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清可以感同深受,如同當年她爲了治沅的死傷心傷神又傷身,最難過的莫過於小蓮了,小蓮成天帶着治沅,心裡必定是悲痛的,又看到她那樣子。
楊秀清心裡忽然一陣失落,縱然已經是前世的事情了,但是如今想來竟然還是很難受。還有現今的治沅,他的命能不能留住也是讓她頗爲擔心的問題。
黎嬤嬤一聲嘆息,語帶哽咽,“皇后娘娘這麼做,也不過是爲了太子殿下......”
提到太子殿下,楊秀清心裡一怔,那日皇后還歇斯底里吵着嚷着要她去給太子殿下陪葬,這會兒竟然要幫她......
見楊秀清默然,黎嬤嬤兀自搖了搖頭,“皇后娘娘她雖然有兩兒一女,二皇跟六公主和八皇子的年紀相差十歲不止,又是皇后娘娘親自帶在身邊長大的,傾注了多少的心血,也傷了多少神......”似乎覺得自己說多了,黎嬤嬤抹了一把溢出眼眶的淚來,“你說奇怪不奇怪,見到你之後,就很想跟你說些心裡話,總覺得你能懂得我的感受。”
皇后那日確實是情緒過激,想要楊秀清陪葬,卻也發現世態炎涼,多少人等着看這個太子倒臺,那些原本擁護太子殿下之人,也立馬跑得遠遠的,又開始隔岸觀火。真正爲太子殿下傷心的,能有幾個人。也唯獨楊秀清,是真正地關心太子,一心爲太子好的。
“娘娘,太子殿下真的不是因爲被楊秀清拒絕了,才......”黎嬤嬤心裡總是有疙瘩,聽到皇后娘娘那麼說,還以爲太子殿下真的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做了傻事。
皇后眯起眼睛,眼裡有着冷冽,“要真是這樣,本宮倒是錯看了太子,這麼多年,也算是白養了他了。”
“替秀清謝皇后娘娘的賞賜。”有個令牌在手,日後行事確實方便些,“秀清在這裡也謝過黎嬤嬤。”
黎嬤嬤回過神來,抿起嘴角,輕輕點了點頭,似乎對楊秀清這副乖巧的模樣很是受用,“皇后娘娘還說,要是沒事就到華容殿走走,跟皇后娘娘說些話。”
楊秀清道了聲是。
“娘娘的話我已經帶到,這就走了。”黎嬤嬤似乎還有些話想說,話到嘴邊還是噤了聲。
“嬤嬤急,也好歹嚐嚐秀清的茶,這會兒連口水都沒喝呢。”楊秀清忙將剛泡好的茶遞給黎嬤嬤,“還有云芳姐做的糕點,很好吃。”
黎嬤嬤臉色忽然一滯,卻是很快笑開,“正巧餓了,我就嚐嚐。”暗中瞧着這楊秀清的模樣,倒確實有大家的風範。
黎嬤嬤抿了口,微微點了點頭,“這茶葉倒是不錯,爽口的很,喝了之後,都有精神了。”
楊秀清莞爾一笑,“奴婢自己炒的茶葉,參雜了人蔘,要是聞不慣人蔘味道的,怕是喝不慣。”
“原來是參了人蔘,怪不得。”黎嬤嬤看着杯中之茶,又嚐了小點心,讚不絕口。門外小宮女找黎嬤嬤,黎嬤嬤這才走了。楊秀清忙包了茶葉和點心給她帶走,黎嬤嬤看楊秀清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歡喜,要她務必要到華容殿陪皇后娘娘說說話。
剛用了午膳,楊秀清忙趁這空閒的時候給治沅做衣服,雲芳去給貴妃送了鐵樹回來,這會兒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躺在軟榻上再也起不來了。
“姐姐,姐姐,有輛馬車停在了咱們敬事房的正門口,姐姐要不要去看看?”彩月進了屋,神色有些慌張。
“誰的馬車竟然這麼大膽,擋住了敬事房的路,趕走不就行了。”雲芳滿臉的疲態,又聽到彩月這麼說,心裡就愈加煩躁,一煩躁語氣就衝了些,倒是把彩月給嚇了一大跳,好像做錯了事情一般,忙低下了頭。
彩月嘟起嘴,滿臉爲難,“要是能趕走也用不着來煩姐姐們了,那馬車看起來倒不像不是一般的,要是惹惱了哪位貴人,我們這些小宮女怎麼擔當得起。”
雲芳睜開了眼睛,瞧了一眼膽戰心驚的彩月,深吸了一口氣,最後嘆了口氣,瞧着正在刺繡的楊秀清,語氣不免帶了幾分請求,“秀清,你去一趟吧,我是再也動不了了。”
楊秀清將視線從褻衣上挪到了雲芳的身上,“瞧你累的,臉色都白了,我去吧。”
“你要是早看我一眼,還要我出口嗎?”雲芳知道她這幾日爲了治沅的百日宴可是煞費心思,只是心裡倒是真的有些憋屈了,看來是習慣了楊秀清的察言觀色,這會兒沒有注意到她的疲憊,心裡有些不痛快了。
楊秀清無奈點頭,“好啦好啦,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您好好休息,我這就去。”
說着起身跟着彩月往外走。
敬事房的正門口果真停了一輛馬車,馬車竟然是用翁陵的錦緞包住,四周垂下的整齊流蘇,四個角用玉吊墜掛着,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的馬車,難怪彩月不敢上前。
“車伕呢?”楊秀清問道。
彩月搖頭,“不知道,就看到這個馬車堵在這裡,倒是沒看到有人。”
“馬車裡可曾看了?”楊秀清接着問道。
彩月有些心虛地搖搖頭,低下頭,眼睛卻看了眼楊秀清,“沒有,奴婢怕......”
楊秀清無奈,“罷了罷了,你先回去吧,我來處理這事。”
彩月點頭如搗碎,腳底抹了油一樣,眨眼就跑了。
楊秀清上前,拎起簾子的一角,忽然又猶豫了起來,“不知道馬車裡可有坐人?”
無人應聲。
楊秀清掀起簾子,簾子裡除了幾個墊子,空空如也。
奇怪了。
楊秀清抿起脣,也不知道是誰將馬車放下就走,還剛巧就堵住了敬事房的大門,正要牽起馬走遠些,肩膀忽然被人一拍,楊秀清下意識一個擒拿手,那人便被甩了出去,“嘭”的一聲摔倒在地,嗷嗷直叫,竟然是楊昭。
“好痛,好痛,秀清,是我。”楊昭當真是摔疼了,尤其是被楊秀清抓過的手,疼的幾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楊秀清猛吸一口氣,“怎麼是你。”趕忙要將楊昭扶起來,餘光瞥到了一雙精緻的靴子,帶着低沉的銀絲紋樣,一步一步,緩慢而有力地走過來。
早該知道這個馬車是李繼琛的。
“奴婢給王爺請安。”看都不看,楊秀清立馬行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