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錦鱗不敢硬拼,輕點馬背,棄馬向後疾退!身後姜坻的大軍已經離得極近,鄒錦鱗並不想成爲陸寶根搏命的對象,況且對方身中毒針,只要等姜憲回過神來,定能穩穩獲勝。
陸寶根哪裡是想拼命,那記劍招只是虛晃,上前一步搶了鄒錦鱗的坐騎後立即打馬跑向山崗。
再說姜憲,仍是有點低估了賀齊舟的絕頂劍法,“風起”式劍氣的強度和覆蓋範圍要遠超想象,雖然強行下降了數尺,但上半身仍在對方劍氣的裹脅之中,只得揮袖化解,暫時無暇理會正在應對鄒錦鱗偷襲的陸寶根,待雙腳着地,正想着是追趕往西方岔路奔逃的賀齊舟還是返身對付陸寶根時,便聽跑向白馬的賀齊舟大叫道:“師父快走!”1
姜憲明白新帝最大的目標就是賀齊舟,一個閃念之後,便決定繼續追趕賀齊舟,只是沒追出兩步,卻聽身後“呼呼”聲起,又有兩道勁風來襲,急忙停步化解,卻見兩名武察司吏員正飛身撲向自己,急忙將兩人擊飛。而此時陸寶根已經駕馬飛奔自身邊而過!
姜憲急忙又向馬上的陸寶根轟出一掌!
陸寶根上馬後,疾奔數步,隨手抓起兩個已經震暈的武察司吏員,擲向正準備追擊賀齊舟的姜憲,然後飛馬掠過,在馬上又凌空硬接了姜憲一掌,總算止住了姜憲追擊的步伐,賀齊舟也已上馬,兩人一前一後,飛速往西奔逃,陸寶根奪自鄒錦鱗的馬雖然稍遜雪龍馬,但也是一等一的神駿,一時並未落下太多。1
姜坻轉眼率人追至山崗,此時姜憲已經等來了自己的坐騎,而鄒錦鱗則面不改色地站在山崗上,對姜坻道:“他們往西去了,元寶已中了我兩枚鋼針,實力有所下降,我們快追吧!”
“自然要追,鄒大人若是能在馬上接他一劍,他們現在就無處可逃了!”姜憲譏諷了鄒錦鱗一句,但領教了賀齊舟的劍法後,自己一人也不敢追得太近。
“下官武藝低微,太傅見笑了。”鄒錦鱗對此並不以爲恥。
重新跑上山崗的史嵐叫道:“賀齊舟已得絕頂劍真傳,不能讓他跑了!”
“三位大人,我們快追吧,的確不能讓他變成第二個楊徵!”姜坻讓手下勻出兩匹馬來給鄒錦鱗和史嵐,四人率着大隊人馬朝着那兩個漸漸遠去的身影,繼續往西追去。
追出半里許,姜坻忽然想到什麼,道:“剛剛看到賀齊舟身邊還有兩人,來人啊,分出一哨人馬回南路去追!提防有人跑回江陵!”
“是!”訓練有素的御林軍立即分出百騎,返回岔口,向楊山與林川奔逃的方向追去。
……
“師父,您怎麼了?”賀齊舟回頭看了眼陸寶根,只見老道士胸前衣襟上有一大灘血跡!立即放慢腳步。
“別停!我只是被姓鄒的暗算了,又和姜憲拼了一掌,不打緊,毒針和毒血已經被我封住了,只要花點時間逼出來就行了。”陸寶根故作輕鬆地說道,爲了控住毒針,和姜憲對掌時還是受了不輕的傷。
賀齊舟自然看出了陸寶根的異樣,道:“師父,您抄小路回終南山吧,我去引開他們!”
陸寶根道:“你也隨我去終南山,姜杉肯定會對靈虛、靈越他們下手,得通知他們快跑!”
“師父,姜琮已經下密詔叫晉王討伐姜杉,原本我是想去終南山的,請靈虛他們帶着親信弟子投奔晉王。”
陸寶根笑道:“我也有此意,既然有聖意,那就更好了,我們上終南山整頓兵馬,反了姜杉!”
賀齊舟急道:“但我們不能把姜憲和御林軍都招了去,姜杉的首要目標是我,只要我引開了姜憲,您就不用怕了,放心吧,我有雪龍馬,他們追不上的,和你在一起,反而會拖累了我!”
