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久行頗爲無聊地看着王雅晴三人走遠,心裡感嘆這弗蘭克說話還算有點信用,並沒有讓人尾隨跟上。
一個小時的時間慢慢地走過,李久行看着越來越暴怒的弗蘭克,終於站起了身,面帶微笑:“再見了,兔崽子們。”
王雅晴三人飛快地逃離該地,雨林中竟然漸漸下起了大雨,掩沒了幾人的痕跡,沒過多久就遇上了留在外圍接應的楊鑄。楊鑄沒想到李久行竟然如此生猛,真的把人給救出來了,也太厲害了吧,怎麼做到的,也沒聽見槍響啊。
“李久行呢?”楊鑄沒看見李久行的身影,趕緊問到。
王雅晴哪有臉面提起李久行的名字,擺擺手,讓他們三人趕緊結伴逃離,自己在後面警戒加觀察情況。
轟、轟、遠方傳來的兩聲爆響驚得王雅晴一陣戰慄,再擡起頭來,混着雨水,已經是潸然淚下。這個李久行和自己的想法一樣,終究是和那些貨物同歸於盡了。
李久行這樣一個大好男兒,就這樣犧牲在了他國,儘管王雅晴見慣了生離死別,可那些都是自己的職責所在,不同於李久行,這件事情他完全可以不予理會。剛剛李久行救自己三人的一幕彷彿仍然就在眼前,臉龐上還能感覺到他手背撫摩過的力道。
“永別了,李久行,我會永遠記住你的。”
一直等到王雅晴回到華夏駐哥比侖牙大使館附近纔算真正安全,楊鑄帶着那兩個特工已早一步抵達,張佐翔受了重傷,已經被安排進了醫院。回來的路上,已經從一號和七號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楊鑄久久不語,再等到王雅晴歸來帶來了李久行身死的確切消息,楊鑄終於爆發了。
“你們纔是特工,我們只是輔助你們辦事,你們怎麼可以把李久行留下,他是去救你們的,難道你們忘了自己的職責,只顧逃命了嗎?”楊鑄也是悲痛欲絕,高分死在了南朝鮮,李久行第一次幫忙就也死在了異國的土地上,甚至連屍首都不可能找到,怎麼能再忍耐下去。
王雅晴低着頭,這個驕傲的女人終於無力辯駁,腦海裡全是李久行毅然引爆手雷的那一幕。
另外兩個隊友從沒有見過隊長被一個外人如此兇惡地訓斥,有心想要反駁幾句,又不是誰拉着李久行上去,可想想,這話怎麼能說出口。
老餘還沒回國,一直等待着事情最終的結局,此時看到王雅晴幾乎落下淚來,終於插上嘴,“老楊,李久行爲國捐軀,也算死得其所了。”
楊鑄一把推開老餘,“你給我滾開,當時一心把他拉進來的就是你,李久行有難的時候,你在哪裡?行,我現在就問問,李久行、高分爲國捐軀了,你們打算怎麼補償他們?追認爲烈士麼?立碑嗎?你們有這個資格嗎?在別人眼中,他們不過就是兩個失蹤落難的可憐鬼罷了。
老餘拉不住楊鑄,眼睜睜看着他走了。可自己又有什麼辦法,他們這些人做的都是秘密的工作,當然要比楊鑄他們要好一些,至少死了以後還會有相應的功績予以補償,以其他形式表彰,可高分、李久行他們確實什麼都不會有,他們並不隸屬於軍隊機構。
王雅晴再也待不住了,回到大使館就撥通了遠洋加密電話,“我請求加大力度,立刻對該區域進行毀滅性打擊。”
“胡鬧。”電話那頭一聲暴喝,“你當是過家家,做遊戲嗎?這次行動已經引起了哥比侖牙方面極大的不滿,事情到此爲止,你立馬回國對此次行動做出解釋。”
密林深處一個不爲人知的部落,大祭司自從昨晚就一夜未眠,這種感覺是如此地強烈,又是如此的熟悉。
部落裡的勇士被叫到了大祭司的屋裡。
“順着河流往上游尋找,把一個人帶來見我。”
幾個精壯漢子還在等着大祭司的安排,可大祭司說完這些就不再言語,幾個人完全摸不着頭腦,帶誰來?大祭司說的不清楚啊。
領頭者鼓起勇氣,“大祭司,您說的是誰?”
