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狐還在喋喋不休, 水寶寶悶聲說:“金毛你別再叫喚啦,想個辦法讓墨墨理我嘛。”
小金狐說:“要是我啊,就先想個辦法讓墨墨從這裡出去, 你看這是人待的地方不是?又黑又潮又臭, 我在這三天, 都快憋死了, 墨墨已經在這好多天了。”
水寶寶很難過, 扒着柵欄說:“墨墨,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從這救出去!”
說完後問金狐, “我怎麼救他啊?那些壞蛋我打不過,你看, 他們還打我呢, 我的肩膀都打紫了, 好疼呢。”
小金狐說:“啊,是啊, 青青紫紫的,你骨頭沒斷吧?墨墨的骨頭斷了好幾根,不過這兩天長好了,我剛來的時候他還叫着疼呢,咦?你怎麼進去了?”
水寶寶鑽進柵欄, 撲到侍墨身邊雙手亂摸, “你哪根骨頭斷了?讓我看看, 讓我看看。”說着雙手一分, “嗤啦”, 侍墨的衣裳被撕了個大口子。
侍墨氣得直哆嗦,掙扎着坐起來, 顫聲說:“你……你給我鬆開……你給我出去!我永遠不想再見你,也永遠不許你再出現在我面前,滾!你給我滾!”
其實他只要說一遍就夠了,說第一聲出去的時候水寶寶臉上露出錯愕、掙扎和努力的神色,拼命想抓住侍墨的衣裳,卻不得不慢慢鬆開,一點一點退後,擠出柵欄,褪到侍墨看不到的地方。
小金狐奇怪地問:“寶寶你怎麼出來了?”
水寶寶沉默半晌,嗚嗚小聲哭起來:“嗚——他是水神大人,他的話對我有法力的約束,我不能不聽他的話——嗚哇啊啊啊——以後我再也不能見他了——哇啊啊啊——大人,大人——嗚嗚——大人你把這句話收回去啊——”
侍墨冷酷地說:“以後不准你在我面前說話!”
水寶寶哇哇地哭:“大人,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啦,嗚嗚我不要這樣——”
侍墨說:“不准你的聲音被我聽到!”
水寶寶頓時只能幹張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水寶寶無聲的嚎啕,眼淚如瀑,哭得捶足頓胸,用力把腦袋往牆上撞,撞得淺色的液體四濺,然後又紛紛飛回他的身體裡。
小金狐嚇得腿都軟了,“墨墨寶寶撞頭哪,哇哇流了好多血……”
侍墨打斷他的話,冷森森地說:“叫他別再裝摸作樣,別以爲我不知道他的血還可以再收回去!”
水寶寶無奈了,揉揉撞得很疼很疼的頭,鼓着臉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不知名的地方出神。
小金狐看看這邊着陰氣籠罩的侍墨,再看看那邊愁雲慘淡的水寶寶,好生爲難,想了一會,跳到水寶寶膝上,小聲問:“你到底怎麼得罪他了?”
水寶寶張張嘴,喪氣地指指嘴,再彎過手指,指指侍墨的門。
小金狐小聲說:“走,咱們外面說去,不讓他聽到就好。”
侍墨怒聲說:“不准你說!”
水寶寶咧開嘴,無聲地哭了一會,被小金狐叼着褲腿拉走了。
等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火光映照耀的拐彎處,對面的、斜對面的、還有左右兩邊的犯人悄悄議論起來:
“天啊,你們看到沒?那條狗會說人話?”
“我的娘啊,那個人會變,一會是水一會是人……”
“咯咯咯,他他他他們是是是是……”
“天吶,你可別說出來——”
“不過,妖精也能被關進來嗎?這年頭當妖精也不行了,人比妖精還兇……”
“他會不會吃了咱們?”
“應該不會吧?那孩子挺漂亮的。”
“你說誰呢?”
“那個一會是水一會是人的孩子啊。”
“……”
“其實,這個新犯人來了後,咱們捱打少多了。”
“是啊,以前哪天不得被這些獄卒拖出去打或是想別的法治啊!”
“老趙的腿不就是被他們拖出去夾斷了又不給治才……唉……”
“這個新犯人要是一直待在這多好——”
“喂!小子,你被判了幾年?”
侍墨一愣,“啊?”
“我是說,你被判了幾年?”
“我?沒有判,我也不知道。”
“你多在這待些日子吧,不然你一走,我們又該老捱打了。”
“是啊是啊,多在這待幾天吧,你一來,那些人都不敢過來了。”
“你們……不怕我是妖精?”
“孃的,這世道,人還不如妖精好。你沒來的時候,他們每天都要折磨我們,你一來,他們吃了虧都不敢來了。”
“小子,你那條狗……真的是妖?還有後來那個,水妖?”
“他們?他們……他們是……”
“哈哈,不要不好意思,是妖精就是妖精,我們不怕,比起妖精,縣太爺和這牢頭們更壞!”
“就是,唉,我只是在李財主家後院牆邊撒了泡尿,就被判打了二十板子,還要賠他家五十兩銀子,沒銀子就做牢,直到家人還清……唉——”
“我更倒黴,錢被小偷偷了,我去追,不小心撞了縣太爺最寵愛的三姨太的孃的轎子,結果就捱了五十大板,還判了二年……可憐我家還有六十歲的老孃和老婆孩子,我……她們可怎麼活喲——”
“我也是……”
“我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