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棠出了楊府,去了舅舅的鏢局。
“你舅舅常常去的就是青龍幫的地盤,他們在二峨山一帶有老巢。哎,我們跟去的幾個都放回來了,你舅舅當時就跑了,少城主說他是死罪。你若是見到他千萬讓他別回來。”一個剛被少城主放回的鏢師看見少夫人一身布衣,問她舅舅,答道。
楊玉棠牢記着王建當初教訓她的話,出門在外別露財。所以穿了件最家長的布衣。銀票首飾都裹在腰間。包裹裡一些吃的和零碎銀子。渾身沒一件值錢的東西。
要了輛馬車,一個車伕,楊玉棠決心去二峨山一帶找舅舅去。
生完孩子才幾天,又因爲動怒而血崩後的婦人,其實虛弱之極,不過是憑一腔怨恨勉強支撐自己。馬車安穩前行,車伕是鏢局裡派的。楊玉棠安心靠在車裡閉眼休息。
很快便出了城,人車都少了,而路也開始顛簸不平。小腹處墜痛難忍,覺的像尿尿樣在流出來。
想起秦連生說的,會有惡露連續幾天不止。她便用了平日月事時用的墊子。可是此刻需要去換換墊子纔好,因爲溼漉漉很不舒服。
已經有了小山丘,楊玉棠揭開車簾看看,讓車伕停車,“我去山坡後面方便一下。”
“大小姐只管去吧,我替你看着。”車伕年近四十平日也多受了楊家好處。此刻很忠心。
楊玉棠過來小山丘,看看四下裡沒人,趕緊蹲下換過了墊子,順便也小解。
用腳踢了幾塊泥巴蓋住血呼呼墊子。楊玉棠心底悲傷。
千金大小姐啊,何時會受這些苦楚!王建,你等着,我找到舅舅定然帶人來找你算賬!
這些月事時用的墊子,都是柳媽用最軟的絹帛細細縫製的,若干個備用。可是我的老奴柳媽,也被你王建打死!
欲哭無淚。楊玉棠發現自己的眼淚很不容易流出來了,是心腸變硬了麼!
回了馬車繼續走吧,楊玉棠只想小睡片刻,養養精神。
馬車突然剎車,馬兒受驚嘶鳴。
“老太婆,你找死麼?”車伕氣的惡狠狠呵斥,因爲一個乞丐般老太婆從前面路上突然將杵着的竹竿伸出來欄住了馬車!
車裡一歪,楊玉棠差點碰了頭。車簾扇開處她看見了老乞丐婆,滿臉的褶皺,髒兮兮的黑色破衣爛衫,雪白一頭亂髮,背上一個包裹?還是個孩子?因爲兜帽蓋住了,看不明白。老婆子伸出乾枯如老樹根的手指,要飯~~?可她雙眼如鉤,精光爆射,直勾勾看着楊玉棠啊。咧嘴一笑,媽呀,滿口無牙了!
楊玉棠心煩,看見這醜陋老太婆只覺想破口大罵,老不死的檔路鬼~~!
算了,摸出一塊餅子丟了出去。厭棄之極。
“咱們走!”
馬車沒動地兒。
楊玉棠煩了,撩開車簾。
老太婆撿起餅子,吹去灰塵,遞給了拉車的馬兒。那馬兒乖乖張口吃了。馬蹄‘嘚嘚’走了。
老太婆張着無牙的嘴巴在笑?
楊玉棠放下車簾,昏沉沉睡了過去,疲憊,虛弱,忘記一切不幸和痛苦的睡着了。
車伕也打個盹。老馬識徒,信馬由繮它自會按原路走的。
……
陰風嶺有無數個小小村寨,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洞穴,這裡住着與世隔絕的僰族人,幾千人自耕自種,靠山吃山活的如同原始人。
他們信奉巫神,因爲巫神可以保佑族人不受外界侵擾,活的逍遙自在,不缺吃喝。
陰風山向陽的一面叢林鋪滿,松柏,梧桐,無數的樹木參天。
而背陰的一面,陽光稀少,生長芭蕉,竹子,矮小的植物。族人都選擇將房屋建在背陰這面,因爲他們不喜歡見生人,害怕有外人進了寨子裡來。
有一種黑色的花兒,白天絕不開,月夜裡悄悄綻放,矮小如車前草般,花兒卻如同酒杯大,黑色,奇香,花瓣上一層**樣血色花漿。僰人發現若無月色,這花兒絕不開放,所以就叫它‘月麗’。月麗花遍地都是,房前屋後,漫山遍野。可是隻在背陰這面,靠近向陽的山脊就一朵也無了。僰人發現此花神奇的可以治癒許多疾病,祖祖輩輩傳下來了一整套煉製成藥丸的本領。靠着砍柴,種玉米,賣神奇藥丸給山下的異族人,他們過得很平安寧靜。
但會有異族人想進山買藥,也有強盜土匪想進來搶劫,抓僰人的姑娘,因爲僰人的姑娘們食用黑色奇花,都張的絕美。
可是強盜土匪們無一得逞。他們踏進僰人的村寨便會看見許多的小孩子,嬉笑着朝他們招手,然後跑去屋裡,芭蕉樹後,竹林裡面。
有好奇的跟去了,便在沒有回來。有個土匪頭子仗着自己弟兄二十幾個,趁夜晚想摸進寨子探個究竟。
“嘻嘻嘻嘻”起碼三十個小孩子都赤條條只穿肚兜,拉拉扯扯要帶他們進屋或者去芭蕉樹後,竹林裡面玩。土匪頭子命兩個膽大的跟着去,其餘人不動地兒。
去的兩人久久不回。其他人看不見一個大人,倒是看見了遍地的神奇月麗花兒,被奇香誘惑,摘來嚐嚐,**甜香入口甚是美味。自顧吃了許多花兒,卻發現村寨裡死氣沉沉,沒有燈光不說,也沒人聲,除了小孩子從芭蕉樹後,竹林叢裡,房前屋後露出小小身影外,似乎沒有活人!
