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開着王曉月的警車拉着受傷的鞏小北往市裡急駛,一路狂飆,油門踩到底,警車在車流中鑽來鑽去,就像蛇流水一樣,弄得開車的人是鳴笛一片,險情處處,司機們紛紛探出腦袋罵罵咧咧。
高峰心急如焚,他在跟時間賽跑,他在搶時間,鞏小北傷勢很重,奄奄一息,如果耽誤一分鐘,那都有生命危險,高峰不願意讓鞏小北失去生命,這個姑娘是爲自己受的傷,高峰到現在還後悔不迭,不應該意氣用事讓郭老五輕易綁了自己,因此害得鞏小北受了重傷。
“小北,你一定要堅持住,我會救你,你一定要堅持住。”
“小北,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相信郭老五這個人,輕易就讓他綁了我,要不然,你不會受傷的。”
高峰一邊瘋狂地開着車,一邊自責,鞏小北咬着牙忍受着痛,安慰着高峰。
“阿峰,你別自責了,我也不會死,我還想跟你天天呆一個隊裡,我還想坐在你的摩托車後座上面,還想讓你送我去項目部辦事,我還想給你洗衣服。”
鞏小北說兩句,就會引起劇烈地咳嗽,咳嗽會使得她的傷口裂開,鮮血噴涌而出,高峰就心如刀絞一般。
“小北,你別說話了,我聽你的話,每天都騎着車帶着你上工地,每天都送你去項目部辦事,也每天讓你跟我洗衣服,還讓你給我搓背,你一定要堅持住。”
高峰的眼淚狂涌而出,順着臉頰流下來,掉落到鞏小北的臉上,鞏小北感覺到了高峰眼淚裡的溫度,這姑娘反而覺得十分地幸福,一股暖流從心而生,瞬間就暖遍了全身。
“卡嚓。”
正當高峰一心往前急駛時,他也離開土樓鎮十公里遠的地方,突然警車熄火了,戛然而止在公路當中。
高峰打了幾次火,警車都沒有一點反應,高峰看了看儀器表,他猛然發現警車沒油了。
高峰抱着鞏小北跳下警車,攔在公路當中,伸手去攔截過往的車輛,以及駛過的出租車。
“同志,麻煩你停一下,我的車沒油了,你能捎我們一程嗎?”
“出租車,我們要去醫院,你們捎帶上我們。”
可是,過往的車輛川流不息,無論是私家車還是出租車,都對高峰與鞏小北視而不見,沒有一輛車停下來,反而是故意老遠就拐彎繞過去。
“同志,她受傷了,必須馬上去醫院,麻煩你們好心帶我們一程。”
“出租車,我們可是客人,你們可不能拒載啊,你們要救人啊。”
看到一輛輛車故意繞過去,高峰更是心急如火,他拼命地去攔截這些過往的車輛,他還想用身體去阻攔,可是這些司機們很遠就改變方向,甚至有的司機藉機從岔路上開走,他們就是沒有人願意捎帶高峰與鞏小北。
而這時,剛纔還天氣很好的天空,突然烏雲密佈,狂風大作,暴雨毫無徵兆地傾盆而下,瞬間就將高峰與鞏小北淋透了,鞏小北的傷口被水浸泡,那更加增加了她的疼痛,這姑娘痛得暈厥過去。
高峰奮力將鞏小北搖醒,他不想鞏小北暈厥過去,他怕這姑娘從此就閉上了眼睛,那他就會後悔一輩子,甚至是幾輩子,這麼年輕漂亮的姑娘因自己而死,那自己還能有臉活在這個人世嗎?
