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聽得呆了一瞬,然後驚詫之聲,怒罵之聲亂哄哄滿大殿響起。
“我早看出楊剛烈是個兩面三刀的玩意,他家小妾死的如此蹊蹺,我看八成就是他殺的。”
“他這是公報私仇啊,聽說他女兒被陰風嶺人斬了一隻手,所以他恨極僰族人?”
“居然嫁禍與皇上!這人當誅!”
“誅~~~?你沒聽說晉輝現在是他女婿了麼?王建和虎將軍加上林鳳鳴三個也打不過晉輝一個!他還有個世外高人師傅呢!”
議論紛紛各說不一。
田丞相聽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舉手示意,都噤聲吧。
“老夫理解楊剛烈的行爲,作爲當爹的誰忍心看到女兒的不幸而無動於衷?陰風嶺養小鬼一事,絕不能姑息!老巫婆都能闖進皇宮想殺害皇上,足見陰風嶺人是邪魔歪道的妖孽!殺了就殺了吧。”
僖宗怔住一瞬,沒吱聲,聽他說。
“但楊剛烈確實有罪。可他的罪咱們現在無法確定,更無力懲治,因爲連少城主王建都承認了打不過晉輝。”
“但王建有明一道長這神仙樣師傅,連妖魔鬼怪都能制服,區區晉輝難道奈何不了嗎?”僖宗忍不住插了一句話。
因爲他預感到田丞相下面會說些啥了。
“皇上說的是。那麼若是少城主請出明一道長,楊剛烈派出晉輝和他師傅,他兩個對打一仗的話,誰勝誰負且不管,神仙打仗百姓遭殃啊,會鬧出多少人命?會造成多麼可怕的後果?這兩個可都算朝廷大員那!巴蜀百姓會人心惶惶不得安寧的。”
僖宗皺眉道:“難道朕下道聖旨讓王建將少城主之位讓給楊剛烈?”
“皇上啊,老夫認爲王建這少城主可不是惟命是從的一個臣子,他不會乖乖聽命的。”
“朕也這麼想的。王建屢次爲巴蜀百姓懲妖除魔,功勞巨大,深的百姓愛戴的。”
僖宗不動聲色說了一句。
“所以,皇上不可下聖旨。但也不能不顧及楊剛烈的要求,他是有恃無恐才膽敢如此不要臉的。”
田丞相昨夜想啊想,想出辦法來了。繞幾個圈圈在說出來比較好。
“皇上啊,昨日邊關急件,說是契丹人突然增加兵馬,有要進攻奪城的可能啊。這軍情緊急,您打算派哪位將軍前去禦敵?”
“啊~~~?朕,還沒有想好,虎將軍不在,朕很爲難啊。”
哪裡有什麼邊關急件啊?但僖宗明白老丞相現在說這話定有用意。
“老臣想來想去只有王建有能力去邊關坐鎮,他的名氣早傳遍四海八荒了,契丹人聽說他去坐鎮,估計嚇也嚇跑了。還敢來犯我邊關~~?”
僖宗腦子裡一轉,哦,老丞相是要調一隻虎離山?
再次皺眉無語。
“然後讓楊剛烈暫時代理巴蜀統領之位。看看情狀,再說以後的事嘛。王建是個忠心耿耿的臣子,爲了保家衛國他絕對會立刻遵旨。”
朕的建哥哥絕對是忠心於朕的,老丞相果然老辣,這招絕對管用,僖宗心道。
“這樣一來,免得兩虎相鬥,傷了誰都不好嘛。你們看是不是這回事?”
田丞相把話說到這份上,眼神冷冷掃視羣臣,衆位大臣還有誰不長眼敢說別的?
看來楊剛烈志在必得,也給田丞相寫信了。
僖宗心裡不願意讓楊剛烈得逞,但是確實也不能讓王建和楊剛烈打起來,緩和一下的辦法,田丞相想到了,可以一試。
“可是書上記載,僰人的懸棺若是入土會有大災啊!那巫婆也哭述過什麼天譴不天譴的。朕,很擔心這個~~~。”
僖宗還是很信帝師說過的話。
“皇上啊,許多傳說都帶傳奇色彩,危言聳聽也是有的。不可不信,更不可全信。”
……
王建見到林鳳鳴時,他基本全好了,伸手給少城主看,手指上失去的皮肉都已經長好,在看不見指骨。
上官雄也雄赳赳出現在少城主眼前,他更加好的快些,因爲離少城主近,小九常常替他療傷來着。
大難不死,弟兄幾個親熱的不行,“虎將軍,你說想回京了,那麼今日就算我們哥幾個替你踐行,就在我府中,不醉不歸!”
