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葉天也躺在了牀上,一天的顛簸倒也使我稍感勞累了,但上海的夜晚的一切在我的腦中,久久不能散去,一直簇擁在我的腦門前。
靜靜地,兩個人躺在月光溢進稍許的旅店牀上,此刻也許算得上是上海最靜謐的時候吧。
“你,和你的爸爸媽媽怎麼樣了?你有問過他們嗎?”握着葉天冰涼的的手,我問道。
“還沒有,不過他們應該感覺到了我對他們的一些言語很冷漠,還有很多時刻對他們的躲避。”葉天轉過頭,面對面,看着我回答。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說呢?你不想說了對吧!?”
“幾次很想捅破這層紙,卻還是說不出口,可是一看到她們的面孔,我真的無法抹去腦袋裡的一幕一幕,我又會十分煩躁起來!”
葉天還是不想撕開傷口,卻每每被傷痛折磨得痛不堪言。
“你可以選擇不說,但前提是你不要想起那些故事,也許你不能抹去那些記憶,但卻無時不刻地出現在你身旁。在我看來,長痛不如短痛,也許你可以試着向你爸爸媽媽問清楚這事兒,我想會有好結果的,會得到解決的!”
葉天用他冰冷卻溫柔的手撫摸着我的臉頰,含情脈脈地對我說:“親愛的,我會的,我會解決這件事情的。只不過時候未到,我不能在三十晚上和她們吵架吧!呵呵!”
我告訴葉天,三十晚上的確得過的歡快點,以後也得過的輕鬆快樂點。
葉天點點頭,揪着我的鼻子要我也要快樂,會給我帶來快樂的。
高架橋從遠處傳來響耳的汽笛聲,渾濁的光線順着窗簾一角傾斜進來,還有一絲的霧狀東西在玻璃外面縈繞,又散去。
我跟葉天說我要去他家裡,去見他的爸爸媽媽。葉天說還早,先玩兩天再說。我不同意,以絕食的名義要挾他,他想了好久,答應了。
其實也天的家裡離街區不遠,不遠的一塊新地上面,面積相對於寸土寸金的上海其他地方來說,他家算得上是一個小小的皇宮。別墅很有氣派。
葉天開着車將我緩緩帶進他家,家裡有一個保姆,年紀有些老,卻很慈祥,也許是因爲這樣葉天才能夠接受吧!
看到葉天牽着我的手進去了,保姆並沒有詫異,她應該是適應了葉天帶別人進家吧,或者,是因爲保姆根本沒有這個權利過問。葉天只對保姆點了點頭。我也跟保姆打了個招呼。保姆很慈祥地笑了笑。
他爸爸媽媽還沒回家,顯然,還在上班。
葉天家裡裝飾很具現代化,大概地掃掠了一圈,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大廳桌几上的那一個金黃牛,不知怎麼來形容,只能說很大很大。
適應了片刻,被眩暈後的眼睛才感覺到他的家裡並不是一味地現代化,我發現了還有一對財神爺的像正受着供奉。還有紅臉關公的庇佑。
我問葉天有沒有能夠好好休息的地方,我所說的地方當然是比較邋遢一點的場所,因爲那樣,我可以隨便一點,我的心也就會隨便一點。葉天告訴我,現在就可以好好休息了,這是自己家,想隨便就隨便,想怎樣就怎樣。
保姆隨後端來兩杯茶,這應該是家規吧,客人來了,就得招待。
葉天讓保姆拿回去,說不喝茶,自己想喝什麼自己可以拿,讓保姆忙別的去。保姆的手腳出乎我的意料的敏捷,稍可邊收拾好了一切,只留下我和葉天兩人。
我問葉天住在一個這樣的家裡最大的感受是什麼。“寂寞。寒冷。”葉天狠狠地說。雙子座男最耐不住寂寞和冷清,但一旦適應了,又會安於這種生活,或者說,一個人寂寞慣了,他就會愛上寂寞。很顯然,葉天被寂寞和冰冷纏繞得還不能掙脫出來,去享受。
隨着叮咚一聲,保姆連忙說來了來了,葉天的爸爸回來了,他媽媽還沒有回來。
葉天的爸爸一直以來就對我的印象不是很好,雖說我也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但就是因爲葉天在北京的項目的事,葉天爸爸一直耿耿於懷。一見到我,他頓時傻眼了。
“你怎麼來上海了?誰讓你來的!?”
“我!”葉天站出來,對他爸爸說。
“你不在北京好好呆着,你來上海乾什麼?”葉天爸爸掃了一樣葉天,接着問我。
葉天再次搶我話,對他爸爸說:“是我讓希希來上海的,我在上海覺得不好玩了,正好希希也挺喜歡上海的,就這麼來了!”
“你!”葉天爸爸對葉天說了一個字,又將剩下的話吞了回去,看着牽着手的我倆,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好,好極了”就出去了。
我怪葉天爲什麼不讓我說,爲什麼要騙他爸爸,爲什麼要說是他想我瞭然後讓我來上海。葉天笑了笑說:“難道不是嗎?難道不是我想你了嗎?”
