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發現一個問題,還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熊二偉調過來的減水劑缺斤少兩,每桶差了十斤,別看這一桶差十斤並不明顯,那積少成多可就不是小數目。
一桶差十斤,十桶就是一百斤,那千桶萬桶就沒法可說了,那就是萬斤之多。
何況這減水劑可不是小价錢,一噸都四千多塊,差十噸就是損失四萬多塊,二十噸就是損失八萬多塊,那百噸就是四十萬。
高峰問萬不得,這減水劑進貨有沒有過磅,萬不得告訴高峰,像這種桶裝或者袋裝的減水劑,都不會去過磅,按照桶袋包裝上標明的重量入庫,比如那袋裝水泥,一般情況之下都不會去過磅。
高峰也知道的確如此,整個項目部估計都不會有人去過磅,認爲那是多此一舉,也就不會發現這減水劑缺斤少兩了。
當然,高峰對水泥的包裝還是挺放心,畢竟都是大廠出來的東西,重量保證上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
“沒想到,現在做生意的人,那真是千方百計地賺錢,我估計這家減水劑的質量也沒法子保證,難道他們做的試驗能合格。”
“高部長,哪合格啊,合格個毛啊,試驗員每次都反應跟混凝土不匹配,但是那又有什麼用啊,人家可是總監推薦的供應商,總監都說能過關,誰還說他不過關啊,那不是自找沒趣。”
高峰懷疑這減水劑的質量問題,萬不得就直接開罵了,沒想到這減水劑還真存在質量問題,只是總監都通過了,那施工單位肯定不會跳出來說減水劑沒問題。
“奶奶的,這總監也太明目張膽了,敢把質量不合格的減水劑用到工程上面,萬一工程出現質量問題,那他不是自尋死路。”
“哎呀,常娥啊,我可是跟你說啊,總監這些人那可都是老油條,什麼沒見過啊,他也想的非常清楚,像這些工程都是幾十年,或者是百年的工程,只要不出現大的質量問題,那都不會追究到他的頭上。
其實,真正出問題的工程不會很多,全國這麼多的工程,也只會少數工程出現問題,只要過了幾十年,那就平安無事了。
就是過了些年出了事,那也不一定能查出來是什麼問題,不是有幾個橋出事了,那弄了一大堆專家分析問題,後來還不是沒有分析原因出來。
所以,像這些老油條精得要命,他們知道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這個項目是總監,下個項目不一定是總監,他還趁機撈錢。”
常娥是剛入行,那還沒幾個小時,她當然不知道這工程裡的水深,而萬不得工作了一段時間,他對工程上還是比較瞭解。
高峰搖搖頭:“不得哥,這種思想非常要不得,我們的牛部長,還有張一三,以及張一飛,以及李二四,王三馬等人都是這樣的想法,結果不就被關了進去,我還是那句話,做人就要行得正坐得端,何況我們還是黨員,那就要踐行黨員幹部的職責。
不得哥,還有熊哥,以及你們幾個,回去以後都查一查這減水劑進貨的數量,我要統計一下缺斤少兩多少,我估計這不是一個小數目啊,這漏洞必須把它堵住,還得將這樣投機倒把的供應商踢出去,我們要的是誠實守信的供應商。”
“高峰,不用讓他們查了,我已經查了收發存報表,整個項目部目前進貨一千桶減水劑,那就說這減水劑缺斤少兩一萬斤,那就是相差五噸,也就是兩萬塊錢。
不過,我們整個項目部需要減水劑大概的量是五千桶,這樣下去的話,那就二十五噸,也就會損失十萬塊錢。
我覺得,關鍵不是這差十萬塊錢的問題,而是這減水劑質量問題,質量問題那纔是百年大計,不容忽視。”
自從王上樑被任命爲物資部的副部長,她的辦事能力突然就顯現出來,她用手機都能查閱報表,還跟工程部門積極溝通,把工程量要過來。
所以,王上樑不但知道全項目部的進貨數量,還能知道整個工程需要的量,把衆三八女神給佩服得不行。
“我去啊,王部長,你這一當上官,那立馬就神勇異常了,你這水平可是槓槓的啊,令我們佩服佩服啊。”
“嘿嘿,那是,那是,本姑娘本來就能量無限,這些只是冰山一角,那能耐多得連我自己都吃驚。”
“嗯,上樑說得對,雖然這減水劑量不大,那對於整個項目的材料來說,積少成多也就不容小瞧了,最重要的是這減水劑質量存在問題,我們堅決不能用在工程上面。”
“高部長,你說這減水劑不能用,那我們用什麼啊,這現在都在生產呢,本來就要停止生產了,你還不能用,那我們不用減水劑啊。”
高峰說不能把這減水劑用在工程上面,萬一得就問高峰用啥,衆人也問他用啥,現在都快停產了,至少得把目前的生產進行下去。
“不得哥,已經等不到那時候了,現在有人來阻止我們了,我們想用都用不了。”
“喂,這裡誰負責材料啊,有沒有負責材料的,讓他過來一下。”
三號攪拌站來車了,來了一輛東風SUV,車子幾乎是衝進攪拌站裡,車輪揚起一股灰塵,弄得高峰們趕緊捂着嘴巴往旁邊閃。
這輛車在大家身旁戛然而止,車窗玻璃搖下來,從裡面探出一個尖臉的漢子,大概三十六七歲的年紀,戴着一副眼鏡。
“屠總監,我就是攪拌站的負責材料的,您有什麼吩咐。”
萬不得認識這個人,這人正是項目部的公路工程總監,畢竟人家可是總監,萬不得心裡很不舒服,可是面子上也要表現出來熱情。
“你就是啊,我問你啊,你知道我是誰嗎?”