王建捨不得虎將軍走,可是也不能讓皇上身邊沒個保護神嘛。
“少城主啊,你們還有心情喝酒?楊剛烈回都城了,而且帶回了青龍幫所有土匪,都住進了鏢局裡。晉輝和麻臉和尚也都住進了楊府,楊剛烈,毫無犯過大罪的感覺呢。”
何方亮進門就垂頭喪氣,剛纔他被楊剛烈派人請去了,此刻回來趕緊告訴大傢伙他知道的狀況。
“我倒要去問問他爲何要如此行爲?禽獸不如殺人如麻,是陷皇上於不義之君的做法。”
虎將軍立刻起身要找楊剛烈算算賬去。
武將太看不慣這樣陰險毒辣兩面三刀之人。
“虎將軍先別急,還有這個,你們都看看吧。”何方亮拿出來一張告示。
‘蜀風鏢局特招鏢師,身強力壯者都可應聘,有絕世高手指點武功,月銀三兩,包吃包住包服裝!’
“滿大街都貼着這告示,去的人可多了。林帥,還有你的軍官去打聽的。”
何方亮搖頭嘆氣說道。
“三兩月銀?比我的軍官還高一兩呢,當然讓人動心。楊剛烈這是公然招兵買馬嗎?”
林鳳鳴吃驚道。
“還有啊~~~!”何方亮欲言又止。看看王建,說不出口。
“何大人今日爲何如此婆婆媽媽的沒個痛快勁啊?說!快點~~!!”
王建早怒火滔天,見何方亮看着自己吞吞吐吐,就知道是與自己有關的話了。
“楊剛烈大言不慚說是已經上書皇上了,他要做巴蜀之地的統領者,告了你的狀,說:定讓你滾出四川,或者滾上山修道去。”
“原來。楊剛烈真實目的是趕走你,他留在巴蜀做統領?好個惡人先告狀的傢伙!”
虎將軍一聽氣的吼了起來。
王建氣急反倒笑了。
“呵呵,虎將軍勿惱。本城主早已上書皇上說明了楊剛烈的惡行,皇上對我的瞭解比對他,多的多。癡人說夢!巴蜀之地讓這樣惡人統領,怕是百姓從此沒有太平日子過了。”
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服。虎將軍也認爲僖宗不可能讓王建把少城主位置讓給楊剛烈。但是,萬一!!??
“我立馬回京城去了,稟報皇上巴蜀的所有事情。”
虎將軍伸手攔住王建,自顧去後院收拾行李牽馬出門。
王建只得拱手相送。他知道虎將軍心急如焚,留是留不住的。
衆人心裡都不舒服,面面相覷都無語。
“楊剛烈罪大惡極,我可以以巴蜀之主少城主名義抓他懲治,無奈,咱們全體都上也打不過晉輝和他的麻臉師傅,小九顧的了我,卻顧不了大家,豈不是去送死的?”
思量半響,王建無奈說道。
“林帥,你趕緊將妻兒老小都帶來我府中住下,畢竟你在陰風嶺臨陣反戈,楊剛烈絕不會放過你,萬一他再搞個葉天賜兒子那樣的事情出來,咱們就太被動。白靈,上官你兩個快些隨林帥去。”
林鳳鳴感激一笑:“唉,其實我一直心裡擔心這個呢,謝少城主體恤。”
“放心,俺不會讓他們猖狂多少日子的,再不濟,俺請出師傅來滅了楊剛烈這樣歹人!”
雖然不怕他龜兒子楊剛烈和晉輝,麻子和尚,可是,保護好自己的兄弟還是必須的。好歹少城主府有白靈和小九,可以設結界防備偷襲。
王建就是這麼想的,至於何方亮,他卻不必擔心,楊剛烈不會殺他,反而還會想着利用他。所以他沒有危險。
就讓林帥一家住進了楊玉棠住過的院子,上官雄全天候當值,處在小九白靈的保護中。
這樣一來,王建心安了許多。
夜裡,告訴了雪芙這些個危險,“你和黑妹兒儘量的別出府,暫時不安全,等建哥哥想到解除危險的法子後,確定沒有危險了,你們纔可以去逛街買東西啥的。”
“建哥哥,要不然乾脆讓給楊剛烈這個少城主的位置得了。我好擔心他使壞害你。”
雪芙想到楊家人的狠毒,不寒而慄。
“哼,他休想!雪芙,我不是貪念官位,我不能讓狠毒之人管理巴蜀百姓,他會視人命如草芥的,更不會體諒百姓的疾苦。”
兩人聊了許久,雪芙想想就哭。
“建哥哥,你,你去看看月郎吧,我猜他日日夜夜盼着老巫婆婆回去呢。嗯~~~,嗯~~~!!”雪芙一想到月郎的可愛模樣和可憐遭遇心痛的直哭。
王建咋受的了看見雪芙的眼淚啊!立刻答應去。
“我馬上去,你不要哭月郎了,你現在要保重咱們自己的兒子好不好!”
