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的建議讓在座的衆人都是怦然心動。
順天府下轄各縣算是畿縣,不但官員品軼更高,而且關鍵在於臨近京師城,和朝廷官員打交道時間也多得多,獲得提拔的機會也要大許多,許多官員在難以入朝的情況下,寧肯先到畿縣任官,就是衝着這個來的。
東安和大城肯定無法和宛平、大興這等就在京師城的縣相比,也無法和順義、三河、香河、遵化、懷柔、密雲這些北面和東面位置重要的縣份比,但它們地處腹地,土地資源好,水利灌溉條件也不差,人口適中,是適合農業發展的好地方。
而一旦南北開打,這種腹地縣份地處南端和河間府相鄰,距離運河也不遠,就成爲日後接應攻伐山東的關鍵去處了,也就是說這兩縣未來都可能在攻伐山東戰事中成爲支應大軍的節點。
對於老百姓來說,這不是好事,但是對於想要立功做事的官員們來說,這卻是機會。
連吳甡和鄭崇儉都有些感興趣起來。
“怎麼,紫英,就這麼忙不迭地拉咱們幫忙了?”吳甡問道。
“鹿友你若願意來,我當然也歡迎。”馮紫英笑了笑,“除了這兩個縣辭官走人的, 另外還有兩三個縣的知縣我都不太滿意, 做事敷衍塞責,撈錢深諳其道,陽奉陰違,我久有彈劾之心了。”
方有度皺了皺眉, “紫英, 你才任府丞不久,過於操切, 怕是不合適吧?而且當下局面, 宜靜不宜動,你該明白這個道理。”
“嗯, 吳道南雖然不管事,但他畢竟是府尹, 與葉方二相十分親近, 你這樣做, 難免會與他起齟齬吧?”吳甡沉吟着道。
這算是推心置腹之語了,論理吳甡也是江南士人, 不宜說這等話的, 這說明吳甡更看重同學情誼而非鄉人, 當然吳道南是江西人,和吳甡是南直人還有些差別。
“放心, 此事我自有計較,我只想問你們有無興趣來順天府同舟共濟?”馮紫英環視衆人一眼, “我估計未來一兩年朝廷局面都會相當艱難,這個時候如果能主動下沉,到地方上做事,替朝廷分憂, 朝中諸公都會看在眼裡, 遠勝於尋常時候的表現,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而且在順天府也的確能做許多實實在在的事情,這是我最看重的。”
馮紫英如此坦誠地邀請,而且話語中也頗多誘惑,讓一干同學都有些意動。
在朝中的確安穩, 也能經常見到堂官, 但是各部中壓在他們頭上的前幾科的前輩太多了,你覺得你自己有能力,難道人家就差了?
寧爲雞口不爲牛後就是這個道理,你做得再多, 也未必能讓主官看在眼裡。
相比之下如果到下邊去,以他們現在的身份,擔任知縣很穩,做些實實在在的事情出來,上邊又有馮紫英這個同學的推舉,那很容易就能入上邊的法眼,可以說機會就大太多了。
“紫英,真有這種機會?”範景文首先意動,抿了抿嘴脣道:“我可是當真了。”
他本來就是河間府人,家鄉距離東安和大城都不算太遠,對這邊情況也很熟悉。
“呵呵,我如何能騙你們?”馮紫英笑了起來,“你們可以想一想,但非熊和大章你們我不主張下來,兵部那邊機會也不少,大戰開打,你們跟着去前線機會也不少。”
鄭崇儉和王應熊在兵部已經經常出差在外了,現在雖然資歷淺了一些,但按照當下情形,未來肯定還有更多機會,所以沒必要到順天府來,方有度在都察院,很合他的性子,而且馮紫英也不看好方有度的風格下地方,還不如留守都察院,也算是多一條線。
但吳甡、賀逢聖這二人就都挺合適。
賀逢聖和吳甡二人都猶豫了一下, 最後才表示還要考慮一下,但範景文已經明確表態願意下來,而且他也希望就到東安或者大城一縣都可以, 這邊他也會去找他在朝中的前輩鄉人活動一番, 儘早敲定。
一頓飯吃得大家也很盡興,甚至還把素來穩重的練國事都喝醉了。
馮紫英也有些醉意,不過作爲東主,他還是堅持到了最後,把一干同學送走才返回家中。
心情不錯,搞定了範景文,雖然範景文經驗肯定還不足,但他畢竟也是出身北地,在朝中七部裡邊辦事也算曆練了兩年了,現在要出任一縣知縣,那肯定也還要招募一二幕僚協助,這些都是其家中和長輩們會替他考慮的。
關鍵在於這是一個毋庸置疑的可靠之人,自己許多事情交給他辦就不需要向交給其他人那樣還要考慮對方會不會認可,有沒有搪塞,會不會到最後交出一個夾生飯來,有什麼問題兩人都可以直接交心,馮紫英也不吝傳授一些爲官技巧,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就是這個意思,對上下都好。
至於吳甡和賀逢聖二人,馮紫英也感覺得到二人有些意動,恐怕還要徵求家人和朝中前輩鄉人的意見,但馮紫英相信可以說服二人,而當下的局勢,他們的前輩鄉人們只要頭腦清醒,也應該看得明白,會支持二人才是。
只可惜許其勳、宋師襄、陳奇瑜和傅宗龍他們幾人觀政時間還沒到,還得要等一等,不過等到這批同學慢慢成長起來,自己手裡可用之人就會慢慢豐實起來了。
還有許獬現在似乎也和自己漸行漸遠,這倒是很可惜.