“好像也是,靈虛還不知情,得儘快通知他們。那我們分頭行事,我會想辦法帶領儘量多的全真弟子北上晉陽的,你也想辦法過來匯合!”陸寶根此時也想明白了,自己有毒在身,如果不逼出毒針,只會牽累賀齊舟,賀齊舟所說確實是最佳的選擇。
……
姜坻見一時無法追近,再次下令:“四百人下馬原地待命,其餘人一人兩騎加速追趕。”
換過一次馬後,果然追近了一些,經過一段貼山而建的山道後,前方兩裡處只能看到賀齊舟一人騎着白馬向西北方狂奔。
“殿下,我們怎麼追?元寶肯定是從林間小道西去終南山了!”姜憲急道。
“父皇未必會同意強攻終南山,別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先抓住賀齊舟再說!”姜坻心意已決,眼中只有不遠處的賀齊舟,下達繼續追擊的命令後,又派人回皇陵報告陸寶根出手相助賀齊舟一事,請皇帝定奪該如何處置全真總壇。
賀齊舟與陸寶根分道揚鑣之後,一直留着馬力,讓身後的追兵能看到自己,又跑了三十餘里,雖然替陸寶根解了圍,但也錯過了最佳的逃脫時機,那些追兵都變成了一人兩騎,跑累了就換馬,始終緊咬在一兩裡之後,從皇陵開始,雪龍馬兩口氣跑了近百里,喘息聲漸漸粗重起來!好在姜坻的馬就算是兩匹輪換,也不見得比雪龍馬強,只是勉強能跟住賀齊舟的身影。
見途中不斷有馬匹口吐白沫,無法再跑,姜坻只能再次改變追擊策略,由自己帶着鄒錦鱗、史嵐、以及一人三騎的一百名御林軍緊咬賀齊舟;姜憲年邁,受不了馬上顛簸,帶一百騎緩緩跟進,伺機包抄。
賀齊舟沿官道一路跑向西北,差不多又跑了兩個多時辰,在馬上已經將損耗的功力恢復了十之七八,但雪龍馬的腳步卻益發沉重,雖然百般不願,但也準備隨時棄馬,然後找一處山林隱匿起來,卻見前方一里開外,有不少白衣人正步行向前,也有人牽馬而行,再跑近一點,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那些穿着孝服的人是與身後追兵一樣的御林軍!
官道兩邊是收割過的麥田。一望無跡,無處隱身,田壟中很容易就馬失前蹄,到那時自己肯定無法逃脫!賀齊舟回頭看了眼身後離自己已經不足兩裡的追兵,只能繼續咬牙沿着官道狂奔!
……
賀齊舟與劉駿之定下的計劃是,先由劉晏幫忙,將賀齊舟帶出劉府,再將張致仁彈劾掉,既然已經同意張致仁回鄉,那樣皇帝就不會疑心張致仁還會提前逃走;然後利用出殯的機會,賀齊舟與楊山、林川想辦法往南逃而張致仁、許暮雪、張沐風趁亂往西跑;兩組人馬的逃脫需鬧出一點動靜,吸引姜杉的追兵,爲姜燦帶密詔逃回晉陽創造條件。
張致仁在得到張沐風的口信後便着手準備,命心腹準備好逃跑的馬匹,又在離皇陵六十里的小鎮上安排了六匹快馬,在快被姜杉追上的時候,及時換馬,一人兩騎,再次拉開了與姜杉的距離。
姜杉比之姜坻要果斷一些,也是讓大部分人下馬,只留下三十人追擊,將那一百匹戰馬都留給了追兵,然後一路上只要馬一降速,就換馬,差不多又追了兩百餘里,總算再次追近到三裡左右,此時姜杉的身邊已經只餘十二人、二十匹馬。
張致仁三人的六匹馬也早就棄了,現在的坐騎是在官驛騙來的,三人手上都持有京城兵部的令牌,驛官哪敢怠慢?但三匹驛馬快跑近三十里,明顯已經有些不支,更可怕的是,身後再次出現追兵的身影,那些軍馬比驛馬可要快上不少,雖然馬上又要到下一處驛站,但一下子換三匹馬顯然要耗費一些時間和口舌,到時追兵早就追上來了。
“外公,我來擋他們,你和弟弟先走!”許暮叫道。
“姜杉的目標是我,你們走,我從岔道上引開他們!”張致仁勸道,之前離得最近的時候,三人便已經發現是姜杉親自帶人追來的。
“還是我來擋!家裡人聽你們的!”追兵越來越近,張沐風甚至想立即停下來。
“別吵了,前面就是華山了,分頭往山裡跑,再想辦法回甘州!”許暮雪知道他們都不會犧牲親人來逃生的,還不如分頭逃走,至少有人還有可能跑回甘州。
“好!”張致仁立即同意,他知道姜杉是絕不會放過自己的,到時還能替兩個外孫引走一些追兵。
巍峨的華山矗立於官道南方,三人又奔出六七裡,開始往西南方的大山進發,身後的追兵已經越來越近,甚至已經能夠聽到姜杉的吼叫:“章澤,不能放過一個!”
“是!”錦衣衛千戶章澤大聲應道,十餘騎追兵開始散開隊形準備包抄過來。
張致仁回頭一看,除了尾隨而來的姜杉,貼近山體的地方,又出現一隊追兵,足有上百人之多,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人兩騎離自己不過百步之遙,不由得大驚道:“你們兩個現在就棄馬往山裡跑!”
“不行!您先進山!”許暮雪叫道。
“對,外公,您先進去!”張沐風也勸道。
“聽話!”張致仁吼了起來。
三人正在爭論之時,那百騎追兵的方向忽然傳來了叫聲:“都跟我走!”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