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斯大包大攬說要解決婆婆的名譽問題。可是當她回到城裡,問明瞭情況,才知道並非易事。不過她既然已經誇下海口,還是要盡力而爲。首先她查明瞭情況,找到可以翻案的任何蛛絲馬跡,然後又找了省城的律師,查找法律上的漏洞。經過一番折騰,還是律師聰明,發現了其中的奧妙。聽完律師的彙報,艾麗斯十分興奮,總覺得爲臧家做了一件大好事。原來案件裡面用了銀妹在老家的學名,這個名字臧家人幾乎沒人知道,因爲銀妹是當年她和臧克通私奔後才新取的名字,艾麗斯就想不知道這是三哥有意爲之,還是無心之作。不過這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娘以銀妹的名字出現在世人面前,完全可以給世人一個交代,過去的案子弄錯了。事情確定以後,她親自去了監獄,因爲她想親自把二嫂接出來,不光是因爲過去大家相識,更重要的是二嫂是正宗的臧家媳婦。這一次在臧家見到的那個什麼桑椹根本不是一個明媒正娶的媳婦。這是艾麗斯的判斷。可是當她去了監獄的時候,她硬是沒有料到二嫂也就是菊妮兒竟然拒絕離開監獄,這讓她大惑不解。可是人家不願意出來,自己怎麼可以強制她出獄呢?無奈,艾麗斯就讓人從側面瞭解情況,很快她就得到消息說是菊妮兒生得俏,被監獄的頭看上了,期初怎麼引誘菊妮兒都不上套,沒辦法,監獄頭頭就來硬的。還沒過完第一次大刑,菊妮兒就投降了,說是什麼條件都能答應,結果就是菊妮兒成了監獄頭頭的姘頭。不過這樣的日子也不錯,除了不能到監獄外面走動,其它的任何生活不比監獄外面差。慢慢地菊妮兒習慣了這種生活。也許這還不是她不願意離開監獄的真正原因,據小道消息說是菊妮兒給監獄頭頭生了一個兒子,剛剛半歲,興許是爲了這個兒子纔不願意離開那個監獄的。聽了這個故事,艾麗斯也覺得菊妮兒挺可憐,就讓人帶話過去,官司已經翻案了,她不想回到臧家,是她的自由,她可以選擇跟監獄頭頭過日子,臧家絕不威逼。後來到底菊妮兒和監獄頭頭去了哪裡,其實沒人知道,只是聽說監獄頭頭的老婆不停地到縣政府去告狀,說是自己老公無緣無故地人間蒸發了,縣裡一定要給個說法。
事情處理完了,艾麗斯和焱根回到老宅,跟二哥說了這件事,似乎臧樹根像是在聽故事,幾乎沒什麼反應。
接下來,就是重新選擇上墳的日子,最後確定了一切程序,包括把孃的墳地從外面遷回來,所有準備工作都做完了,就等第二天實施呢,金上老宅出了意外。大半夜的,一幫人,黑麻麻的,到處都是,每個人都是黑衣黑鞋黑頭套,手持長槍短槍駁殼槍,把臧家圍了個水泄不通。還是半夜裡樹根出來方便,發現房頂上的黑影,引起了他的警覺。不過很快那黑衣人就消失了。臧樹根憑直覺發現不對勁,就悄悄地從門縫看了一下大門外面,黑壓壓的一片,長槍短槍,槍口朝着臧家的大院。他意識到出大問題了,到底是爲了什麼他不清楚,但是他確定肯定這些人是朝着自家來的。於是就趕緊去了後院裡,叫醒焱根,低聲把情況說了,焱根也大吃一驚。兩個人很快就決定從跨院的狗洞裡爬出去,各自召集人馬, 否則這一次估計臧家就完了。
一不做二不休,他們在天明之前召集了自己的人馬,給這些黑衣人來了個反包圍,就在他們動手對臧家進行襲擊的時候,這幫黑衣人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倒成了甕中之鱉。等到臧家院子裡的人聽到外面槍聲大作醒來的時候,很快槍聲停止了,臧樹根和臧炎根一起從外面進來。見到大家緊張,搓搓手說,“沒事了,全部都搞定了!”
