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清聽得雲裡霧裡,暗中猜測着這兩個人的關係,他們要對樑璧君做什麼。
男子自假山後面出來,臉上愁雲慘淡,說不出的苦悶,但見有人過來,立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徐大夫還沒走啊?”下人見到那男子,笑着問道。
原來是王府的大夫,楊秀清恍然大悟。
徐立之笑了笑,哪裡還有半點愁緒,“剛給雲主子看了病,看到這裡風景正好,便一時忘記了時間。”
下人不疑有他,臉上帶了些許得意,“這些花草可都是賢妃娘娘親自挑選給種上的,自然是極好的。”
徐立之與他寒暄了幾句,便告辭離開。
楊秀清自屋頂下來,既然提到了樑璧君的名字,她便不能坐視不管。
腦子裡飛速地旋轉,懷孕的時候發生了很多事情,多到已經有些記不清楚了,鬧鬼之事後,又出了什麼事情,直覺告訴她,這次的事情似乎不同尋常。
楊秀清回到屋子,卻看到屋中,來了一個稀客。
說是稀客不假,此人是李繼瀟去江南尋來的一個歌姬,名綠蓮,一曲悲到骨子裡的曲子名動四方,李繼瀟在江南巡查的時候遇到了刺客,慌忙之中躲進了綠蓮的房中,綠蓮救了他一命,李繼瀟問他有何要求,綠蓮說了句幫她贖身。李繼瀟幫她贖了身,綠蓮卻說誰幫她贖身,她就跟着誰。李繼瀟本不屑,但是綠蓮癡心已付,最終尋到了漢王府。皇帝念及癡情一片,便允許李繼瀟收她爲妾。
綠蓮在府中,自知身份低賤,從來沒想過要爭寵。李繼瀟雖然收了她,卻再也沒去過她那裡,不知不覺倒是被人遺忘了還有這麼個人存在。
樑璧君見楊秀清來了,忙介紹,“這位是綠蓮主子。”
楊秀清忙請安,“給綠蓮主子請安。”
綠蓮忙笑着扶她起身,楊秀清也能夠清楚地看到綠蓮的容貌。一張精緻的瓜子臉,兩彎蹙顰眉,一雙眼裡帶着波瀾不驚,此刻也在打量着楊秀清。
“這就是宮裡派
來照顧姐姐的丫頭,果真與衆不同。”綠蓮笑得雲淡風輕,跟那青樓之人,竟然生生不搭。
“綠蓮主子謬讚了。”楊秀清乖巧有禮,絲毫不輸大家閨秀。
綠蓮轉頭問樑璧君,“聽下人們說,抓住鬧鬼之人的也是這個丫頭。”
樑璧君點點頭,目光移到了楊秀清身上,卻又迅速移到了綠蓮的身上,點了點頭。
綠蓮的笑意濃了些,所有所思地看着楊秀清,帶着滿意的神色,“真是個厲害的丫頭。”
又寒暄了幾句,綠蓮這才離去。
“王妃累了吧,讓奴婢伺候王妃歇息。”楊秀清進了屋,將一件薄衣披在樑璧君的身上,看着她單薄的身子,眼裡閃過一絲心疼。
懷着治沅的時候,身子總是不大好,常常吃不下東西,小東西還總喜歡鬧騰,讓她好一陣折騰。
樑璧君搖搖頭,“我倒是還不困,你也坐下,陪我說說話吧。”
楊秀清依言坐下,小蓮從屋外進來,手中拿着一盤糕點,嘴上已經叼了一個吃了,看到樑碧君和楊秀清,忙獻寶似的放到兩人面前,“快嚐嚐,李大娘剛做的糕點,可好吃了。”
樑碧君蹙眉瞧着小蓮的吃相,轉眼看到楊秀清跟自己如出一轍的表情,相視一笑。
“你這個饞丫頭,就知道吃。”樑碧君嘴上責備着,臉上卻帶着笑意。
小蓮嘿嘿笑笑,想必早就聽慣了樑碧君這麼說,也沒在意,忙拿了個紅豆糕湊到楊秀清面前,“秀清姐,你真的該嚐嚐,真的很好吃的。”
楊秀清接過紅豆糕,“李大娘原先就是做糕點出生的,她做的糕點自然是好吃的。”
此話一出,樑碧君和小蓮都詫異地看着她,小蓮的眼中更是帶着崇拜之情,“秀清姐,你跟李大娘這麼熟悉了,這個都知道。”
而樑碧君看楊秀清,心裡多少帶了些異樣的情愫,李大娘向來不搭理別人,她跟李大娘熟悉也是因爲交流廚藝,楊秀清竟然有法子跟李大娘套上近乎,讓她着實對她另眼相看
。
楊秀清暗惱自己竟然說漏了嘴,“我也喜歡吃糕點,多嘴了幾句。”
小蓮哦了一聲,忽然想到了什麼,“近日倒是聽到了一件事,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樑璧君淡淡一笑,“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楊秀清給樑璧君倒了杯茶,小蓮則娓娓道來,“這說的可是一個關於樑國將軍的故事,樑國有個將軍相貌英俊,小小年紀便征戰沙場,爲樑國打了不少勝仗。這個將軍功勳卓越深得皇帝的賞識,於是便也得以跟自己的青梅竹馬成親,傳爲一代佳話。他的妻子爲他生下了一個孩子,孩子十歲的時候,將軍帶着孩子去巡視軍隊,卻遭到了襲擊。”
楊秀清心裡一緊,這故事之中人,跟李繼瀟何其相似,握着杯子的手已經不聽使喚地握緊了些。
樑璧君留意到楊秀清的小動作,不知她爲何忽然這般不安,“後來怎麼樣了?”
小蓮吃了口糕點,又拿過楊秀清的杯子喝了口水,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下面的故事就厲害了,敵人的劍刺向了將軍,將軍躲閃不及,就要被刺中心臟——”
楊秀清握着杯子的手不禁顫抖,杯中之水抖落在桌子上。咬緊了脣,再次回想起那個片段,心就好像被刀一片片割下,疼的無法呼吸。
“知道擋不過這一劍的將軍,爲了自己的性命,親手將自己孩子推到了前面,孩子死了......”
楊秀清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只是想到治沅那睜着眼睛死不瞑目的表情,她就忍不住顫抖,仇恨的火焰越燒越旺。
樑璧君蹙緊了眉頭,不是因爲那故事,而是看到了楊秀清那燃燒着仇恨的眸子,“秀清......”樑璧君撫上楊秀清的手,她的手冰涼刺骨,還在不停地顫抖。
楊秀清猛然驚醒,好像做了一場噩夢,冷汗連連,“對不起王妃,奴婢失態了。”
樑璧君輕輕搖了搖頭,關切地看着她,“換做誰,都會覺得震驚的。”只是楊秀清這般,倒是過於激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