原本就牽掛陰風嶺的王建,是因爲虎將軍在此,所以一直沒去看看。
雪芙這一哭,他立刻,直接,從臥室窗口就御劍飛走了。
雪芙抹抹淚,自己到有些後悔,是不是我把建哥哥逼的太狠啦。
……
陰風嶺陰風陣陣,大雪飄飄。所有還活着的僰族人全都提心吊膽,因爲每當夜裡陰風颳起,就會有懸棺被刮的掉下懸崖去。已經連續多日都是這樣了。老巫婆子加了巫法的懸棺,現在她魂飛魄散了,她的巫法慢慢消失,所以那些被晉輝弄的鬆動了的懸棺便經不起風吹雨打啦。
怎麼辦啊?老巫婆婆一直沒有回來,她是死是活啊?
月郎無論白天黑夜,都飄蕩在陰風嶺山頂上,他眺望遠方,巫婆婆會騎着竹竿如同黑色流星般飛快的滑落在陰風嶺。
她會抱起月郎,親他冰冰涼的小臉。
一連多日,月郎沒有盼來巫婆婆的黑色流星。他早偷偷哭泣。他擔心巫婆婆再也回不來了,因爲抓走她的是狠毒到極點的麻臉和尚。
雪好大呀,將陰風嶺蓋的成了一座雪山。
芭蕉葉子無緣無故枯死落下,竹子更是莫名其妙一叢一叢全體發黑腐爛了,而月麗花兒從此沒有開過一朵。
陰風嶺需要你呀,婆婆~~!
今夜,月郎更加急切飄到山頂望向遠方。可是,依然沒有看見巫婆婆黑色的流星般身影啊。
月郎哭了,眼淚滾滾而下,他拼命壓抑自己沒有放聲痛哭出聲,他怕,引的所有人都痛哭起來。
呀~~~!!天邊,一道黑色流星般影子飛快的飄來!不是巫婆婆還能是誰~~!!
月郎顧不得笑,掛着淚花直接飛奔過去,他要婆婆抱抱,親親,然後再放聲痛哭這許多天想念她的痛苦。
黑色緊身衣,黑色披風,王建御劍飛速來到了陰風嶺。隔老遠,他就看見了白雪皚皚的山頂上紅襖綠褲的小月郎。
“婆婆~~~~!!”月郎奶聲奶氣歡天喜地的喊叫起來,他飛奔過來迎接婆婆了。
王建聽見月郎喊婆婆,知道他等候老巫婆婆多日,把自己當成婆婆了。
“咦,怎麼是你~~!?爹~~~,我婆婆她哪裡去了,你去救她了麼?爲什麼她一直沒有回來呀?爹呀,懸棺不停的往下面掉,咋辦啊~~!!”
看見是爹而不是婆婆,月郎明顯失望的要命。眼裡淚水還沒幹,臉蛋上還掛帶淚珠呢。
王建心裡明白,懸棺掉下去跟老巫婆死了有很大關係。但是沒有辦法啦。
緊緊抱緊月郎,細看他粉妝玉琢的小臉上像極自己的星眸。
“月郎,爹告訴你啊,老巫婆去殺皇上,她被,皇上的龍魂給重傷後,魂飛魄散了。她再也不會回陰風嶺來了。”
王建不敢說是自己一腳踢死了老巫婆婆,只得將皇上龍魂擡出來頂着。
月郎聽着,星星樣眼裡驚恐萬狀,水霧聚集,巨大的淚珠滾滾而下,他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哭喊:“婆婆啊~~~!婆婆~~~!”
一瞬間,月郎將王建喊的心碎成渣,眼淚嘩嘩。淚眼朦膿中,雪地裡冒出若干個小鬼孩子,他們跟月郎一樣驚天動地哭喊:“婆婆~~~!!婆婆啊~~~!!”
他們聽見月郎的哭喊,明白婆婆回不來了。所以他們一起哭喊啊!
懸崖處,發出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無數具懸棺轟隆隆掉下了懸崖。
懸棺,已經所剩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