陌羽書與蘇沐沐同時做嘔吐狀。南慕辰嬉笑着全當沒看見,只脣畔含笑,像啜蜜般不停地飲茶,邊呷邊哈着氣說好香。
窗外已下起傾盆大雨,滂沱之勢彷彿要把整個世界淹沒般兇猛。
天地間仿若只餘了這一室的燭火與溫暖,引得人總有種飛蛾撲火的衝動。
“王爺,屬下有急事稟報。”
別看南慕辰與陌羽書無聊鬥氣,其實倆人均是端坐屋內,心觀窗外,耳聽得有疾馳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倆人紛紛止住打趣,側耳傾聽外邊動靜。
“進來吧……”
南慕辰低聲輕喝,門隨即被人從外推開。
“定王爺,借一步說話……”
聽完從被救出的江夜離令影衛傳來的口信,陌羽書正色示意臉色凝重的南慕辰。
“陌大哥不必,紙裡終究包不住火,該來的終究躲不過。我這就去皇上那領罪,是生是死悉聽發落。”
蘇沐沐起身便往門外衝,急得南慕辰一把拉住。
“沐兒,有爲夫在,別衝動。”
南慕辰短短一句話卻令蘇沐沐心裡翻江倒海。
“南慕辰,我不要你死……”
剛剛明瞭了心性,懷揣着對未來的美好憧憬,突然當頭一泡冷水澆來,蘇沐沐冷得渾身打顫。
“哈哈哈……娘子,有你這句話,爲夫死也甘心。百里羽書,你說是麼?”
始終保持沉默的陌羽書被南慕辰叫得愕然,開口便問。
“你是如何知道……”
“陌羽書,你太小看我南慕辰了。任何一個妄圖靠近我心愛之人的人,我若不調查他祖宗三代,身份家世,我又豈敢隨便放任你來接近?如今我該稱呼你爲陌羽書還是百里羽書,或是北旌賢王?”
“你,你真的是北旌人?你竟然不姓陌,而是姓百里?”蘇沐沐簡直難以置信,向來被她敬重的,真當作親哥哥待的陌羽書竟然連姓氏都不曾真正透露給自己。
百里羽書羞愧得無言以對,心知蘇沐沐此時必對他失望至極。有心解釋話又太長,不解釋又怕蘇沐沐對自己誤會太深。想不到向來自認瀟灑的自己也有猶豫不決的時候。
“百里羽書,北旌攝政王百里睿嫡長子,流浪在外,只爲尋找當初流落在外的親妹妹百里雲萱。我說的對嗎,百里兄?”
“陌大哥,是真的嗎?”
面對蘇沐沐的再次追問,百里羽書只得點點頭,算是承認了南慕辰所指出的一切。蘇沐沐失望的神情落入眼底,百里羽書心疼得無以復加。
“陌大哥,你可曾找到你的妹妹?”蘇沐沐倒不是窮追猛打不饒人的主,心裡掂量着百里羽書不肯對自己實情相告,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自己實心對他,但那畢竟是自己的事情,倒不能也強求他實心對自己。所以當下拋開心中煩悶,只問百里羽書是否找到妹妹下落。
“百里羽書,我留下你來,連影衛的稟報都不避你,難道,你還想繼續當個外人麼?”
看來,是什麼也瞞不過南慕辰的眼了。百里羽書思慮到此,颯然一笑道。
“真是我的好妹夫,什麼還真都瞞不過你,既然如此,爲何你不核盤告知家妹,反倒等到今日才揭穿於我?”
蘇沐沐越聽越蹊蹺,聽倆人的對話,想是這南慕辰早已知曉,可怎麼這話卻越聽越聽不明白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南慕辰,難道熊語凝不是徐太后的親侄女,竟是北旌的公主?”
“不是的,妹妹,你聽我說……”百里羽忙攔下蘇沐沐的話頭,解釋道。“你纔是我苦苦找尋了十幾年的萱兒呀,哎呦!”
話音剛落,百里羽書的腮幫子上便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拳,伴着蘇沐沐的哀嚎,百里羽書的臉只痛了一下,再看蘇沐沐的手已經開始腫了起來。
南慕辰趕緊上前查看,誰知又被蘇沐沐反手狠打在肚子上,肌肉結實的南慕辰毫無反應,蘇沐沐卻又是慘呼一聲。
“沐兒你聽我說……”
“萱兒你聽我說……”
“我誰的話也不聽!”蘇沐沐雙手捂住耳朵,煩亂得只盼尋個清淨的地方好好靜一靜。
躲不是辦法,蘇沐沐深吸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平穩了下心情,方纔開口說道。“好,我問你倆回答。”
倆人立即異口同聲地說好。
“你真的是我的大哥,名字叫百里羽書,你的妹妹也就是我,名字叫百里雲萱?”
“千真萬確。”
也許是蘇沐沐宿主的記憶使然,聽道百里羽書的回答,蘇沐沐腦海裡曾經被刁難折磨的場景一幕幕飛快地閃現,曾經的痛苦磨難都被憤怒一遍遍地發大,委屈怨恨填滿了胸腔。
“南慕辰,你又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又是如何知道的?”問到南慕辰,蘇沐沐的火氣明顯上漲,質問的聲音也高了好幾個分貝。
“之前只查到陌羽書是北旌賢王百里羽書,直到在你失蹤以後,整整三天,我把能調查的全都調查了個遍,才發現了百里羽書此番來南都的秘密。”
“所以……你打算還要瞞我多久?”
“瞞到你和百里羽書安全離開南都。”
不等蘇沐沐再問下去,南慕辰極速出手點了蘇沐沐的睡穴,接住蘇沐沐漸軟下來的嬌軀,鄭重地交給百里羽書。
“好好善待,保她平安。”
百里羽書接過,把蘇沐沐打橫抱起。南慕辰望着沉睡中依舊緊皺眉頭的人兒,恭恭敬敬向百里羽書深施一禮,轉身便走。
“等等……要不然……要不然你也同我回北旌吧。咱們當從長計議,不必逞一時之勇。”任誰都能看出南慕辰在蘇沐沐心中的分量,若是放任南慕辰隨意去留,恐怕蘇沐沐醒來後必會恨死他這個見死不救的親哥哥。只可惜,無論百里羽書如何挽留,南慕辰還是冷傲地離開了瀟湘苑。
“我南慕辰,生是南祈戰神,死是南祈忠魂,豈可因家事便棄家國於不顧,任小人猖狂。百里兄,多謝了!”
目送消失在風雨中那道孤傲決絕的身影遠去,百里羽書一聲長嘆。“萱兒呀,我的好妹妹,爲兄本想守着你,只怨你夫妻恩愛,白首偕老,就是最大的幸福,可誰知……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