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清急急點了點頭，忙往前走去，這會兒倒變成她拉着李繼琛了。
背後忽然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
楊秀清一甩頭，見到的卻還是那冷如冰山的臉，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這個丫頭。”李繼琛前走一步，跟楊秀清並肩，“走吧。”
天氣越發帶了涼意，秋葉已經凋落成泥，只有幾片還堅守着自己最後的陣地。入冬了，天色晚的也越發早了。
楊秀清仰起頭，看着那幾近赤條的枝幹，一片枯葉隨風落到了楊秀清的肩膀上，一隻修長的大手輕輕撣去，動作溫柔如風，要不是楊秀清忽然轉頭，怕是都不知道他在幫她撣去那片落葉。
“謝謝。”楊秀清微微一笑，溫婉含蓄，美麗動人。
李繼琛似乎從未看到過那樣明淨的笑靨，靜靜的淡淡的，卻帶着最致命的美麗，就好像空谷幽蘭，散發着與衆不同的魅力。
清風吹亂髮絲，調皮地繚亂了楊秀清的臉，李繼琛伸手，似乎要去捕捉那脣間的笑意，又像是要幫她撥去那掩蓋了她嬌顏的髮絲。觸手可及的是她的頭髮，柔和順滑，讓人愛不釋手。
李繼琛忽然想到了朱凌玲，想到了似曾相識的場景，少女擡頭看着那即將凋零的落葉，盈盈淺笑，時間也彷彿定格了。
“玲兒......”李繼琛低低沉吟。
楊秀清心裡一緊，李繼琛是在叫朱凌玲嗎，他眼裡的柔情，原來是給了那樣一個女子。
說不出此刻是什麼情緒，只是因爲聽到了那個名字，讓楊秀清抿了脣，沒來由一陣失落，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
“王爺還不快走，早點完事了，好回去陪朱王妃。”楊秀清淡淡地說道，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李繼琛回過神來，想到剛纔究竟做了什麼事，看到楊秀清那早就斂起笑意的臉，暗道不好，“走吧。”
“嗯。”楊秀清輕輕抽出了自己的手，那掌心的溫暖一點點離
去，深吸一口氣，緊緊了自己的衣服，只是那心裡的失落卻像不斷上漲的潮水。
低頭苦笑，楊秀清，你也不過如此，竟然還會被兒女情長擾亂了心神。那小小的曖昧根本不是愛，有權有勢的男人身邊，根本不缺女人，更不缺深愛他的女人。
是你想多了，楊秀清。
怪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馬車上，倒是楊昭不知道其中之事，只當楊秀清還是在爲一早的事情悶悶不樂，倒也沒問什麼。
“王爺需要我做什麼？”楊秀清擡起頭，淡淡地問道。
“陳大器的兒子陳漢文果真是個愛銀子的主，娶個書香門第，倒真有點掩蓋銅臭味的意思。”李繼琛見楊秀清開口了，這才道來，“聽說陳漢文要開個畫展，我的意思，倒是讓你出出主意，怎麼佈置。”
楊秀清頷首，嘴角微微上揚，“王爺還真是高看我了，奴婢只是個鄉野出生的丫頭，如何做得來這麼文雅的佈置，奴婢附庸風雅也就罷了，可別丟了王爺的面子。”
李繼琛微微蹙眉，這丫頭說話真是不饒人，“本王已經答應了陳大器，這會兒也順帶讓你去瞧瞧場地，你的本事，本王還是知道的。”
“行，奴婢去，不過奴婢可是說好了，萬一不好，奴婢可不負任何的責任。”楊秀清把關係推得一乾二淨，心裡更加生氣，原來是一早就有求於她，還跟她來這套，讓她怎麼不氣。
許久的沉默，只聽到大聲的喘氣聲，盤旋在馬車之中，無端生出幾分緊張感來，“本王不會追究，但是前提是，你要給本王盡力去做，要是你敷衍了事，休怪本王沒提前告知你。”
楊秀清掀開了簾子一角，瞧着楊昭辛苦趕車，堆起笑來，“真看不出來，你那薄弱的身子，趕起馬車來倒是有木有樣。”
楊昭有些累，但是聽到楊秀清這麼一說，立馬又有了動力，“那是，我力氣也是很大的。”
“什麼時候到陳大人府？”楊秀清隨意一望，天色已經晚了，
要不是一路上還有燈點着，怕是要成了睜眼瞎。
“快了，秀清要是無聊，跟王爺說說話吧。”楊昭似乎怕她受涼，“你啊趕緊進去，受涼可不好，外面風大着呢。”
楊秀清剛想說沒事，楊昭就把簾子給放下了，楊秀清只得坐回到原位，轎子裡已經點了燈，柔和的黃光照着正閉目養神的李繼琛，讓他整張臉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聽說你會唱小曲兒？唱來聽聽？”似乎也覺得這個氣氛不對，李繼琛睜開眼，想要緩和一下氣氛。
“王爺說笑了，奴婢這破鑼嗓子怕嚇壞了王爺。”楊秀清立馬沒好氣地回道。
李繼琛有些坐不住，今天這丫頭算是徹底跟他槓上了是吧，他說什麼她就回什麼，忽然覺得她之前拿頭頂說話是多麼順眼，這會兒對着她那張好像誰欠了她錢似的臭臉，真是要被氣死，李繼琛的眼角分明抽搐了一下
嘈雜之聲越來越大，不時有嗩吶聲傳來，快到陳大人府上了。楊秀清掀開簾子，瞧着陳府大門張燈結綵，處處洋溢着喜氣洋洋的氣氛，尤其是門口那用琉璃做成的燈，閃着與衆不同的光，甚是絢爛。楊秀清記得這個琉璃燈，價值不菲，這會兒擺到門口，陳大器還真是不怕被人蔘一本，不是擺明了讓李繼瀟抓把柄。
賓客們紛紛揣着賀禮進屋去，陳大器穿着大紅的袍子站在門口相迎。楊秀清隨意一掃，十個中有三個是三品以上的大官。
楊秀清冷哼一聲，放下了簾子。
“你在哼什麼？”李繼琛不解。
“沒什麼。”楊秀清隨意答道。
李繼琛神色一凜，“現在可不是撒孩子氣的時候。”總覺得楊秀清的冷哼中很有問題。
楊秀清抿了抿脣，“假如王爺真的想要拉攏陳大人，倒是要提醒他把這招搖的琉璃燈拿下來纔是。一般人不知道這琉璃燈，但是漢王定是知曉的。當然你若不想拉攏陳大人，儘管當沒看見，要是後來靠了漢王，王爺儘管參他一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