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鐸~~~”一艘糜家商號的糧船穩穩的靠在了涪陵縣設在烏江岸邊的碼頭上。
在關儀設計的涪陵郡產業發展綱要裡,大規模官方力量出動捕獵野獸只是爲了清理出讓人類安心生產的空間,什麼皮貨、藥材、補品啥的只是附帶的東西——沒有附加值的農產品賺不到幾個錢。
清理出活動空間是前提,然後出產桐油纔是第一項實業:這個東西的技術含量還是太低,容易被人發現秘密並模仿,而且終究其市場很有限。所以它只是關儀用來吸引投資的噱頭而已。
在關儀的計劃裡,以豬油爲基礎物資,在此基礎上通過一系列化學反應生產出來的肥皂、蠟燭,以及用甘油勾兌出來的甜果酒這樣的能夠走入尋常百姓家的產品,纔是涪陵郡的長期飯票。
但是要豬油就得養豬,養豬除了閹豬以外,最根本的還是需要大量的糧食。
作爲穿越前在農村長大的孩子,關儀很清楚現代社會的豬飼料,其主要成分是玉米,在國內各種主流豬飼料的比例中,玉米一般都佔到了50%以上,其次是豆粉,大約佔比20%。然後纔是骨粉、貝粉、魚粉、麩皮等。當然,現代社會不少不良養殖場還會添加分量不小的激素、抗生素等。
激素、抗生素什麼的,關儀一是生產不出來,二是還沒有無底線到那個份上,所以就不說了。骨粉、貝粉、魚粉什麼的他這裡都有。但麩皮和豆粉就要抓瞎了:涪陵郡的百姓們還沒有解決溫飽呢,稻米外面的麩皮怎麼可能會扔掉?都是打爛了混着米粒當飯吃的,哪有多餘的來餵豬?至於豆子?那玩意口感那麼差,現有的田地種小麥和水稻都不夠,哪有心思去種它?
麩皮和豆粉都這樣了。這個時代還遠在美洲的玉米那就更不要想了。
於是,在把幾個月來辛辛苦苦捕獵獲得的東西賣了個底朝天,還把剛剛生產出來的桐油徹底搜刮乾淨讓糜照帶走外。關儀還直接找糜照借了五百萬錢——糜照也沒給他現錢,而是給了他五百萬的授信。關儀直接要求,這五百萬授信立即全部花掉:你在外面給我運五百萬錢的糧食進來。一半是高粱和豆類,我拿來給豬吃。一半是稻米,拿來給人吃。
是的,高粱作爲玉米的替代品,也是可以作爲豬飼料的主料的。
“快快快,快點卸船。後面還有一長串的糧船等着呢。兄弟們,搬十個口袋到倉庫就能拿到一支紅籤,然後靠這支紅籤就可以到涪陵縣衙領一合米呀!”
關家的忠僕關小七,在被各家公子哥推出來做了名義上的復興社行首後,已經迅速的墮落爲了一個黑心資本家:整整兩石(54公斤)重的麻袋,從碼頭邊的船上搬下來,然後扛到半山腰的縣衙糧倉裡,纔給人家一合米。一個壯勞力,一天下來頂多來回二十次,也不過能掙到兩升米。兩升米是多少呢?百分之二石,0.54公斤。
可是,這樣的報酬,莫說碼頭附近的百姓,就連縣衙裡的衙役都有些躍躍欲試——沒得辦法啊,窮得太久了。
糜家船隊的負責人是糜家的家生子,喚作糜安。他聽到關小七的嘶吼,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價錢也太低了點。不過同爲黑心商人,他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現在復興社和糜家商號已經緊緊的聯在了一起,復興社省錢,就是給糜家商號省錢。
“小七兄,這裡的力夫有多少?”
“慚愧啊,安兄,只有兩百來人。”
“怎麼才這麼點人?這得卸船到什麼時候?”