“到底怎麼回事兒?”艾麗斯拿出縣長的派頭問。
“一幫日本人不知道跑到我們家來幹什麼,全部解決了,一個不留!”
聽到說是日本人,艾麗斯十分緊張,趕緊告訴大家誰也不要說出去,就說是一幫土匪來搶劫。可是話是放出去了,街上的人誰能信呢?
艾麗斯知道,這兩兄弟以及全家必須趕緊撤離,否則這幫日本人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很快一定會傳到他們的大本營,報復也會接踵而至。這樣一來,上墳的事情算是白準備了。可是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活着要緊。
臧家人全部撤到了城裡,多少那裡有警察和保安隊,要安全一些。臧焱根留下一半隊伍給二哥,其實也是爲了艾麗斯,然後就匆忙離開了嶽西,到風陵渡防地去了。臧樹根向上級彙報了情況,很快得到答覆,將隊伍撤到山裡,準備跟鬼子周旋。讓臧樹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新的接頭人竟然是在縣城管理醫院和學校的大妹。到了這個時候,大妹才向自己二哥公開了自己的隱秘身份。並且,全部隊伍的供應由大妹負責。與此同時,臧樹根將煤礦的管理也交給了歐陽明,正好利用這個機會進行擴大煤礦的產能。臧樹根知道從此他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種狀態了。這一切都是在秘密進行,縣長艾麗斯,也是他們的弟媳婦一點都不知道,事實上,他們也在利用她的這層身份掩護自己。
到達意大利的水根,直接去了李馨父母在米蘭鄉下的家。在這裡他看到了自己可愛的兒子佩立。他把關於日本人的事情向李老伯講述了一遍,這位昔日戰場上的將軍只是伸出一支大拇指,別的什麼也沒說。不過面對李老伯,臧水根還是心裡有愧,畢竟他和李馨名不正言不順,也不知道李馨是否將佩立的身世告訴了父母沒有。一直等到李馨回家,看到她吃驚的樣子,臧水根大概明白,他依然是個局外人。不過那吃驚也只是一剎那間的事情。當着父母的面還是很熱情,只不過依然是當成了一個外人。
“你準備什麼時候過去看你的爸爸?”吃完飯,當着李老伯的面,李馨問。
“隨時都可以,就是不確定他們的住址,也是在米蘭嗎?”臧水根接到過老五桂根的信,也說過臨時住址,可是後來信裡又提到搬家了,可是沒有註明新家的地址,所以臧水根無奈就先到了李馨的家。
“不遠,就在大學旁邊,一會兒我帶你過去!”李馨這麼說,一定是另有安排。
在李老伯家吃了一頓飯,然後就提了行李匆忙出來。剛出家門,李馨就撲上來,抱住臧水根,“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爲什麼我要生氣?”臧水根確實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生氣。
“我還沒有告訴他們誰是佩立的爸爸。”李馨親暱地說,然後就把嘴脣對準了臧水根親了上去,臧水根想說話,也沒有機會。
兩個人就這樣依偎着到了臧桂根的家。進了門,他們發現桂根好像發達了,在米蘭,能夠有個這樣的房子,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院落,一個月的開銷可是不小。兩位長輩見到水根進來,十分意外,先是小媽大聲呼喚,“克通,快點,你看誰來了?”
臧克通匆忙從屋裡面出來,看到是自己的兒子水根,這可是他這輩子的驕傲,不覺眼睛溼潤了一大片,水根也緊走幾步,過來和爸爸擁抱。“爹,你頭髮白了不少哇!”
“人老了,當然要白的。你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
“老伯,是我通知水根他來的。”李馨搶着回答。
這個準兒媳婦真是太好了,她回答,自然臧克通這個準公公也就無話可說。
大家進屋,說說笑笑,過了一陣子,還是李馨說,“老伯,我們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您!”臧克通和小媽自然明白這一對的關係,也沒說什麼,讓他們小兩口趕緊回去度蜜月吧。從桂根家出來,李馨直接開車去了一家賓館,開了房,兩個人才像是回到了過去那種狀態。暴風驟雨過後,李馨說,“水根,真對不起,那件事還沒有辦好,所以暫時只有委屈你一下。”
“我沒事兒!”臧水根心裡這樣說,可是感覺很不舒服,好像自己像是個不受歡迎的人。到了李馨的家是客,在桂根那裡也一樣是客。他不想要這樣的日子。他懷念金上的日子。
“這一次就別走了,我明天去安排一個房子,離這裡遠一點,我們住過去?”李馨不知道臧水根到底是怎麼打算,想直接安排,又害怕這個小男人有心理負擔,所以就試探地說。
“隨你!”臧水根不甜不淡的一句話。李馨以爲他累了,也沒在意,就自己退到被窩裡,準備睡覺。可是剛矇住頭,就聽水根問,“我弟弟桂根還是一個人嗎?”
