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烏黛忍不住笑出了聲,一口紅酒差點沒噴出去,“行了行了,你別說了,再說我就該出洋相了。”
今天羅伯特和安東尼大師都沒來參加舞會,舞會的人數比起以往也少了很多,大多都是青年才俊和千金小姐,祁溪這種長相十分甜美但打扮普通至極的女人雖然剛開始吸引了部分人的目光,但由於有關雅這個魅力釋放機器在場,目光自然都被吸引了過去。
兩人只想舞會盡快結束,早點回去睡覺。
然而這時,剛從樓上走下來的何嘉誠剛從傭人盤子裡拿過一杯酒,一掃眼便看見了祁溪的臉,“砰”的一聲,酒杯便砸在地上碎成一地的碎片,引起周圍一片驚異的目光。
祁溪聽到動靜看過去,只見何嘉誠正愣愣看着自己,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她心裡一咯噔,便明白對方大概是認出自己這張臉了。
傭人立即走過來對何嘉誠恭敬道:“老爺,讓我帶您去換一身衣服吧……”
何嘉誠卻衝他擺了擺手,目光仍舊一眨不眨的看着祁溪,嘴上卻低聲道:“再去給我拿一杯酒來。”
傭人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但主人的話他自然不敢多問,便順從的從托盤裡又端出一杯酒遞給了何嘉誠。
周圍人見無事,便又恢復了其樂融融的氣氛,而在場只有祁溪端着酒杯,聽着旁邊烏黛還在八卦提問的聲音,看着何嘉誠慢慢向自己走來……
“祁溪,你怎麼不說話?”烏黛見祁溪發呆的臉,感覺到她向前看去的視線,也跟着轉身去看,正巧這時候何嘉誠已經走近兩人。
祁溪在何嘉誠靠近時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收起心中那些疑問,裝作大方且客氣道:“何總,你好。”
烏黛這才認出眼前這位正是巴黎服裝設計比賽的舉辦方何嘉誠總裁,便也跟着祁溪打招呼,“何總好。”
這兩句“何總好”頓時將何嘉誠剛要說出口的疑問堵了回去,他只能舉着酒杯尷尬的笑了笑,“你們認識我?”
祁溪始終維持着不遠不近的微笑點了點頭,“我和烏黛正是此次參加比賽的Z國設計組合。”
何嘉誠一愣,沒想到她們居然就是這次比賽的選手,因爲他只負責宏觀管理,像是比賽過程這種事情一向全權交給導演把握,所以直到複賽結束,這些選手中除了關雅,他還真的誰都不認識。
但重點不是這個。
“那你就是……祁溪?”
這個名字他卻是很熟悉的,因爲母親數次在飯桌上提起過,說這個祁溪是如何陷害她的寶貝孫女關雅,如何破壞別人的感情。
那時候他還以爲這個叫祁溪的女人是個多麼招人討厭的人,但現在看來,他卻怎麼也不肯相信跟妹妹長得如此相像的女孩會是那樣惡毒的女人。
“是的,我就是祁溪,這位是我的組合搭檔烏黛。”說着祁溪自然而大方的向他介紹道。
但何嘉誠此刻卻無心去在意旁人,他只盯着她那張跟妹妹極其相似的臉發愣,使得烏黛都覺得有些奇怪。
她忽然想起何啓耀的那張全家福似是明白了什麼,便湊近祁溪悄聲道:“哎,他會不會是也覺得你跟他母親長得很像?”
祁溪不說話,只大方而又疏離的看着何嘉誠,果然何嘉誠猶豫着開了口,卻是問了跟祁溪的臉毫無相干的問題。
只見他有些急切的開口道:“祁溪小姐,請問你的母親是否還在世?”
烏黛一愣,怎麼跟想象中要發生的誤會情節不太一樣?
祁溪卻內心跟鏡子一般,只禮貌回答:“家母已經過世多年了。”
“什麼?!”這一句讓何嘉誠臉色驟變,甚至抓着酒杯的手指都忍不住緊了緊,聲音都有些不明顯的顫抖:“什麼……時候的事情?”
“在我出生不久,她就因病過世了。”祁溪的聲音平淡至極,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裡正泛着多麼洶涌的驚濤駭浪。
這麼多年了,她已經走了這麼多年!你不覺得這個時候問這句話已經太晚了嗎?
何嘉誠似是不敢置信般退後了一步,但似是發現自己這般態度太過明顯,便穩了穩心神,裝作不經意問道:“抱歉,我只是覺得祁溪小姐長得很像我一位故友,我跟這位故友失散了多年,所以想多問幾句,你不介意吧?”
祁溪笑着點了點頭,“當然,您可以隨便問。”
烏黛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是跟他母親長得像嗎?怎麼又變成了他的故友了?
何嘉誠思忖了片刻,又問:“請問祁溪小姐,你母親……如果現今還在世的話,有多大了?她的生日是幾號你知道嗎?”
祁溪心中一頓,母親的生日和年齡,她當然知道,她也當然知道他想問些什麼。
如果早在剛來巴黎之前,她也許會很高興將真相告訴他,但是現在卻都已經晚了,或許從一開始她妄圖找到母親的親人就是一種很愚蠢的做法。
她承認,看到何嘉誠得知母親死亡時的悲慟表情她是有些動容,但那又怎樣呢?這麼多年了,很多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何家過得很好,她也過的很好,最重要的是她和關雅糾纏的已經夠了,不想因爲何家再糾纏在一起。
於是她擡起笑臉,輕聲道:“家母生日在六月初十,年齡過了今年有四十九了。”
何嘉誠表情一滯,忽而搖頭,“不對不對,怎麼可能是六月,她今年該是四十八,不是四十九啊……”
祁溪面色不變,只笑的十分自然,“這是我外祖母告訴我的,不會有錯,恐怕是您記錯了吧?”
何嘉誠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祁溪,“你的外祖母?你有外祖母?”
祁溪目光閃了閃,仍舊面不改色,“對,我外祖母尚還健在,您也認識她?”
何嘉誠面色有些難看,半晌他纔回過神來,心中久久未恢復平靜。
祁溪卻默默緊盯着他的面目表情,心中居然有一絲報復的感覺,又出言道:“您……是真的認識家母嗎?”
何嘉誠面色蒼白,半晌才抖動着雙脣,吐出幾個字:“很抱歉,也許我認錯了,先失陪一步。”說着便面色難看的端着酒杯往樓上快速走去。
祁溪雙眼微眯,看着他近乎倉皇的背影,看見他上樓時差點撞到剛要扶持一起下樓的何明偉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