“沒得辦法啊。這涪陵郡的人口確實太少了。而且,現在是八月,山上的稻穀熟的晚,這會兒才成熟。所以現在正是涪陵郡的農忙時節。小弟也是把賞格提高了一倍之後才招募到這麼點人。”
這種我都看不下去的力資還是提高了一倍的?你要不要再黒一點?
“哎,好吧,看來今晚我是要睡在這裡了。呃……敢問關太守現在在哪裡?我家家主有親筆信一封。”
“這個可真對不住了。我家家主前兩日已經進山去了。”
“進山?又去捕獵?”
“這個倒沒有,現在捕獵的事情已經由趙家公子全權負責了。我家家主是去找人了。”
可以說,隨着復興社的成立以及各項工作的鋪開,關儀的小幕府各個成員不得不重新進行了分工。
雖然張遵一再要求自己繼續負責捕獵工作,但在關儀看來,這種不顧惜底層士兵生命的殘暴分子是不適合獨立掌軍的。他把張遵踢給了廖勇。兩個人一起負責郡兵和商社護衛的訓練。
趙毅性格沉穩,武藝也不錯。關儀撥了兩百人給他,以後捕獵的事情由其全權負責。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秧子孫剛被分配到了圈舍,專職養豬。
心思細膩的李密主抓桐油作坊生產。
在姜維的幕府裡鍛鍊了多年,而且作爲譙周的弟子,學識淵博、精通政務的陳壽接管了涪陵郡的所有庶務。
而關儀則帶着馬過、簡單以及一百多個護衛,一頭扎進了武陵山脈之中做起了拆遷大隊長。
這裡的拆遷,有兩層意思。
一方面,關儀知道一旦解決了原始資金,那麼以後自己的產業肯定會越做越大,相應的需要的地盤會越來越多。所以,以涪陵縣爲中心,初步計劃一年之內,方圓五十里的山頭,都要切實的掌控住。那麼,在這個範圍內的五溪蠻村寨,就需要搬走。
另一方面,一旦復興社的各項實業發展起來之後,他會缺乏大量的人手。現有的漢民也就這麼點,怎麼變都變不出花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吸引深山裡的五溪蠻人走出來,進入自己旗下的各個工坊。
所以,現在關太守的主要工作就是下基層,走訪困難羣衆,切切實實的把黨中央的扶貧計劃落到實處。
“太守,前面不遠處,咱們已經可以看到的那片村落,就是田家寨了。是距離我們太守府最近的一個五溪蠻寨。”
“唔,這是最近的啊?少爺我腳都提不起來了。三天啊,整整走了三天啊,每天休息不到四個時辰的三天啊!”
“簡無雙,不要叫苦。這纔剛開始呢。以後這涪陵郡乃至附近的犍爲郡、東吳的武陵郡,所有的五溪蠻寨,本官都想讓你負責聯繫。”
“啊!老大,你饒了我吧!我沒得罪你吧,怎麼能這樣整我?要不,我和孫定烈換一換,我去養豬好了。”
“嘿!怎麼能說爲兄整你呢?你不是號稱CD第一採花高手嘛?這五溪蠻這麼多村寨,每個寨子都有寨花嘛。你就這麼一寨一路的睡過去唄!養豬?簡無雙,你什麼時候口味變得那麼重,連母豬都想上?”
“一寨一路的睡過去?兄長這個提議很好。雖然是個很艱難很有挑戰的目標,但老簡我最喜歡有挑戰的工作了。”
“嗯,這就……改之?”
馬過的右手有力的舉起,全隊迅速的停止了前進。
遙遠的山對面,一個穿透力極強的聲音隱隱的傳了過來。
“哥哥你來自何方哦~~~是做客還是做歹哦~~~客人畢茲卡愛哦~~~歹人畢茲卡恨哦~~~”
“不是吧?唱歌?”
馬過對着簡單微微一笑:“無雙,學着點,和五溪蠻人打交道,山歌是必不可少的。”
說完也不管簡單的反應,也開口唱了起來:“哥哥我是漢人哦~~~來你家做客哦~~~客人帶了糧食哦~~~找主家換肉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