大祭司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們只管去找就可以,相信你們如果遇見,一定會認出來的。”
幾個人更加糊塗了,可大祭司本來就是智慧與能力的化身,既然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
時間回到當初,李久行猛地彈開引信,一個翻身扎進了身後的河中。
弗蘭克衆人大驚,靠在箱子附近的趕忙臥倒在地,離得遠些的對着李久行落水的位置就是瘋狂掃射。
兩聲巨響過後,弗蘭克才直起身來,看着一地的狼藉,怒火中燒,該死的華夏人,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用弗蘭克吩咐,全副武裝的僱傭兵儘管不敢下水,可也順着河岸開始追蹤李久行,沒多時,武裝直升機再次升空,緊緊鎖定李久行逃遁的方向。
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怎樣的懲罰,一部分已經落到了華夏政府的手上,僅存的現在也被炸的支離破碎,弗蘭克趕緊讓人將地面所有來自於箱子中的物件通通重新收集裝箱,上面的交代很清楚,需要的是全部貨物。
李久行自打一入水,就使上了全力,自己逞了英雄,立馬就要付出代價。腰間一麻,河水中頓時冒出一股殷虹。
悶哼一聲,奶奶的,這麼密集的火力下,還是不可避免的中彈,這些傢伙反應也太快了。
李久行並不知道,自己的肌肉已經緊緊裹住了體內的彈體,傷口處已經不再留血。想到剛纔弗蘭克說的話,這條河裡的鱷魚可不知道像不像國內那些狼一樣乖巧,萬一聞着血跡上來,自己力氣再大,也不見得能在水中鬥過鱷魚,而且身後還有一羣窮兇極惡的傢伙必然要將自己千刀萬剮,趕緊上岸遁入叢林中才行。
剛到對岸邊,子彈貼着臉頰啾啾擦過,連冷汗都來不及出,立刻爬起身,向着草木茂盛之處鑽去。直升機的轟鳴聲不絕於耳,兩排煙霧打在李久行剛剛跨過的路徑。暗道好險,差一秒,自己就在水中被打成了篩子。
僱傭兵玩的就是命,既然李久行能鑽林子,他們有什麼資格不跟上,早有船開過來載上他們過了河繼續追擊。
雖然躲過了直升機的視野,李久行依然不敢大意,忍着腰部的不識,如綠頭蒼蠅般到處亂串。
跟上來的僱傭兵們毫不費力就發現了李久行的行跡,剛纔也看到了水中的血跡,一個受了傷又沒有武器的傢伙還能有什麼威脅,一個手勢,一夥人三人一組已然散開,想將李久行卡死在包圍圈內。
畢竟是血肉之軀,留在體內的子彈限制着李久行的行動,在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李久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脫了自己的上衣隨意扔在地上,一個翻滾,躲在灌木叢中。
一個三人小組追蹤過來,沒多時就發現了地上的衣服,三人立馬背身而立,其中兩人對着附近就是一通掃射,另一人擡起頭來仔細觀察上方。
這些傢伙都是槍林彈雨中過來,實戰經驗極爲豐富,李久行即使躲藏在暗處,胳膊還是中彈,咬緊牙關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這三個人姿勢不變,每人觀察自己所負責的範圍,緩緩向前。
李久行雖然在灌木叢中無法瞧見情況,可敏銳的聽覺也確定有三個人,並且靠在一起。李久行調勻了呼吸,緊張地盤算着該如何制服這三人。
三人漸漸向着李久行藏身之處走過來,確定後方及上方無危險,其中一人打個手勢,三人就要散開對這這小片區域進行包圍。
