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房子沒有窗戶,木門一旦合攏,屋子裡就沒有任何光線透入。
只不過之前外邊天色大亮,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全都在外邊,因此誰也沒有注意到屋子裡並不是十分黑暗。
直到如今將近八點,外邊早就黑定,但屋子裡卻仍舊跟之前一樣,雖然十分昏沉,卻並非一團漆黑。
我擡頭四望,沒發現屋子裡有明顯光源,可不知道爲什麼,整個屋子就像暮色四合的那個時間一樣,人與人之間仍舊可以恍恍惚惚看見其他人的臉面。
“這是……怎麼回事?”方菲說,驚疑不定。
我趁着村民跟劉滿奇在頂着木門,索性在屋子四處仔細察看。
但無論我看得多仔細,始終找不到光源所在。反而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都陰暗昏沉,既沒有特別明亮的地方,也沒有任何陰影部分。
“這個屋子確確實實有古怪!”最終我只能下了這樣一個含混的結論。
“那對我們人身是否有影響?”高凌凱問。之所以他會想到這個問題,我想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因爲關心方菲。
“應該沒有吧?起碼到目前爲止,我們都沒有什麼不適對吧?”我說。
“不僅沒有不適,很奇怪,我倒覺得我們應該很疲倦很飢餓纔對,可是沒有!”孟響說。
她說得沒錯。從我們進入這個密封的屋子,到現在已經四五個小時,沒有吃飯,沒有喝水,而且還要繃緊神經隨時準備抵擋怪物的攻擊,我們本應該筋疲力盡纔對,可是沒有!
我中午匆匆忙忙吃了點東西,但是到現在我同樣既不乾渴,也沒感覺飢餓,甚至於——
我忽然想到一事,伸手按一按我下午被那怪物抓傷的手臂。
有點痛,但並不很痛,如果不是用手按,我幾乎已經忘了我臂上有傷。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有受傷的人都知道,剛受傷的時候並不會很痛,但在受傷後的幾個小時,會是受傷者最難熬的時候。
可整整一個下午,我沒有感覺絲毫難熬,並不是因爲心有旁騖,而是根本一點兒也不痛。
“響,你幫我解開包紮看看!”我跟孟響說,將傷臂遞到孟響跟前。
“幹嗎?”孟響立刻瞪我。
“我覺得,這個屋子很可能有療傷的作用。”我說,乾脆自己用左手在傷臂上拉扯。
“你小心點!”孟響趕忙拉開我手,小心翼翼將綁在我胳膊上的那條高凌凱的襯衣袖子解開。
傷口當然還在,但,很明顯、也很奇異的,只不過短短四五個小時而已,傷口已經在癒合。就好像經過精心治療後,已經過了五六天的樣子。
“這這這……”孟響目瞪口呆。
“看來這個屋子,當真是有神奇的作用!”我說,轉而衝着方菲一笑,“方小姐,我相信有神靈存在,我這條傷臂就是證據!但,如果我當真得罪了神靈,如果神靈真的想要懲罰我,他應該不會讓我的傷臂這麼快癒合、而應該讓我的傷口潰爛纔對是吧?”
“你別胡說!”孟響情切關心,趕忙呵斥我一句。
我微微一笑,只是看着方菲。
方菲湊到我跟前,仔仔細細看看我的傷口,臉上現出迷惘之色,喃喃說道:“可如果……不是你得罪神靈,又怎麼會有那樣的慘禍,降臨到我們村子?”
“如果高力當真得罪了神靈,以神靈的本事,也應該直接去找高力,又何必將慘禍降臨到對他虔誠崇拜的村民頭上?”高凌凱跟着幫腔。
方菲無言可答,那個村民動了動嘴脣,卻同樣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我稍稍鬆了一口氣,因爲我知道,起碼方菲跟這個村民,已經對我沒那麼敵視。
“高顧問說……曾經砍斷過那個怪物的一條胳膊,會不會……那個怪物就是在這間屋子裡使傷臂完好如初的?”劉滿奇突然說。
他這種猜測我十分贊成。這恐怕也是那怪物會出現在這個村子、並且藏匿在這間房子裡的原因。
只是還有兩個疑問:第一個疑問,那怪物怎麼能知道這座古怪又神奇的小樓房的存在?
第二個疑問,既然這座小樓房並非邪惡之地,反而對人類有一定好處,就連之前那尊**塑像,村民們也說是因爲它的存在,村子裡數十年連一個患小感冒的人都沒有,那麼,又是爲什麼,那兩戶人家的男人會突然發瘋殺掉自己的妻子兒女,並且在牆上用鮮血寫下有關我高力的文字?
我心中隱隱約約有個答案,只是還不能十分確定。
孟響拿着解下來的那條袖子,想要重新包紮住我的傷口。但見袖子上血跡斑斑,看起來很不乾淨,孟響難免流露出遲疑之色。
高凌凱最是爽快,立刻脫下已經缺了條袖子的襯衣,“哧啦”一聲,將另一條袖子也撕了下來。
“用這條袖子來包紮吧!反正缺了條袖子穿着也難看,我索性當成背心來穿!”
孟響大是感激,衝他一笑,扔掉手上的髒袖子,用那條幹淨袖子紮在我的傷口上。
方菲向着高凌凱一瞥,看來對他的這般舉動十分欣賞。
那就令高凌凱心裡很是舒坦,衝着方菲揚眉一笑。
既然這間房子對人體無害,反而很有好處,更加上屋子裡始終昏昏暗暗,但卻不至於漆黑一團,我們所有人心裡都沒有之前那麼緊張。
“要不我再開兩槍,晚上安靜,說不定村裡人能夠聽到!”孟響說。
“恐怕沒用!”我搖頭,“即便你白天開的那兩槍沒能傳進村子,可是都這會兒了,村裡早該來尋找我們了!”
孟響明知我說得有理,只能輕聲一嘆。方菲卻禁不住再次現出焦慮之色。
高凌凱要轉移方菲的注意力,忽然問我:“高力,你記不記得那個神婆說過,這個怪物在太陽底下不太敢露面?換句話說,到了晚上它應該更兇猛纔對!可是從天黑以後,它就沒再撞擊木門,我怎麼覺得,它就是想困住我們在這兒呢?”
這話一下子提醒了我,但是沒等我仔細考慮,隱隱約約的,忽然有人聲傳來,同時有縷縷火光,映照進門縫。
“我爹找我來了!我爹終於來找我們了!”方菲喜得跳起身來。
我卻感覺有些蹊蹺,因爲現在已經八點,如果村長當真關心女兒,早就應該找過來了。
(請看第204章《附身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