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廖楓開車來接我。與家明一起吃完晚飯後,讓家明自己在房間裡做功課,我與廖楓來到了我的房間。
坐下後, 我給他倒了一杯茶。他接過, 便開口直接說:“我拿到了一些證據, 綁架案是陸以升找來□□上一個叫‘黑虎’的小頭目做的。由於古滄海的介入, 黑虎已經逃竄, 但是,已經抓到他參與綁架的幾個手下。”
聽了他的話,想到下午玉潔告訴我的, 竟然真的分毫不差,我於是問:“與綁匪直接接觸的是陸以升, 不過, 我始終懷疑, 丁玉如與玉潔是否也有參與。畢竟,能確切的知道我手中現金數目的, 只有她們兩個。”
廖楓搖搖頭,表示不清楚,但是想了想說:“如果將陸以升告到法庭,我相信他一定會把同夥一併供出。但是,是否真要通過警方, 你還要仔細考慮。當然, 如果不想鬧大, 也有辦法將他們和陸以升吞下的一千萬要回來。”
這個情況我一早就料到。一旦我將陸以升告上法庭, 控訴他的綁架罪, 當然,我的證據足夠讓他伏法, 也可以將損失的那一千萬收回,可是,如果他將丁玉如或者玉潔也牽涉進來,便是我們鄭家的一大丑聞,大約會成爲本市最大的新聞。先不提大衆如何看待我們鄭家,單是媽媽那裡,我就需好一陣解釋,如何告訴她,我也許會將玉潔送入監獄?而在國外的晶瑩,一旦得知她媽媽有牢獄之災,必定會回來,即使她在國外讀書這些日子會得學會明理,但也不敢保證她沒有什麼動作,特別,她還有房地產公司的一半股權。以上還只是糾紛而已,而我最不想的,便是將家明推上風口浪尖,這個孩子,經歷了太多的動盪,且身世特殊,這件案子如果公佈,很有可能有好事者拿他來做文章,這,對他的成長,實在太過不利。
所以,我沉吟,廖楓輕輕的坐到我身邊,纜住我的肩膀,輕輕地擁我入懷。
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口,感受着隔着襯衫傳過來的熱度,心安定了下來。我知道,該自己做決定時,只能靠自己。這樣,以後不管什麼樣的結果,都沒得埋怨。廖楓顯然也清楚,除了給我寬厚的胸膛,並沒有在旁橫加指點。所以,心下感激。
擡起頭,看着他的下巴,堅毅的線條,晚上新生出的些許鬍渣顯出一點青色。我開口:“楓,我一直在想,是否我做什麼事情,你都會在一邊默默地支持,且隨時做好收拾殘局的準備。”
他低下頭,看着我的眼睛,極其認真的說:“那是因爲我相信,你即使胡鬧任性,卻比一般的女子更加的理性,在大事情上,往往更加有敏銳的直覺。我還記得,那日深夜,你一個人來到我們廖家。明明是來請求我們注資的,卻仍然蠻橫且自信,如一直隨時準備抓人的貓。”說完,似乎回憶起了那日的情形,低低的笑了起來。
那日夜裡?對了,爲了對付陸以升,被資金缺乏攪得焦頭爛額的我,風風火火的闖入了廖家。自己以爲武裝成了一隻老虎,想不到,在他眼中卻只是一隻貓。當日難以對付的談判對手,今日卻成了我的愛人,多麼奇妙,我於是也笑了起來。笑畢,正色的說:“我決定了,不管怎樣,我都要送所有參與綁架的人進監獄。”
廖楓並沒有表示驚訝,淡淡地說:“永遠的激烈且不懂得中庸之道。不過,如果不是這樣,也就不是我愛的冰清了。”
左天這傢伙,蜜月旅行還沒有結束,否則,我可以更加放心的將這個案子交給她。不過,也好,不把她牽涉進來,關心則亂,省得不順利時讓她爲我擔心。爲了穩妥,找了左天一直稱讚的樑和律師,將事情經過和我們掌握的證據詳細告訴他。第二日,廖楓將閻七幫忙抓到的兩個綁匪移交給了警方,他們果然全盤托出,陸以升因涉嫌綁架案被警方拘留。