“桂根呀,哪兒都好,就是沒有女人緣。也不知道爲啥,我介紹了幾個女孩,挺優秀的,有中國人,也有當地人,可是他好像一個也看不上。不過前一段聽說他有了個女朋友,可是後來人家女孩看不上他,從此也就沒有了消息。你在這兒,說說他,老大不小了,能找個差不多的就結婚吧!趁現在學習也不是那麼緊張,要是以後拿到了博士學位,到社會上工作,就根本沒有時間處理這些感情上的事情啦。”
“哦!”接着就沒有了下文。
“你這個人是怎麼了,我給你說了半天,你就一個字兒,到底你是關心你這個弟弟還是不關心呀?”李馨又依過來,俯在水根的肩膀上問。
“關心,當然關心,咱弟弟嗎!”臧水根伸出胳膊摟住李馨光滑的身子,故意去撓她癢癢,弄得李馨笑得不行不行的,一時間也顧不得再說桂根的事情。
這樣過了一個星期,和自己老爸小媽把要談的話都說了個遍,唯一沒有提到自己親孃。小媽就說,“水根,還是你來了,你爹他精神好多了。只從來到這裡,他身體就一直不好,我知道他是心病,在這裡吃不慣,住不慣,可是他也不說。我答應他只要看着桂根結了婚,要是他真想回去,我們就回去。”
“那我爹他哪裡不舒服?”聽到小媽的話,水根心裡一緊,難怪那天夜裡到來的時候,看到爹從屋裡出來步履有些不穩。按理說,爹的年紀還不算很大,不到七十歲,從家裡走的時候還硬朗的很呢。
“我想肯定是這裡的毛病。”小媽指指腦子,“不過人上了年紀,毛病也就都出來了。去醫院看過了,血管好像有點問題,不過人家醫生說只要注意飲食不要激動,不生氣,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小媽仔細說了臧克通的身體狀況。
“祺蕙呢?好幾天也不見她人影?”
“走了,嫌我們煩,自己去了法國,去找她,啊, 水根,咱們過去吧,別讓你爹他有啥事兒看不到我又要發脾氣呢。”
臧水根心裡能猜到肯定祺蕙是去了法國,肯定是去找了張巧靈,只不過這是一個敏感話題,家裡人誰也不在自己面前談起。
李馨安排了一個郊外的別墅,房間不是很大,可是院子很大,簡直就是一個大花園,比他在穹山坳的那個房子的院落要大多了,更重要的是這裡花花草草收拾的很整齊,看上去賞心悅目。如果說穹山坳是野花是自然美,那這裡的院子就是家花是修飾美。李馨想讓他到基金會做點事情,免得每天在家裡悶得慌,可是被水根拒絕了。不知道爲啥這一次來到歐洲一點興奮點都沒有,除了和李馨在牀上的運動之外,他一直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
爲了打發時間,他去了桂根的大學圖書館,借了不少中文英文日文的小說和傳記。回到家裡,坐在陽臺上,一點一點研讀。他翻看了日文,覺得有點親切,可是很快就扔到了一邊,好像上面的符號讓他覺得有點反感, 他不喜歡那種高高在上訓人的口氣寫出來的文章。然後看了英文,這對於水根來說,多少還是有點吃力,不過,當代的美國小說,他還是能夠看下去,也覺得很有意思,特別是一個叫毛姆的小說,讓他愛不釋手。中文小說,也看了幾本, 大部分都是在國內能看到的鴛鴦蝴蝶派和現代派的小說。雖說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可是拿來消磨時間還是挺有意思。其中一本小說講述了一個女孩的愛情故事,看到了一半,臧水根覺得不對勁,好像這個故事那麼熟悉,他就去翻看作者介紹,不看則已,一看嚇了他一跳,書名《火車斷送的愛情》,作者張巧靈。不知道爲什麼,想到張巧靈,水根就覺得有一種愧疚感,總覺得是自己對不起她,讓她過上了這樣孤獨的生活。如今再讀這本書,張巧靈把自己內心的那份愛情感受描寫的如泣如訴,真摯感人,不覺讓臧水根更加覺得對不起她。可是一切都過去了,李馨是他心中的最愛,可是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即便是在所謂的自由樂土,同樣有世俗的目光和障礙。他不知道怎麼樣才能突破這種障礙,讓自己大膽地去愛,大膽地享受愛。這種像偷人東西的日子,他真的不想過了。
“水娃?”外面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可是水娃兩個字讓臧水根聽起來如此的美好。開始他以爲是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覺,可是接着又是一聲,“水娃,在嗎?”
