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馬踹你的。”楊秀清臉不紅氣不喘,“可以走了嗎?”
張凱自然不信,“這匹馬我是從小就跟它好的,怎麼可能會踢我,踢誰都不會踢我的。”
“那不然是我踢你嗎,還不快走!”楊秀清一瞪眼,眼珠子都要瞪出來,顯然是氣急了。
張凱立馬搖頭,“不會不會,楊大人知書達理,溫柔嫺淑怎麼會踢我呢。”不過這會兒這生氣的模樣,倒是有可能。
“走了。”楊秀清立馬上了馬車,若不是自己不知道路,早就駕着馬車走了,這會兒是真的沒辦法。
張凱陰沉着臉,“我都說了不用休息的,一旦讓我休息了,那是死活起不來的,是楊大人不信......”語氣中還夾雜着憋屈。
那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樣倒是把楊秀清樂壞了,“到了南都,定是少不了你的好處,我這裡還有些糕點,你要吃嗎?”
雲芳對她真是極好的,嘴上那麼多,但是還給她準備了糕點放在馬車上,她看到嚐了糕點的時候,心裡就涌出一股感動,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楊大人,你有東西吃也不給我,我都餓死了。”張凱是個自來熟,見楊秀清又是好說話的,壓根沒有大人的意識了。立馬拿過楊秀清手中的食盒,掀了蓋子便飢不擇食地吃起來。
楊秀清張大了嘴巴,看着張凱的模樣,只能自己緩解,“你慢慢吃,又沒人跟你搶。”
“不是有大人你嗎,你會跟我搶的。”張凱口齒不清地說道。
她是那種人嗎。
“不跟你搶,都是你的,你趕緊出發吧。”楊秀清簡直無奈了,“哎......”
南都有一條大江名喚降龍江,關於想龍江還有個很美麗的傳說,不過楊秀清倒不是很感興趣,能夠扯上“美麗”二字的,無非便是癡纏悱惻的愛情故事。
張凱果然是個熱血沸騰的小夥子,睡了一覺之後,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像一頭被關了很久終於放出來的豹子,
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身子都要騰空出來,就恨自己不能再快點了。
楊秀清原本很急,瞧着張凱這副模樣,她反而靜下心來,回想着當初去南都的路線。
一晃已經十年的光景,自是不大熟悉的,能夠記住的也無非是屍橫遍野的慘狀,讓人走一步都要吐三步。
無法想象瘟疫帶給人的恐懼,剛纔還好端端的,轉眼便病入膏肓,剛纔還拉扯着你的人,下一刻你就要退避三舍。
腦海裡想到那樣的畫面,楊秀清就直冒汗,好像又回到了那樣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幫助了一對母女,卻眼睜睜地看着母女骨肉分離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任由別人將母親的屍體扔進早已堆積如山的屍體堆上,孩子的哭聲讓她斷腸,可是最後她竟然連那孩子都沒有保住。
“大人,城門到了。”張凱眼見城門就要被鎖上,登時瞪大了眸子,猛地一揮繩子,馬兒吃痛,瘋了似的衝了出去。
楊秀清一把掀開簾子,看到有人拿着大大的鎖鏈,“快,快啊。”
“讓開,讓開——”張凱瘋了似的叫了起來,聲音之大,讓關了一半門的人都嚇了一大跳,想要攔住已經晚了一步。
馬車疾馳而過,守衛的幾個人大聲喊道,“停下,停下來,前面在鬧瘟疫。”
張凱將馬車行駛到一個隱蔽的棚子下面,這才停下來,“大人,需不需要我在這裡等你。”
“你等我做什麼,我有事要做,萬一你感染上了,我可擔不起。”楊秀清出了馬車,看着被打水肆虐過的土地,滿目狼藉,讓人駭人,一股涼意從腳趾頭一路往上蔓延至全身。
張凱有些不放心,臉上掛滿了擔心,“嚴公公吩咐下來,定是要保你平安的。”
楊秀清吐出一口長氣,“等我四天吧,若是我四天還不回來,你就走吧。”
張凱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才點了點頭,“好。”
楊秀清從馬車裡拿了乾糧,又給張凱一包,“我先
走了。”
離開了張凱,楊秀清飛快往疫區進發,好歹仗着自己的武功底子,不忍心看到底下的滿目瘡痍,於是便從屋頂穿了過去,倒也省了許多時間。
樑翼是南都的中心地帶,人口最多,離降龍江也是最近的地方,若是楊秀清猜的沒錯,李繼瀟該是字啊樑翼處理瘟疫之事。
好在樑翼並不遠,所以楊秀清很快便到了,站在高牆之上往下看,屍橫遍野,哀聲載道,充斥着一片死灰的氣息。
楊秀清落了地,看到李繼瀟的一個屬下,忙趕上前去,“漢王爺在哪裡?”
那屬下見了楊秀清,鬍子拉碴,已經許久不曾梳洗,沒有足夠的糧食果腹,已經面黃肌瘦,又忙於處理瘟疫不曾睡覺,此刻佈滿血絲的雙眼正狐疑地看着她,“你是誰?”
“我是宮裡派來的,五品女官楊秀清。”楊秀清立馬報上名來。
一聽是宮裡派來的,宮裡史無前例出了一個五品女官,是楊玄光的女兒楊秀清,那屬下自然沒了懷疑,“宮裡這次派了多少人來?”
楊秀清心裡咯噔一下,她壓根不知道,隨口說道,“皇上聽說疫情嚴重,於是又下撥了許多藥材和人過來,就在路上,馬上就要來了。”
屬下的臉上現出一抹喜色,“當真,實在是太好了,若是再沒人過來幫忙,我們就要頂不住了。”
看到他的笑意,楊秀清心裡涌出來一股愧疚,皇帝現在壓根不知道南都的事情已經一發不可收拾,知道會出瘟疫,給李繼瀟下撥了常用的藥材,但是這次瘟疫卻是非比尋常,已經到了極爲嚴重的地步。
“王爺呢。”楊秀清又問了一遍。
屬下搖頭,“王爺已經三天三夜沒閤眼了,早上剛去了東邊,這會兒我也不知道在哪裡。”
屬下腳步一個不穩就要跌倒,楊秀清忙扶住了他,從袋裡掏出幾個餅給他,“你先吃吧。”
屬下一見餅,立馬奪了過去大口吃了起來,哪裡還顧忌到楊秀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