“嘿嘿,知道,知道啊,你就是我們的總監,屠總監好。”
“嗯,知道就好,你即使知道,我還是要告訴你一下,我就是你們項目上的總監,我也估計你只知道我姓屠,我也着重告訴一下你,我不但姓屠,我的名字還叫光光,我就是你們的屠光光總監。”
其實,萬不得知道這總監名叫屠光光,也是因爲他的姓名怪有特點,所以記的特別清,項目上好多人都知道有屠光光這總監,包括在場的這些人,那都知道有個屠光光總監,只是好多人沒見過他的面。
“嘿嘿,屠總監,我知道你的大名,你的大名早就如雷貫耳了,真是久仰啊。”
萬不得心裡要罵,但是嘴巴上卻要說反話,就是不想招惹這屠光光總監,總監可不好惹,那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只要是上面的人那都不好惹,什麼業主什麼總監都一樣,就連小監理都不好惹,那何況這總監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雷貫耳就行,久仰大名就行,我可來問你啊,你這三桶減水劑是不是從外面拉過來的,你們是不是想用在混凝土裡,我可告訴你啊,這堅決不能用。”
“屠總監,是這麼回事情,我們站裡的減水劑快沒存貨了,我就從樑場裡調來三桶減水劑,它可是同一個品牌,也是同一個批次的減水劑,這完全可以用的。”
萬不得心裡清楚,這屠光光肯定知道這三桶減水劑是從一號樑場調來的,他故意說是從外面弄過來的,那明顯就是想阻止他們用。
“不行,不能用,我懷疑它不是同品牌的,更不是同批次的,它應該是以次充好,你可知道現在造假太厲害,這減水劑同樣會造假,它就是贗品。
你是搞材料的,你應該清楚,只要是材料,那就必須滿足國家標準,不能滿足國家標準,那就會造成質量缺陷,那我們誰都擔不了這個責任。
我可是總監啊,你們項目上的屠光光總監,一旦出現質量問題,那拿第一個開刀的人就是我屠光光,現在都是質量終身追究制,終身都會追究責任,哪怕我退休了,都會被抓進去。”
屠光光不簡單,他跟萬不得語重心長地說起來,好像自己是一個非常正派的總監理工程師,哪知道他竟然背道而馳,幹着不可告人的事情。
“屠總監,你說得非常對,我們搞材料的責任非常大,不管是哪一樣材料進場,那都必須嚴格把關,不能出現絲毫紕漏。
屠總監,你看這減水劑的品牌,還有這減水劑的批次,那跟我們攪拌站進場的減水劑,那可是一模一樣,它是一個廠生產的,不會有兩種貨物,你就放心吧,我們不會忽悠你。”
“哼,你不會忽悠我,我告訴你吧,你們施工單位最想忽悠的人,就是我們監理,就是我這屠光光總監了。
我看你現在就是在忽悠我,你們攪拌站進場的減水劑,以及項目部進場的減水劑,那都是我推薦的廠家,我能不知道他們的品牌嗎,我能不知道他們的質量嗎,那絕對是正品貨,也是質量槓槓的貨,不會出現問題。
而你們這三桶,那完全就是以次充好,這絕對是哪個個體戶灌的減水劑,它絕對不能用在混凝土裡,絕對不能用,我說不能用那就不能用,誰敢用一下試試。”
屠光光總監,不顧萬不得的解釋,當場給萬不得下了停工令,讓攪拌站停止生產,沒有他的指令,誰也不能夠生產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