沒錯,是爹的聲音。他衝下樓,在門口看到自己父親,“爹,怎麼你一個人出來?”
臧水根扶爹進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爹想一個人和你說說話!”臧克通說。
“爹,你先喝杯咖啡!”臧水根端了咖啡過來。
“不喝,給我弄些綠茶,他們外國人喜歡叫茉莉花茶。”臧克通執拗地說。
沒辦法,臧水根回去找,翻了半天,才找到一些袋裝茶,是那種印度式的紅茶。
“爹,這兒只有這種袋裝泡茶!”臧水根抱歉地說。
“這也比那個好!”臧克通接過去,品了一口,然後慢慢說,“孩子,我真想回家去。你啥都說了,怎麼就沒有說你娘呢?她是不是出了啥事兒呀?”
臧水根知道老父親一個人出來肯定是想知道關於孃的事情。本來他來之前還一直認爲爹在這裡過得挺好,有小媽陪着,還有老五和二妹在身邊,也算是一個圓滿的家庭,沒想到人老了,過不慣這裡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肯定惦記老家的一切。
“我娘她, 她沒事兒!”臧水根想把實際情況告訴爹,可是話到了嘴邊又改變了主意。
“你這個孩子,你以爲我是小孩子嗎。我能夠猜到你娘她肯定是出了意外。你告訴我她到底怎麼了?”爹又像是過去那樣,發了脾氣。
“爹,娘,她 她沒了!”說完,水根低下了頭,眼淚都流出來了。提到娘,他覺得都是自己的過錯,要是他盡力,娘不至於這麼快離開人世。
“你娘他幾時沒的?”
“前年你們剛離開沒多長時間就沒了!”
“我說呢!”臧克通頓了很長時間才說出這麼一句話。“我說呢,那時候我就覺得她天天在我耳朵旁嘮叨,說她走了,出遠門了!”說着,爹的聲音已經抽泣起來。看到爹這麼大年紀的人流淚和哭泣,臧水根心裡更是心酸不已。
“爹,娘她已經走了,你要保重身體呀!”
