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您坐好,走了。”車伕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馬車緩緩啓動了,遠離了宮門,往大隊伍駛去,在李繼瀟的面前停了下來。
李繼瀟全副武裝,坐在高頭大馬之上,掃了一眼楊秀清,楊秀清立馬放下了簾子。
李繼瀟臉上有些不悅,揮了揮手,馬車往中間駛去。
楊秀清掀開簾子,看着這熟悉卻有陌生的京城,多少次曾走過這條路,每一次都是不一樣的情緒。
“要多久纔到邊境?”楊秀清輕聲問着車伕。
那車伕微微側過頭來,“回大人,起碼要十天,若是趕一些,也要七八天。”
楊秀清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熟悉味道,那車伕刻意壓低的聲音,也帶着熟悉的感覺。楊秀清狐疑地探出頭來,想要看清那車伕是何模樣。
兩撇小鬍子,下巴冒着胡茬,臉上黑不溜秋的,但是那雙眼睛卻是清亮,還帶着溫潤之色,雖然戴着帽子,帽檐壓得很低,但是以楊秀清對他的熟悉感,她一眼就看出來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你——”
怎麼會是李繼煊!
李繼煊心裡一驚,還以爲自己已經僞裝成功,竟然這麼快就被楊秀清發現了,“進去,小心爲上。”
楊秀清扯了扯嘴角,李繼煊的能耐還真是夠大的,怎麼就混進了要去邊境的隊伍,“你知道是去什麼地方嗎,你不是去找死嗎?”
“你給我進去。”李繼煊不由分說將她的頭往馬車裡塞,楊秀清吃痛,卻只得作罷,暗想着李繼煊肯定是吃了豹子膽,不在京城好好呆着,跑去邊境。
走了一天的路,隊伍好不容易在一家客棧前停下,楊秀清得了個客棧,立馬就把李繼煊拉進了房裡,“你要死了,不好好在京城,跑邊境做什麼,你瘋了。”
“你跟杜娘呆太久了吧,什麼死不死,瘋不瘋的。”李繼煊見她急了,露出一個笑來,“行了,我自有分寸,你啊,就別太擔心了。”
“我能不擔心嗎,你膽子也忒大了,這個不
是李繼琛的軍營,是李繼瀟的,你若是被他發現,他會饒了你?”楊秀清急的很,見到李繼煊竟然這麼毫不在意,就有種很想要打他的衝動,“你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李繼煊摸了摸她的頭,一如多年前的一般,“我就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放心吧,我沒事的,這次我是來保護你的。”
楊秀清深吸一口氣,拍掉了他的手,這樣的大話竟是從李繼煊的嘴裡說出來的,“你得了吧,關鍵時刻別讓我保護你就成,現在勸你趕緊離開,邊境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如何不好玩,那裡可是有許多雪山,自然風光定是不錯的,我還沒看到過雪山是何模樣,這次定是要去見識見識了。”李繼煊故作輕鬆地說道。
楊秀清指着他,氣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還是回去吧,你真的要急死我嗎?”
李繼煊伸手搭在她的肩上,似乎在安慰她,“秀清,我曾說過,要陪你到最後的,你忘了嗎?”
那年少時候輕狂卻又真實的夢想,就算早已知道了最後的結局,還是想要搏一搏,“我知道,你心裡的人不是我,但是請成全我這一次的任性和放縱,就這一次,日後再也不會了。”
楊秀清看着他認真的眸子,如一泓清泉,腦海裡想起了那個午後,他如今日一樣的眸子,那麼認真地訴說着他的真誠。
楊秀清垂下頭,心裡萬般不是滋味,她不是那個楊秀清,卻是沒想到李繼煊對楊秀清的感情,竟然深厚至此。
“最後一次,容許我陪在你的身邊,真的,最後一次。”李繼煊咬緊了脣,臉上帶着苦澀和懇求,“最後一次......”
楊秀清轉過臉去,沒有說話。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從屋外傳了進來,楊秀清心裡一驚,使了個眼色,李繼煊忙躲了起來。
楊秀清去開了門,看到了端着托盤的李繼瀟,托盤裡有飯菜,“你怎麼來了?”
“來給你送吃的,趕了一天的路,你該是餓壞了吧。”李繼瀟說
着進了屋子來,將飯菜放到了桌子上,“趕緊吃吧,越到邊境就越荒涼,趁着還能吃到點好吃的,多吃點。”
楊秀清瞧着他自發自進了屋來,納悶地看着他,“多謝王爺了,王爺定是還有事情要辦的,趕緊回去吧。”
“不急,事情已經處理地差不多了,本王想着你是這唯一的姑娘,倒是要好好照顧你的,便讓人做了幾個小菜,親自送了過來。”那親自二字,說的尤其清楚,好像在強調着什麼。
楊秀清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李繼瀟,這人定是着了魔了,此番是爲了什麼,心裡忽然有股毛毛的感覺,這飯菜裡該不會是加了什麼東西,莫非是毒?
李繼瀟見她不動,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飯菜,知道她定是在想別的了,“怎麼,怕本王給你下毒?”
楊秀清沒有說話,就算沒毒,她都消受不起。
“放心吧,本王定然不會害你,若是你不放心,本王吃給你看。”李繼瀟拿起筷子便夾了菜吃了一口,“這菜很新鮮,沒毒的。”
楊秀清怔愣地看着他拿起筷子,還真的就夾了塞進嘴裡,脣忍不住顫了顫,滿腹的疑問,誰來告訴她,李繼瀟這是在做什麼,爲什麼做的事完全顛覆了李繼瀟的xing子。
李繼瀟將筷子遞給楊秀清,“吃吧,本王都試過了,這還不放心嗎?”
楊秀清定定地看着李繼瀟,依舊無言,腦海裡已經千百個來回,每一個來回都堅定地否決,這不是李繼瀟,這絕對不是李繼瀟。
可是他的確是李繼瀟,另有企圖的李繼瀟,笑面虎,僞君子,真小人的李繼瀟。
“王爺想要毒死我,壓根不需要以身試毒,只要王爺隨意找個錯處,我的命,王爺唾手可得。”楊秀清冷冷地說道。
李繼瀟心裡一沉,楊秀清不信他,縱然他這麼低聲下氣表現他的關心和真誠,她只當是他另有所圖。
難道他做什麼,對她來說都是別有用心,自己在她心裡的印象,到底爲什麼會這樣根深蒂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