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要進宮去,但是楊秀清卻不好帶着雲芳進宮的,老夫人的意思,這府裡留下來的這麼多事情,沒有云芳也是不行的,很多事情都讓雲芳出面了。楊秀清怕雲芳一個人扛不住,有些擔心,好在老夫人說會多加幫襯着點,楊秀清這纔回了宮去。
宮裡早已經亂成了一團了,楊秀清這會兒回來,對那些人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定心丸了。有些人想要趁機上位,可是能力不夠,最後還是被拉了下來。那些人見楊秀清回來,又不想讓她幹成事,竟是生生弄出來很多事情,楊秀清的心跟明鏡兒似的,賞罰分明,讓那些人無話可說,更是博得了許多人的欽佩。
楊秀清過來幾天,就將原本吵吵嚷嚷又亂糟糟的敬事房給整頓好了,大家井然有序地按照楊秀清的指示去做,心甘情願也心服口服。
皇帝親自過來了,看到後宮之中又是這麼協調,心裡甚是欣慰,但在楊秀清面前,依舊是那一副看不慣眼的模樣,這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閒了,竟然來調侃她。
“你是在向朕示威,沒有你的後宮只會是一團糟,楊秀清,可別把自己擡得擡高了。”皇帝一盆冷水潑下來,楊秀清愣是沒接住。
“哪裡敢啊,皇上您這一張嘴,我便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做的好了是應該的,做的不好了這一頓板子下來,我也要去了半條命了。”楊秀清顯然很看不慣皇帝這副模樣。
皇帝微微眯起眼,這個丫頭的膽量確實不小,竟然敢回他的嘴,語氣中竟是有嘲諷之意。
“你是在說朕刻薄了你。”皇帝語氣有些陰沉。
“皇上,我現在就是您眼中的一粒沙子,您不想看到我卻又不得不看到我,我何其無辜。”楊秀清很不客氣,這個皇帝老頭實在欺人太甚。
這說話的語氣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皇帝的怒火又騰騰往上竄,“你還真的以爲朕非要你綁在這個皇宮了,朕現在——”
皇帝話說到一半,忽然就愣住
了,楊秀清這是在激怒他,故意要他趕她出宮去,“楊秀清,你如今已是殘花敗柳,有什麼資格在朕面前放肆。”
楊秀清盈盈一拜,“回皇上,奴婢不敢。”
瞧着她那半死不活的模樣,皇帝就來氣,“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如今竟然敢這麼跟朕說話。”
“先前離宮匆忙,奴婢沒有來得及交代給其他的女官,如今奴婢已經交代清楚了,也將能夠勝任的擺在了那個位子,一個人不行就兩個人一起分擔了,奴婢想着到過年也沒幾天了,過年前天奴婢就能夠出宮了,謝謝皇上這兩年來對奴婢的照顧和青睞,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楊秀清又是一拜。
皇帝幽深的眸子越發深邃,不知道楊秀清鬧得哪一齣,“朕以爲,朕今日出現,你該向朕提起一件事。”
若不是皇后苦苦哀求,若不是親眼看到煊兒手上的傷口,他今日怎麼會過來見楊秀清,卻不想竟是惹得一身腥。
“如皇上所說,奴婢已經是殘花敗柳,奴婢名節已毀,就該去該去的地方,希望皇上能夠成全。”楊秀清沒有那個臉面去求皇帝嫁給李繼煊,她已經不夠資格了,這一世她都配不上李繼煊。
皇帝無話可說,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沒臉要她嫁給李繼煊,“楊秀清,朕以爲你會選擇不斷往上爬,可是你卻選擇了沉寂,朕真是看不懂你了。”
“皇上,一個女人最想要的是什麼,不過是想要守在愛人身邊罷了,誰讓奴婢沒有福分,知道女人生來就由不得自己,卻還要一意孤行,如今造成今日這副局面,奴婢已經累了。奴婢對不起太子殿下,也辜負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栽培,求皇上責罰。”楊秀清的腦門重重磕在了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楊秀清,你可知道,放你離開,朕要失去多少東西?”皇帝俯視着腳邊的楊秀清,“楊秀清,你這一走倒是省了很多事情,那太子怎麼辦,你可有想過。”
楊秀清握緊了
手。
“你一走了之,將所有問題推得乾淨,那太子爲你自殺,你竟是什麼表示都沒有了?”皇帝瞪着她,“你倒是有臉說你要走。”
楊秀清沉默地垂下了頭。
“也怪朕這些日子對你多有偏見,但是楊秀清,朕對你寄予厚望,你如何看不出來。”皇帝似乎第一次這麼語重心長地楊秀清說話,拋開了成見,“楊秀清,希望你體諒一個作爲父親的心。”
楊秀清思忖着,李繼煊從小是皇后帶大的,皇帝對這個兒子寵愛有加,當年有個老道士看着李繼煊的面相,直說他有帝王之相,於是更得皇帝的寵愛,沒想到這麼多年了,皇帝最寵愛的,還是李繼煊。
“朕有這麼多兒子,卻偏偏最喜愛煊兒,你可知道。”皇帝輕聲問道。
楊秀清思量了片刻,終是想不出來。
皇帝輕嘆了一口氣,“煊兒這個孩子沒有心計,看來真不是個當皇帝的料。煊兒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四處遊玩,你應該知道,他最是喜歡去那些小山村,每次回來,他都會說,‘父皇,那些小山村裡那麼貧瘠,若是日後煊兒長大了,一定要讓那些人都富足起來,跟京城一樣。’那時候他還很小,便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換做是你,你是什麼感受。”
楊秀清的嘴角抿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李繼煊就是這個樣子,憂國憂民的主,這樣一個胸懷百姓的人,確實不可多見。
“至此之後,朕便讓煊兒又去了許多地方,朕一直由着他,卻沒想到,後來會讓他的性格變成那樣,讓他本分地呆在了宮裡,他竟然會覺得是牢籠。”皇帝自嘲,“這其中朕也有一半的責任。”
原來是這樣,原來皇帝是因爲這樣纔要李繼煊當皇帝的,他更甚至用一年的時間讓李繼煊再出去,來考察李繼瀟和李繼琛,看到的只有勾心鬥角,你踩我來我踩你,所以皇帝纔會那麼心寒,要李繼煊重新回來。
這就是皇帝的真正用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