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怔閉目養神,忽然被一嗓子嚇得一激靈,“你個臭小子,走前我怎麼跟你說來着!你還嫌我囉嗦,我看我還是說少了!哪有巡習下仙就進誅靈塔的,你到底要刷新多少記錄才甘心!”
白爺一個人拎着食盒來的,我看了看他身後,“怎麼就你一個人來的?”
白爺沒好氣道,“我再給你帶個儀仗隊來!這是什麼光彩的事啊!”
“儀仗隊就太客氣了。”我問道,“降谷呢?”
白爺道,“他本來要來的,讓我攔下了。”
“你攔他幹嘛!”我說道,“他也是想跟我們一起吃晚飯的。”
“把脖子伸過來給我看看!”白爺掰着我的腦袋,“降谷不是要來吃飯的,他是想去找赤迅。”
我愣了下,說道,“那你攔他是對的。”
“對吧!”白爺道,“不然每晚我拎着牢飯跑完三層還要跑九層,我這老胳膊老腿的你們也心疼心疼。”
我一邊吃飯,一邊給白爺弄着脖子,“老頭,你也不說給我帶件乾淨點的衣服換上,你看我這……”
白爺手一揮,一身乾淨的衣服立馬上身。
我笑道,“我怎麼忘了你還有這本事了?一定是被赤迅那雜碎氣昏頭了。”
白爺道,“我們聽赤墨說,赤迅那小子只是捱了你一拳,就你那暴脾氣,他下手這麼狠,你當時是怎麼剎住的?”
“全靠你家小夥伴。對了,這裡有沒有監控什麼的?”
白爺一臉問號,“什麼玩意?”
我悄聲問道,“肖愁應該不用在朽靈符裡關半年吧?”
白爺瞪着眼睛,“你還想把小夥伴放出來?你以爲是來這度假的?半年後,你小子要是不能從這誅靈石上起來,你們兩個誰也別想離開誅靈塔!”
我“切”了一聲,“你看我現在也沒跪着啊,時間一到,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跪它個鬼!”
白爺問道,“你看到門了嗎?”
“門?連面牆都沒看到!你沒來那會兒,我在這裡面轉悠好長時間了,以這塊石頭爲中心,不管朝哪個方向走,最多十步就到頭了,一圈的屏障!”我頓了下,疑惑道,“對了,沒門你剛纔怎麼進來的?”
“跪下。”白爺忽然說道。
我怔了一下,“不跪!跪了就起不來了!”
“不跪你就出不去了!”白爺正色道,“我只說一遍,你要是不跪……”說着,這老頭手掌心托出一團藍光。
我見狀立馬跪了下去,瞬間就覺得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了出去,那種抽絲的感覺,不出意外的話,一定是我那少的可憐的仙力了……
剛想開口抱怨,來時玄尾打開的那個通道乍然出現,通道最深處還有一扇緊閉的石門。
我指着那門,驚訝道,“這是……只有跪在這石頭上才能看的到?
“等誅靈石肯放你走時,石門纔會打開,這些都是你必需要經歷的,你以爲來誅靈塔的仙靈都是木頭腦袋?能舒舒服服的在誅靈石上躺着坐着不願意,非要跪着?你能想到的,別人想不到?”
我不悅道,“要不是那個赤迅夠夠的要來誅靈塔跟我同歸於盡,我現在頂多也就是割割草,曬曬太陽!要我說,還是仙靈界的招聘門檻太低了,連那種雜碎都能被選中!你說他一沒德,二沒品,三沒能力,長得也就那樣吧,他那張臉在仙靈界裡連平均顏值都達不到,爲什麼要選他啊?水墨都比他強!哎老頭,你跟仙靈尊說說,把水墨也弄來唄!”
白爺叫道,“你是想要仙靈界翻天啊!我想不開啊我,沒事給自己找麻煩!
“仙靈界的規矩我基本摸透了,只要你活得夠圓滑,不得罪人,不展露鋒芒,那就不會受罰。”我說道,“水墨那小子在這方面絕對能做到滿分,所以他還是很適合在仙靈界裡生存的。”
白爺道,“你既然知道這個道理,爲什麼不能老老實實的做個適者,安安分分的在仙靈界裡生存?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只要熬過浮扇宮這一年就行了,你說說你,從去浮扇宮第一天就沒消停過!”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頭你摸摸良心,昨天的事我做錯了嗎?連肖愁都說我那一拳打輕了!”
果然,白爺聽後,甩給了我一句,“我警告你個臭小子,別帶壞我的小夥伴啊!”
我撇撇嘴,“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還有個事你也給我放在心上,如果以後你有機會見到之前凡間的那些狐朋狗友,切記,有關仙靈界的事,他們知道的越少越好。”
“知道知道,天機不可泄露嘛……”
白爺走前,我問道,“老頭,你明天……應該還會攔着降谷的啊?你應該不會讓他來看我的,是吧?”
“等你脖子好利索的再說吧。”白爺道,“關鍵是你現在怎麼說也算是半個浮扇宮的人,外面多少雙眼睛盯着呢,降谷過來不合適。”
“對對對……其實,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我正合計着,你要是打算帶他來,我還想說要勸你別那麼做呢。”我笑了笑,“正好,想一塊去了。”
白爺斜了我一眼,扭頭走了。
在誅靈塔待久了,其實感覺跟在浮扇宮裡割草沒什麼區別。
白天我就去朽靈符裡,跟肖愁坐在一塊發發呆,吹吹牛,說說白渙他們的壞話,然後再給他輸點靈氣靈力,這就算是我的日常活動了。
到了晚上,一邊吃着牢飯,一邊打聽着外面的動向。日子無聊,但好在有我之前在小店裡整日無所事事的底子在,所以還不算太熬人。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又吃到了蘿蔔的味兒的炒青菜,加了枸杞的辣味兒番茄炒蛋,還有滿是大蒜和雞蛋花的冬瓜排骨湯……難得的是,這口味照幾年前的竟然一點都沒變,看來小粉會做出那樣的“佳餚”,絕非偶然……
我笑了笑,“老頭,你嘗過降谷的手藝嗎?”