不過許獬現在跟着黃汝良很緊,在戶部也很受青睞,就算是關係好,他也不會下順天府來,所以也別指望對方。
一覺醒來,房間裡只有自己一人,錦衾中香氣尚存,天色已經放亮,馮紫英撐起身來,舒展了一下身體。
昨晚雖然沒喝醉,但是也喝了不少,估計是心情不錯的原因,回來之後還和沈宜修纏綿一番,弄得沈宜修連連求饒,只說明日還有事,馮紫英才放過了她。
“宛君?”馮紫英隨口喊了一聲。
“爺這一覺可是睡得安穩,奶奶已經跟太太他們去了大護國寺了。”門口傳來清脆的聲音,是晴雯。
“咦,那你怎麼沒跟着你家奶奶去?”馮紫英坐起身來,晴雯已經掀開門簾進來了,可能是剛出去拿毛巾,就把女兒放在了炕上。
“雲裳跟着去了,今日天氣很好,奶奶就把大姐兒也帶去了。”肩若刀削,水蛇腰盈盈一握,胸前那對凸起卻被有些緊身的棗紅比甲給襯托得更加挺拔,燦若雲霞的桃花粉面,那雙翦水秋瞳裡卻有幾分幽怨。
這個時候馮紫英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冷落了這個身邊人太久了。
印象中晴雯來自己府裡有幾年了吧?當初那等覬覦和想要偷香的急切心境被自己慢慢強壓下來,似乎淡了不少,但今日看到晴雯的這一刻,陡然間像是醞釀許久驟然爆發出來一般,竟然生出了想要採擷這朵嬌花的衝動。
沈宜修也和馮紫英說過幾次了,雲裳也都收房兩年了,怎麼晴雯卻還是處子之身,若是真的不喜歡晴雯,就不該收留在房中當貼身侍婢,夫妻敦倫什麼事兒晴雯都見識過了,是斷不能放出去的,只能留在屋裡,既然如此,那不如早些收房,也好安穩人心。
馮紫英之前因爲各種事情忙碌,都沒太在意,尤其是從偷香林紅玉到司棋,緊接着又陰差陽錯和李紈有了私情,然後緊接着又是納迎春入府,所以身邊女人委實不少,他似乎也就有些懈怠了。
現在想一想,這朵嬌花擱在身邊這麼久,府里人都是人精,是不是黃花處子身瞄一眼就能知曉。
像晴雯這樣的,明顯是當着沈宜修身畔一等一大丫鬟培養,幾年了卻沒被收房,在很多人看來顯然就有些蹊蹺了,甚至還有些人都在懷疑她是不是石女或者白虎一類的女人,所以纔會如此。
馮紫英坐在炕上有些愣神,晴雯卻沒覺察出什麼來,自顧自地過來替馮紫英穿衣。
看着眼前這個苗條靚麗的身影帶來一陣撲鼻幽香,宛如墨染的青絲梳理得格外精神,欺霜壓雪的香腮在陽光下細絨毛都清晰可見,馮紫英心中柔情瀰漫,忍不住便探手勾住了水蛇腰。
吃了一驚,晴雯訝然擡起頭來,看到馮紫英眼中灼灼燃燒的火焰,這才慌了起來,“爺,你要作甚?”
“你說呢?”馮紫英定下心來,反而坦然了,沈宜修也說過幾次了,自己也該給這丫頭一個交代了,擇日不如撞日,今日神清氣爽,昨晚還未盡興,卻正好落到這個丫頭身上了。
被馮紫英眼中光焰灼燙了一下一般,晴雯慌不擇路就想掙脫馮紫英的手,但是去哪裡能行,馮紫英大手一攬,晴雯便跌倒在炕頭上,馮紫英另一隻手已經鑽入了晴雯衣襟下,往着那腰際汗巾子尋去。
意識到自己今日恐怕難逃魔掌,晴雯卻也不懼,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的她咬了咬嘴脣,這才輕聲道:“爺,不能在這裡,這是奶奶的牀,去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