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睡前,電話來了,是Larren。他一貫溫和沉靜的聲音響起:“冰清,今天好嗎?”
“還好。”心裡猶豫着是否要告訴他,家明現在在我家裡,且,或許以後相當長一段時間,我都必須對其負起責任。
“不過,我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想清楚了,我決定告訴他。一段認真的感情,總要與對方分享事情,不管那是好事、壞事,或者責任。
“哦,什麼決定?”
“我想正式收養一個七歲男孩子,他父母雙亡。”
那邊靜了一下,顯然是因爲我這個決定出人意料,不過不是太久,他說:“你一向生活的灑脫,以我所知,你不會無緣無故的想要去收養一名兒童。可是有什麼事情將你震動?或者,這個男孩子尤其值得給予更好的成長環境?”
“他父母雙亡,且,親眼目睹了他母親的死亡。非常沉靜,稍微有自閉傾向。我本沒有□□的打算,但是,今日我送他回孤兒院,親眼見到了他在孤兒院中被人欺負的景象,既然我與他投緣且有能力給予他更好的成長條件,所以我想盡一分力,於我,也只是多了些許花銷,而於他,則有可能是改變一生的機會。”
那邊傳來溫和的笑聲:“冰清,我至幸運便是遇到你,你讓我明白女性,不只是應該溫婉可人,還可以是堅強獨立,隨時給予其周圍的人熱量。現在我是否該擔心,我的女朋友即將成爲一個七歲男孩子的監護人,我必須要與其爭奪她的不多的工餘時間?或者,我最應該做的,是要討那位小嬌客的歡心?”
聽到Larren的話,我放心了,輕輕說:“謝謝。跟你談任何事情,都能得到最大的支持。”
“其實,你也許不知道,我最近幾年也過得非常孤僻,自從十八歲出國留學以後,便與家裡聯繫很少,他們不支持我學服裝設計。而我的朋友也不多。你卻是那樣熱鬧的走進了我的生活。我時時會擔心,我這樣悶的人,你會不會有一天厭煩。”Larren的聲音裡有着些許落寞,這是第一次他向我談起他家裡的事情。從我這段時間與他相處看,我也確實沒有見到他回家,甚至是與家裡人通電話。
我笑笑說:“Hi,我以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的身份建議你,你應該到我的診所安排輔導課程,因爲你有輕度的自閉症。哈哈,我覺得你或許與小家明有共同語言,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們性格很像。”
他也笑了笑,剛纔稍微的沉悶一掃而空:“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據我所知,□□是要有嚴格的法律手續的。”
“我知道,不過你忘了?我有個做律師的好友,明天我就找她幫忙。”
“好的。不過,明天你把家明帶到我這裡吧,我可以帶他去買些生活必需品。我想,你大概是沒想到這些吧。”
我拍拍頭,說:“是啊,好的,明天下午我送他過去。”
談話結束前,他突然冒出一句:“今天沒有見你,冰清,我想你。”
嘆了口氣,輕輕說:“Larren,我,也想你。”小小的幸福漾上心頭。
第二日,工作還須繼續,但是爲着家明的事情,我中午約了左天一起吃午飯。關於收養的手續問題她是行家,應會給我最中肯的意見。而由於還未給家明聯繫學校而我家裡又無人可以照顧他,只得中午跑回家一趟,帶着他一起去找左天吃飯。
一見面,左天便笑嘻嘻的對家明說:“多英俊的一個男孩子,你好,我是左天,可否告訴我你的名字?”然後伸出手去。
家明看了我一眼,倒沒有瑟縮,低聲說:“你好,我叫耿家明。”也伸出手,握了左天的手,兩個人正式的認識了。
左天點點頭,對我說:“這就是那個孩子吧?我審查了你的條件,符合標準,如果沒有問題,你可以定一個時間我們一起去孤兒院辦理相關手續。不過,至重要的是,你要付我的律師費,一分不可少哦。”說完哈哈大笑。
我也笑,看了她一眼,說:“嗨,最近忙什麼呢?意氣風發的樣子。”
她說:“哦,沒什麼。”可是眼神閃爍,臉上,竟然可疑的冒出了一片紅霞。
我盯着她看,然後說:“左天,若果有合適的人,可把過往的一切拋之腦後,即使是轟轟烈烈的幾個月戀情,也放手一搏。”
她輕輕點頭,說:“我曉得。可是,我有自己的堅持,如果那人不符合,即使條件再好我也不愛。”
“左天,你這個性,最會自苦。追你的男人,怕是有得苦吃了。”
聊了一會兒,纔想起現今旁邊還有一個小人兒。便回頭對旁邊的家明說:“家明,你以後可以喊她左阿姨,有什麼問題,如果是我幫不到的,找她也可。”
左天在旁邊也說:“非常榮幸,家明。我們是朋友。”
家明顯然感染了我們之間的親暱,神色也自在了很多。一頓飯吃得愜意,雖然,我一直在考慮着是否把家明身世的疑問告訴她,徵求她的意見,但是,考慮到這件事很有可能牽涉到申家以及家明父母的隱私,且左天最近工作也很忙,她自己也似乎有感情困擾,便還是沒有說。而在飯後,我饒有興趣的發現,有一位偉岸高大的男子,等在左天的車前,看那臉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正是那日打網球時與左天對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