白爺輕輕拍拍心臟,“你老子膽兒小,光看他做就要嚇死了,我可不敢嘗。”
我一口口吃着,“他自己也沒嚐嚐看?”
“嚐了。”
“嚐了?”我好奇道,“那降谷沒評論一下自己的手藝?”
心說,沒有我跟水墨攔着,小粉果然還是吃了。不過……他既然吃過了,按道理說就不應該再讓白爺給我送過來了啊……
“降谷沒評論自己的手藝,只評論了你和水墨兩人的口味。”白爺搓着鬍子,悠哉的剝着花生米,“他說你們倆口味清奇刁鑽。”
我哭笑不得,點點頭,“對,我們悵尋上仙說什麼都對。”
白爺從食盒裡拿出一碗麪條,“差點把這個忘了。”
他把碗端到我面前時,我才發現,這不是麪條,是土豆粉,“這碗土豆粉也是降谷做的?”我仔細端詳一番,又聞了聞,“怎麼有股酸菜魚的味道?”
白爺道,“今天降谷去鎮狩時帶回來的,說你最喜歡吃的那家酸菜魚裡的土豆粉,魚他自己吃了,土豆粉給你留下了。”
我吃了一口,果然是那天小粉臨回仙靈界的前一晚買回來的那個味道,沒想到在這裡還能吃到凡間的東西。
我嗦了一口土豆粉,“今天到底是什麼情況啊,降谷又下廚又帶外賣的?有喜事?”
“他說是你的生日。”白爺道,“還說這碗土豆粉,就當是長壽麪了。”
我的筷子一頓,最後一個生日還是白三跟肖愁陪我過的,那時的肖愁還不是現在的這個。兩年過去了,這兩個人都不在了……
白爺看看我,“這碗土豆粉也辣?怎麼眼睛都吃紅了?”
我搓下鼻子,“醋放多了,衝的慌。”
白爺抽抽鼻子,“我怎麼一點酸味都沒聞到?那下次讓降谷跟老闆講下,少放點醋。”
“不用,我就好這一口。”我說道,“去年都沒過生日,我還以爲我也跟你們一樣,一百年纔給我過一次呢。”
白爺道,“我是從來不在乎那些東西,只有你們這些小孩兒喜歡搞什麼生日的。”
白爺說,其實去年他去誅靈塔裡看小粉時,小粉就跟他提過一嘴,說明天我過生日,讓白爺給我做頓好的,但這老頭心大,前腳剛出誅靈塔,後腳就給忘乾淨了。
第二天小粉問起時,白爺還若無其事的扯謊,說已經給我過生日了,還說用饅頭給我做了個生日蛋糕……
白爺咧嘴笑笑,“小白白,這事你可要給你老子保密啊!照顧下我的老臉。”
“哎呦喂,在凡間時從沒見你要過臉,現在果然是有身份了。”我眯眼看着他,“我看你是怕降谷會用那招寒月纏雪治你吧!”
白爺立馬反駁,“別胡說啊!這種事不能瞎講的!”
“胡說?瞎講?寒月纏雪不是你教白略的?”
白爺砸砸嘴,又開始轉着他的眼珠子,“上仙之間以武會友,互相切磋交流而已,沒有什麼教不教的。”
“那你還跟別人這樣‘以武會友,互相切磋交流’過嗎?”我說道,“沒有的話,那就是私相授受,沒什麼好說的!”
白爺瞪了我一眼,“你個臭小子!”
我說道,“大家都是男人,這種事有什麼好避諱的,像白略那麼優秀出衆的仙靈誰不喜歡?你就不能坦誠一點嗎?”
白爺道,“別又在那口無遮攔了啊!白略一世清譽可不能毀在我們爺倆嘴裡。”
我連忙道,“別別別,您可千萬別客氣,這事跟我不相干,她的清譽要毀也是毀在你那,別捎帶着我。”
白爺一巴掌拍在我的後腦勺上,這一掌可不是一般的黑,着實拍出了他的“心猿意馬”。
“我今天是壽星你還揍我!”我不滿的揉着腦袋,“沒聽說過壽星最大嗎?”
“在我們家就是你老子最大!你還吃不吃了,不吃我就收走了!”
“吃!當然要吃!”我往嘴裡扒着菜,“而且今天還必須得清盤!”
白爺表情痛苦的看着我喝下最後一口湯,“哎呦……連蒜瓣兒都吃了……你這真是……”
我抹了把嘴,“有些東西你之所以會抗拒,是因爲你在還沒有嘗試的時候,內心就已經把它拒絕了。”
“我嘗試過後,更是會鐵了心的拒絕!”白爺收拾着碗筷,“你當時是沒在廚堂,降谷燒飯時,縈繞在他周圍的那股怪味別提多上頭了!”
我笑着聽白爺抱怨,想象着當時小粉一臉專注認真的燒飯,之後又一臉驕傲自信的盛盤,他現在,一定是滿懷期待的在等白爺帶回去的好評和讚賞。
如果讓水墨知道我一個人解決掉了小粉的兩菜一湯,那小子一定會佩服我到,想給我磕一個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