“小北,你千萬不能閉上眼啊,你一定要堅持住,你咬咬牙吧,我一會就能攔到車,我們一會就到醫院了。”
“阿峰,也許這就是天意,我看自己不行了,我能在你的懷裡睡着,我鞏小北已經心滿意足了,你也別自責,你也別怪郭麗麗,她可是一個單純的姑娘,你要像大哥哥一樣照顧好她。”
“小北,你說些啥,你別說話了,你省點力氣,我一定要救你。”
高峰已經泣不成聲,眼淚攪和着雨水一起滑落下來,滴噠在鞏小北嫩滑的肌膚上面,高峰瞬間感覺到這姑娘的善解人意,這是一個多麼善良的姑娘。
“同志們,出租車,你們停車啊,你們還有沒有同情心,你們還是不是人啊,小北她受了重傷,她命在旦夕,你們難道就忍心眼睜睜看着小北死去嗎,你們這些沒有良心的人啊。”
“老天爺,你瞎眼了嗎,你沒看到一個多麼善良的姑娘受傷了,你就能眼睜睜讓她死嗎,你就不能讓這些失去良知的司機們停車嗎。”
高峰幾乎失控,他抱着鞏小北第一次覺得多麼的無助,第一次感覺到人世間的冷漠,每一個都猶如陌生的鬼魂一樣,也猶如一具具行屍走肉,沒有一點人情之味,他也徹底感覺到失望,對人性缺失溫暖而感覺絕望。
“你們快上車,這雨下得太大了,這位姐姐也 傷得太重了,必須馬上去醫院。”
高峰絕望地跪在暴雨裡,聲嘶力竭地怒吼,仍然是沒有一輛車願意停下來,也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援助之手。
就在高峰絕望之時,有一輛紅色的長安奔奔車戛然而止停在兩人的身旁,從駕駛室裡跳下一個扎着馬尾的十七歲少女,她立即拉開後座車門,讓高峰與鞏小北抓緊時間上車。
突然而來的奔奔車,瞬間燃起了高峰的希望,就像那遼闊的草原之中點燃了星星之火,高峰抱着鞏小北坐進了後座車,他急促地催促這少女趕緊往醫院裡趕。
說來奇怪,當高峰與鞏小北坐進長安奔奔以後,那暴雨也是驟然而停,夜空中突然閃現出無數的星星,眨眨巴巴着眼睛,好像美麗少女的眼睛一樣。
“小北,你得救了,你沒事了,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我們遇到了好心人。”
長安奔奔一直開到曉月市立醫院,這個十七歲少女並未離去,跟高峰的後面忙前忙後,她彷彿對這市立醫院相當熟悉一樣,也好像走進自己的家一樣,那是輕車熟路,她還對醫院裡的醫生護士都很熟悉,她幾乎沒怎麼費力氣就把鞏小北送進了搶救室。
鞏小北進了搶救室一刻鐘了,高峰纔想起來沒有繳費,他知道這醫院可不比平常診所,無論你是多麼急的病,哪怕是馬上就要病危,那也必須先把費給繳了。
“妹妹,謝謝你啊,我也急得沒時間管你,我現在要去繳費去,要不然醫生們會停下來。”
高峰也對醫院生出了奇怪的想法,就像鞏小北急救一樣,一旦醫生髮現患者沒有繳費,醫生們會不會立即停止搶救工作,那新聞上也報導過沒繳費就停止手術的事,還有在手術上加價的事例,看來這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哥啊,你不用繳費了,我已經幫你都繳過了,你也彆着急,我看嫂子也沒什麼大礙,應該很快就脫離危險了。”
高峰轉身要走,那位少女就告訴他費用已經繳過了,她還安慰高峰彆着急,高峰就十分感激,同時去口袋裡掏錢包,他卻發現錢包沒帶在身邊,他很尷尬地告訴那少女。
“小妹妹,真不好意思,我這一時太急,忘記帶錢包了,這費用我能不能明天給你,或者我現在打電話讓人送過來?”
那少女嫣然一笑:“大哥哥,看你說的啊,我能有這麼急嗎,你也別叫人過來,這錢啊就暫時讓我先墊着,等嫂子傷好了,出院的那一天再還我也不遲。”
這少女說話猶如三月的楊柳細風一樣,吹得高峰心裡暖乎乎的,看來這世間還是有好人存在,比如這面前洋溢着青春氣息的少女,她心就是善良的,也像躺在急救室裡的鞏小北一樣,她的心地也是善良的,她們都溫暖着自己的心靈。
“小妹妹,太感激你了,我都不知道怎麼感激你。”
高峰正要跟那小妹妹說些感激的話,這個時候搶救室的門推開了,醫生從搶救室裡走出來,高峰趕緊就迎上去急切地看着醫生,醫生很淡定地告訴高峰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只需要住一段時間院觀察並治療就行。
“醫生,太感謝你,你真是白衣天使啊。”
醫生告訴高峰:“你不要感謝我們,你應該感謝送來得及時,如果再晚一分鐘,也許事情就很嚴重,我們就是有翻天的本事,也不能起死回生了。”
“小妹妹,我太感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及時伸出援助之手,那小北真有可能就會發生不幸。”
當高峰要好好感謝那個少女時,他卻發現那個少女不見了,他也猛然間想起來,他還沒問人家姓名,以及讓人家留下聯繫方式,這醫療費用還要還給人家呢。
“喂,小妹妹,你去哪了啊,你怎麼不說聲就走了啊,我還沒留下你的聯繫方式呢?”
高峰追出去幾條走廊,也沒找到那個扎着馬尾的少女,高峰就感覺自己遇到了做好事不留名的雷峰,他也在心裡發誓一定要找到這位小姑娘,必須好好感激她。
高峰返回急救室,鞏小北也從急救室裡被推了出來,這姑娘也是十分虛弱,一臉的憔悴相,高峰就覺得於心不忍了,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十分內疚。
“阿峰,你別難過,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你也放心吧,我鞏小北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我還要坐你的摩托車車呢。”
“小北,我現在向你保證,只要你想坐摩托車,我隨時隨地都恭候大駕。”
高峰看着這憔悴又善良的姑娘,他頓時不能自控,眼淚傾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