下午,西邊的雲霞在高樓的樓檐變幻出各種色彩,火燒雲擺出各種形態,忙碌的現代人卻很少關注這麼美妙的景色。
“咱們出去吃飯去,我領你去吃肯德基!”葉天拉着我的手就要帶我出去。
“天兒,他是誰?”一個女人突然出現了,看到我出現在她面前,她很驚愕。
葉天沒有理會她,拉着我的手就要出去。
“天兒你站住,她到底是誰?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那個女人叫住葉天問道。
“我是•••”“他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那個女的看了葉天爸爸一樣,葉天爸爸點了點頭。
原來她是葉天的媽媽,其實我早該知道她是他媽媽,就憑他們的那一對眼睛,那一對炯炯有神的雙眼皮,還有那高挺的鼻樑,他和她和葉旭,這幾乎是出自於同一個生產機器生產的。
“媽,我們不在家吃晚飯了,我們出去吃。”葉天說了一句便拉着我的手出去了。“那你今晚回來嗎?天兒?”他媽媽繼續問道。葉天沒有回答。
葉天拉着我,我一切都聽他的安排。
我不喜歡被別人控制着,葉天也不喜歡控制着別人,但此時此刻,我被葉天控制着,葉天控制着我。也許算不上是控制吧,只不過我總是感覺給什麼東西束縛着,沒有我說話的餘地,沒有我能夠表達我的感受的一隅。
“你爲什麼這樣對你爸爸媽媽?難道你不可以慢慢和他們說嗎?”
“說不清楚的,我不想說!”
“但你必須和她們說話啊,那件事你總不可能留在心底一輩子吧,你總不能一輩子都以這種態度以這種語氣對待他們吧!”
葉天看着我,認真地看着我,嚴肅地看着我。
“呵呵。你喜歡吃什麼?要情侶套餐嗎?”葉天笑了笑,話題一轉。
無語地看了看他,和他一起要了兩套情侶大餐,油炸雞腿,香噴薯條,冰激可樂。肯德基店一般不會響起一些什麼高雅的music,特別是在上海這塊繁華而孤寂的城市。放着貝多芬的《月光》,店裡的簾和布倒也裝飾得十分得體,只不過在這樣一個大城市裡,似乎沒有多少人會願意留意這一切,取而代之的是服務員的容顏,餐牌上的價格。
“你很喜歡貝多芬的曲子對嗎?”葉天問我。我說對,我很喜歡貝多芬的鋼琴曲,喜歡範阿林的名曲,喜歡肖邦的夜曲。葉天說他也喜歡,但他也喜歡傑克遜的熱爆勁舞和勁爆歌曲,還喜歡簡單的鄉村音樂,只是不喜歡周杰倫的噎語哼腔。
很難理解一個人能同時喜歡幾種不同風格的音樂,更難想象一個人能兼有搖滾的勁爆和鄉村的安詳,但雙子座的葉天的確是這麼一個人。
沉浸在舒適的音樂裡陪同心愛的人吃着美味可口的雞腿,的確算得上是一間幸福的事情。葉天很紳士地餵我吃肯德基,我也很淑女地幫他擦去嘴角的殘物。我敢確信,服務員一定很久沒有見過向我們這麼一對甜蜜真實的情侶幸福地生活在這座城市中的肯德基店裡。
玩得很盡興,吃得很爽口,心情一好我們就回家了。
家裡早已有兩位長輩虎視眈眈地等待着我們兩個人的歸來,當然,只是一廂情願的虎視眈眈而已,他們也不敢發脾氣,因爲在我旁邊的他們的兒子葉天。
葉天讓我先洗澡,自己一個人拿着一本書坐在沙發上閱讀了起來。
在浴室裡,我能聽見他們的談話,聽得不是很清楚,我只能將水龍頭給關掉,靜靜地附耳聽着。
“王希希來上海,你怎麼也不事先告訴我們一聲啊?怎麼說我們也是這個家的主人吶!”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是葉天的媽媽。
“希希是我的女朋友,她來上海告訴你幹嘛啊!?”葉天不屑地說。
“誒,這孩子,怎麼說我也是你媽媽啊,就算你要帶女朋友回家,媽媽我也得過問過問,關心關心不是?再說,我也是這個家的一個成員,是這個家的主人,又比如人要住進來,我和你爸爸難道不應該過問過問嗎?”葉天媽媽好沒氣地說。
“是啊天兒,你找女朋友我們也不反對,你要帶進家來我們也不會說你什麼,但是怎麼說你也得和我們說一說嘛!”一箇中年男子說,葉天的爸爸也發話了。
“好啦好啦,不就是沒跟你們說嘛!現在不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好說的,煩不煩啊!”說完“啪”的一聲打在茶几上,像是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