白天買藥時那個美麗的姑娘說過就住在寨子裡的!
拔出刀劍,土匪頭子大喊:“老七,老九,快點出來,火把點燃~~!”
火把點燃了,看見了房屋,但門窗緊閉沒人。順着剛纔小孩子過去的方向,土匪頭子沒看見自己的老七老九,往前走,已經是懸崖峭壁,舉起火把一看,天啊,殺人放火多年的土匪頭子嚇的一聲尖叫,扭頭就跑。
他看見了對面的懸崖峭壁上密密麻麻一具具棺材,就懸在空中,就懸在絕壁上面,每一具棺材上都趴着剛纔看見的小孩子,雪白的胳膊腿,花花綠綠的小肚兜。火把突然就全部熄滅。土匪頭子掉頭就跑,腳下無數的月麗花被他踩壞了。花香濃郁迷人,跌跌撞撞,跑出寨子的只有十個人,其餘不知去向。
土匪頭子回了老窩,大病一場,居然靠吃買來的僰人藥丸活了過來。
他逢人便講自己的神秘奇遇,確是沒有幾個人會相信他的話。這事便成爲傳說。
可是僰人姑娘常常被外族人看上,求婚者被告知,姑娘只嫁本族人。
哎呀,美麗姑娘總是惹男人膽子大,常常有有錢人,有勢者,不顧傳說,去偷去搶。
有去無回的大有人在,僥倖回來的,嚇出毛病來的不少,傳言越發多了,於是,幾乎沒人再敢去僰人村寨找姑娘。
但月麗花被傳說的神奇美麗,來偷花的不少,看見過小孩子的也不少。因爲月麗花只有月夜纔開,所以偷花的也只有月夜纔去。越發神秘,詭異。
僰人的村寨安全,寧靜。傳說中的懸掛懸崖峭壁上的棺材,再沒人看見過了。
……
僰人中的老巫,是配置藥丸的最後傳人,只有她知道秘方。秘方里需要一種叫還魂草的草藥,只有峨眉山可以採到。
採到還魂草後。老巫來到了都城,很久都沒有收集到死嬰了,她想要碰碰運氣。
扮個討飯的老婆子,最是不容易被人注意。
她嗅到一股血腥味從一個騎馬快跑的男子懷裡傳來。
王建的兒子生下來就是死嬰。沒有人替死嬰洗洗血污,穿個小肚兜或者衣衫。丫頭們怕的要命,秦連生顧着救楊玉棠。死嬰被一個粗心害怕的丫頭用一條薄被裹了起來,放在了一傍。
等少城主趕來看見了烏青色臉色的孩子,心裡亂的沒了一切想法。只想快些埋了死嬰吧。
他也不懂的哪怕是死嬰也該停櫺七日後再入土爲安,也沒憐憫孩子,該洗乾淨小身子穿上小衣衫在當個人埋。
一路飛奔去了秦娘子墓地,尋常人沒有人發現什麼味道。可是偏偏的遇見了這僰人中的老巫婆了,那股子血腥味道,她可是喜歡的要命。 wωω◆ тtκan◆ ℃o
巫術用上,腳下生風她飄着跟上了少城主的馬兒。
看見少城主用劍刨出個坑將孩子埋葬了,哭的淚滔滔的,而小九出現讓老巫婆吃驚後,更加歡喜。這個死嬰大有妙用啊!
等王建一離開,老巫婆刨出死嬰,吹去臉上的泥土。灌他一口陰氣,然後背上後背,拉起兜帽走人。
哈哈,收穫不小。
飄離都城回陰風山的路上,咋嗅到跟這死嬰一摸一樣的一股血腥味道啊?是從前面馬車裡鑽出來的。
老眼一眨看清了馬車裡的女子。更上去,老巫懷疑是楊玉棠身邊還有個孩子。
結果,楊玉棠躲去小山坡後面換條月事用的帶子時,血腥味道更加濃郁,讓老巫婆明白了,這女人是死嬰的母親。
死嬰弄回去都用於養成小鬼,小鬼們可以有大用場的,而且這個死嬰的利用價值大於所有小鬼,那麼,用他自己母親的血肉養他豈不最佳~~?!
老巫婆撿起楊玉棠踢土蓋住的月事用帶子。“哈哈,少城主夫人這是想去那裡呢?”
所以,老乞丐婆欄下了馬車,討要食物後,餵給了馬兒,加點子巫術,呵呵呵呵,馬兒會自己跑去陰風山的。
老巫婆化股清風鑽進馬車,咱老婆子也坐馬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