“保重個屁呀!”臧克通離開臧水根這個院子的時候說了這麼一句話。臧水根堅持要送他,被老頭堅決拒絕。臧水根跟在後面,一直看着爹進了桂根的院子,才站在那裡望着爹的背影在想,這老頭不是不喜歡娘嗎,不是整天和娘吵架嗎,不是說娘一輩子都管他管得很嚴嗎?怎麼聽說娘不在了,他竟然悲痛到如此地步。
臧克通病倒了,起不了牀,臧水根每天就在醫院裡伺候老爹,他覺得是自己告訴爹關於孃的消息造成他一下子病倒的,是自己的責任。這不是他個人的想法兒,小媽,李馨,還有弟弟都這樣認爲。臧克通的身體急速惡化,醫院裡什麼藥都用了,可是病情也得不到控制,不到一週,醫生就下了病危通知。桂根趕緊通知祺蕙回來,李馨就私下通知巴頓先生,也就是臧家老大臧鐵根,過來見上最後一面。同時她也趕緊安排後事。臧克通沒等到祺蕙和鐵根到來看上最後一眼,他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臧克通住院以來一直都是閉着眼睛, 只有在最後那一刻睜開眼睛,看了周圍人一眼,然後又慢慢地閉上,再也沒有睜開。
祺蕙回來了,是在太平間的冰櫃裡看到臧克通的遺體。她哭天喊地的嚎啕大哭,讓所有人都抑制不住悲痛,陪她一起掉眼淚。只有一個人清醒,就是陪她過來的張巧靈,臧家最早明媒正娶的兒媳婦,可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可是臧鐵根一直都沒有來。不知道是沒有通知到,還是他在執行任務。
大家按照中國的禮儀辦完了喪事。然後按照當地的習慣,進行了火葬。這是他們兄妹三個商量後,徵得小媽同意才這樣安排的。只有這樣纔可以將臧克通的骨灰帶回老家去。
喪禮完畢,大家纔想起來和張巧靈說話。不過在這種場合下,張巧靈十分尷尬。一個是自己的前夫,也是自己一直鍾愛的男人,一個是是前夫的弟弟,一直愛着自己的男人。還有一個女人,那就是李馨,自己前夫的現任女友,也是曾經背地裡資助過自己的恩人。不過,張巧靈已經不是幾年前的她, 她已經是有名的作家,不管怎麼尷尬,還是和每個人打了招呼,並且還冷靜地友好地問候大家。對於臧水根,她只說了一句,“你什麼時候回家?”
臧克通的離世,臧水根受最大的打擊。本來他對於自己孃的死就心中有愧,可是沒想到爹也因爲這個離開人世。他開始懷疑人家都說老兩口一定是要隔三年纔會跟隨而去,可是他們沒有三年,還不到兩年呢?
本來就不樂意出門的臧水根,現在更是大門不出,幾乎與外界隔絕。這期間,臧鐵根在一個夜裡摸過來了。當他聽說自己的老父親已經過世,當場悲痛萬分,自己捶打自己的胸脯,說自己是一個不孝之子。差不多兩個兄弟聊了一個晚上,天亮前,臧鐵根趁着天黑溜走了。
臧水根心裡不舒服,被李馨看出來了,就說,“咱們要理解大哥,隱姓埋名,容易嗎?爲了活着都不容易!”
臧水根除了嘆氣還能說什麼呢?
要不是五弟桂根經常過來聊聊天,臧水根幾乎不和外邊的人接觸。可是也是在這一段時間,他讀了無數的小說,名人傳記,心理學,邏輯學,美學, 甚至文學理論,不知不覺他開始迷戀上了這些社會科學的東西。幾乎把他自己的那些專業全部拋在了腦後。
一直過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他的精神開始好轉,多少有些準備出去工作的意願, 李馨就十分高興。因爲李馨已經得到律師消息,估計她離婚的手續很快就能辦好,這樣臧水根和李馨抱着一種希望,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一天,李馨回到家裡,手裡拿了兩份文件,給臧水根看。
“什麼呀?不會是你給我的工作合約吧?”臧水根開玩笑問,可是看到李馨嚴肅的樣子
臧水根還是接過來,打開去看,很快,他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
“你怎麼了?日本人打進了北平,你怎麼還高興呢?”李馨又不理解了。
“我知道,國家還需要我,南京政府通知我歸隊,我要馬上回國去參戰,要參加抗日戰爭。你打算怎麼辦?”
李馨把文件拿過去親自看了一遍,知道臧水根不是和他開玩笑,就說,“夫唱婦隨唄!”
“別,我還不是正式的丈夫!”臧水根太興奮,也就不管李馨的感受,脫口而出。
“你看這個文件!”李馨拿起另外一個文件。
臧水根翻了一下,說,“意大利文,看不懂!”
“紅衣主教的簽字,看到了吧?傻瓜,離婚書!”
“真的?”兩個人太高興了,相互擁抱,久久不捨得分開。
臧水根和李馨回到了上海,本來要去南京報到,可是臧水根臨時多了一個心眼,如果報到,肯定就走不開了。在他正式報到之前,還有一項最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回到老家去,先讓老父親的骨灰入土爲安,然後見證他用血的代價換來的水利工程通水, 他要見證那個贏河渠流淌自流水的時刻,光榮而有歷史意義的時刻!
李馨補充了一句,“寶貝兒, 還有一項, 我們要去縣裡正式領取結婚證書!”
(整本書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