已經來不及李久行考慮,只要這三人一分散,絕對沒有機會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佔得優勢,如猛虎一般跳出來,直撲其中一人,左手推高此人端槍的手,另一隻手對着脖子掐去,倒地的瞬間,這人也被掐碎了喉嚨。
李久行倒地之時,腳上也不閒着,順勢帶倒另一人,一個轉身,將那個碎了喉嚨的頂在自己身上,突突突,數發子彈射在面前的肉盾上,可已經沒機會再叫出聲了。開槍的人也是驚瞎了雙眼,一米八幾的同伴被這個小個子的亞洲人輕鬆制服,就像拎小雞一樣提在面前,這是多大的力氣啊。
李久行毫不遲疑,充作肉盾的傢伙直接被砸出去,撞到了最後一個站着的傢伙,一個翻滾到了先前被自己腿掃倒那人身邊,一記重拳直奔喉結。摳過那人手中的AK,對着最後一個活人,只一發子彈爆頭,再也不看一眼,匆匆逃離。
槍聲吸引了附近的僱傭兵們前來,也震驚了躲在暗處的幾個部落漢子,沒錯,大祭司說的全是真的,這個亞洲人沒出現前,相聚甚遠,大家都能從他的身上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就彷彿大祭司給人的威壓一般
剛纔李久行的出手,也被幾人看在眼裡,這是多麼兇悍的人啊,他就是大祭司要找的人,絕對沒錯。
僱傭兵們聚攏上來,愣是沒發現隱蔽好的幾名部落漢子,雖然這些僱傭兵打仗是把好手,可論到在雨林中隱藏,怎麼可能比過這些一輩子紮根在雨林深處的土著。
看着遠處的三具倒地的同夥,幾個人小心翼翼走過去,再摸摸,早就斷了氣。
那邊有槍在手,李久行彷彿又多了份底氣,根本就沒有走遠,憑藉及其優異的視力和槍法,砰的一聲,地上又倒下一人。
誰知這並沒有嚇壞這羣傢伙,反倒是暴露了自己,又激發了這些人的血性,十幾人分不同方向對着李久行猛衝過來。
李久行呸的一聲,也不知道是罵自己還是罵這些人,自己盤算着他們應該嚇得抱頭鼠躥纔對。李久行也是太小看這些僱傭軍,他們可不像那些毒販子。
連着兩槍又擊斃兩人後,李久行不得不和他們正面交鋒,躲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身中數槍後,雖然沒有打在要害部位,可怎麼也無法再支撐着站起來,子彈也打光了,甚至可以聽見剩下的那幾人圍上來的獰笑聲。
不,我李久行絕對不能夠死在這裡,李久行瘋狂地對天吶喊,巨大的聲音夾雜着悲痛引得叢林都彷彿震動起來。
這些僱傭兵滿以爲勝券在握,渾不知早就被暗箭瞄準,嗖嗖幾輪破空之身,幾個大漢紛紛倒地,脖子間都插着一柄毒箭,瞬間就斷了氣。
還不等剩下幾人反應過來,又是幾隻毒箭射來,通通喪命於此。
李久行被前方發生的一切驚呆了,那些人怎麼莫名其妙就紛紛倒下?甚至沒有做出反抗?難道還有什麼更危險的在靠近?
李久行不敢在此久留,掙扎着扯過一根枯木站起來,誰知道還有沒有人會追上來。
在這叢林中根本無方向感可言,想想要是路郵在身邊就好辦了。渾身彷彿散了架一般,徒勞的去尋覓河流,或許順着河才能發現人類的蹤跡或者找到走出去的路。
河灘邊,喝了幾口水,李久行再也支撐不住,軟軟的栽倒下去,幾隻鱷魚自河中緩緩向岸邊游來,雖然這個生物身上有令人恐懼的氣息,可如此虛弱,應該可以做一頓美餐。
暈過去前,李久行已經看到了這幾隻鱷魚,往日裡對動物的威懾此時完全失去了作用,從這些鱷魚的眼中,自己看到的只有貪婪的對人肉的慾望。
剛殺了人逃離危險,又要被畜生吃進肚子裡,真是報應啊。李久行眼前一黑,便再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