陸以升起初還不承認,不過幾日,看到我們人證物證確鑿,只得認罪,並且爲了能夠減輕罪行,主動供出了丁玉如。丁玉如被刑事拘留。
於是,這兩日的報紙,無論大報或是娛樂小報,頭版便是鄭冰清控告其繼母丁玉如和陸氏公司的陸以升綁架其養子耿家明,且對鄭家成員的關係作了全面的分析,從我父親他們上一代的感情糾葛到我收養家明的淵源,洋洋灑灑的佔了好幾版。我無奈,但是,將他們告上法庭是必然有這樣的結果的,所以,也無太過吃驚。
這一日,我與廖楓難得空閒,便相攜一起去吃午飯,到了一家口碑不錯的飯店。吃完走出來時,迎面近來一男一女,卻是玉潔與申亦謹。他們,什麼時候又如此親密的一起吃飯了?不過,上次申亦謹來我處質疑我對玉潔和丁玉潔見死不救時,大約就已經有些端倪了吧。不過幸好沒有爲了丁玉如和玉潔答應陸以升的條件,因爲從現在的情況看,丁玉如與陸以升勾結綁架家明,絕不像交惡的樣子,而玉潔,有無參與還未有定論。
不知道說什麼,可是,總還是親人,所以我對他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我旁邊的廖楓扶住了我的肩膀,也向他們點頭致意。玉潔明顯臉色不豫,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倒是申亦謹,看到我與廖楓在一起,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鄭小姐,想不到,你這麼快就有了新男朋友。不過,即使你已經忘記了亦慎,我也要說一聲,他,過兩日就要到法國去了。”看着廖楓的眼光,明顯有一絲的不屑。
Larren要到法國了嗎,想了想,大約也是傷心人,不過,法國是他讀過書的地方,且他作爲設計師,大約在那裡也有地方可以發揮才華。所以,有些黯然,但還是爲他高興。離開舊地,也比較容易開始令一段感情。可是,Larren是Larren,我對他有所愧疚,但廖楓與那段感情並無一點糾葛,容不得別人一點點指責,所以,我說:“我與Larren分手在前,與廖楓結識在後。我與Larren有如何的過往、與廖楓又如何的未來,均不需要別人加以評價。”
申亦謹臉色微變。旁邊的玉潔開口:“冰清,你還是如此的不饒人。”停了一下,又說:“我告訴你那些消息,實在沒有想到,你真的會把丁玉如告上法庭。”
看着她似乎如以前一樣的溫柔神色,我說:“是,我從來便是這樣的脾氣。不過,這個時候,你應該擔心的不應該是我的破脾氣,而應該是接受審訊的丁玉如。”
她睜大眼睛,深深地看着我,說:“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沒有回答,弄清楚她究竟是否清白,應該是警察的職責。拉着廖楓走了出去。
待到坐到車上,廖楓纔開口:“冰清,我剛知道,你對於認爲有害於你的人,便如刺蝟一樣豎起全身的刺,而對於重視的人,”他想了想,說:“就如扇着翅膀的母雞,拼命保護着背後的小雞。”
本來還受到剛纔玉潔他們的影響有些不快,聽了這話,噗哧一下笑了,說:“你這兩日怎麼了,一直把我說比喻成動物,先是貓,然後又是刺蝟,竟然還有母雞。”看了看他,顯然也覺得好笑,咧着嘴巴。
我靠近他,問:“那,廖楓先生,可否談一下做小雞的感想?”
他認真的想了想,很久,纔開口:“不習慣,但是,漸入佳境。”臉上有微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