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棺材蓋子合上之後,屋裡剛剛被打斷的肅殺氣氛,又再次恢復。
殭屍們低吼着,以我和水修爲目標,或爬、或挪,往我們身邊移動着。
而以白衣女屍爲首,一共三隻煉化過的殭屍,露出青白色的獠牙,伸出五釐米左右堅硬的指甲,從三個不同的角度,包圍了我和水修。
我們被逼到棺材附近,離我們一米左右的地面上,不停的冒出新殭屍,桀桀的笑着,散發出惡臭的屍體,並沒有完全離開黃土。
它們在趨向我們的同時,不停的往地上掉着蠕蟲,和黑色的屍蟲。這些蟲子,竟然也往我和水修腳下蠕動,就好像是殭屍們,養的寵物一樣聽話。
這種攻勢應該是經過計劃的。
三隻高級別的殭屍在最外圍,圍困我們操控裡面的殭屍。
地上冒出來的,以屍毒來對付我這個人類,即使它們無法打到我,這麼多蟲子,總有一隻,會被我遺漏。
對付殭屍,有一套獨有的法術。
只是這麼久以來,我們都一直和萬文玉在一起,幾乎都忘了,其實殭屍是邪物,啃咬人畜吸血,纔是殭屍的本能。
唉,我居然根本就沒學過,也沒想着要去學,如何驅趕製服殭屍!
更重要的是,這次出門以爲有靈盟的修行者幫忙,外加又是一直抱着,和屍盟好好相處的決心,所以身上,連一張定屍咒都沒帶。
想用咒法制住殭屍,和平的逃出去應該是不可能的了。
反正我已經打破了嬴覓的臉,本來就不能愉快的玩耍下去,嗯,硬攻吧!
“水修!”我吼了一聲,揮着手裡的荊棘鞭,把靠近的幾隻殭屍的頭,一應打掉。
“嗯。”水修的冰錐跟着我的鞭子過去,細長的冰錐,從殭屍的眼睛過去,把那些打掉的頭,死死的釘在了地上。
我一聲呼喚,幾個動作,他就能明白我要做什麼,有這樣默契,又厲害的老公,我人仗鬼勢,蹭蹭幾下,又打掉幾隻殭屍的頭。
“你們!!咳——”白衣女屍看着面前越來越少的殭屍,出奇地憤怒,剛剛穿牆引我們來時,那種故意的笨拙,也消失不見了。
她清白色的臉上,獠牙暴漲,抵在了她的鎖骨上,接着,“啪”一聲,獠牙斷裂,她雙手捏住獠牙,末端相對,扭了幾下,咔嗒一聲,好像扣上了門扣似的,那兩顆獠牙,變成了一把牙刀。
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帶着屍毒的。
分會會長果然與衆不同,萬文玉恐怕,都不會用這樣的招數吧?
看來以後還是要學一點兒,對付殭屍的辦法。
戰鬥明顯升級。
正當我準備給荊棘鞭點火,而水修也從黃土裡吸着水,準備水繩的時候——
咚咚……
哐當!
棺材的蓋子,居然又打開了。
我們以爲,已經逃走了的那個小姑娘,居然又從棺材裡,探出了頭。
她眨眨圓溜溜的大眼,對着水修,留下了花癡的口水:“哎喲,那邊的帥哥,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沒想到我與帥哥你如此有緣,加個微信留個電話唄!”
我頓時整個心情都不好了。
這都生死關頭了,還跑來妹子垂涎我老公。
沒等我埋汰這妹子。
一股輕煙,從棺材下面的隧道里,冒了出來。
而包括白衣女屍在內的殭屍們,就好像被誰按下返回鍵一樣,刷刷刷,從黃土、牆壁、鐵門,按原路,都退了回去。
空氣裡瀰漫着一股奇怪的蛋白質焦糊味。
那妹子掃過空蕩蕩的地下室,單手扶着棺材,撐着一跳,站在地面上,跺跺腳,嘻嘻笑着說:“你們兩個是在和殭屍約架嗎?我真的是路過的,只是吧,原路,你們看……”
她一臉哀怨地回頭,指着還在冒輕煙的暗紅棺材,問:“你們知道,能從哪兒出去嗎?”
地下室除了後面上鎖的門,和這個妹子鑽出來的,正在冒着青煙的棺材,沒有其他出路。
還沒搖頭拒絕,我們身後的鐵門就開了。
幾隻殭屍低吼着,僵硬地走向我們,它們身上穿着民國甚至解放初的衣服,按理說是新屍體,卻又一點兒腐爛的痕跡都沒有。
說是屍身保存的好吧,走路卻是咯噔咯噔的僵硬。
而且,剛剛殭屍不是穿牆就是鑽地,爲什麼它們要從門進來?
哪兒,不對勁。
雖然這股怪異縈繞在我心頭,但是門都開了,當務之急是跑出去啊!
水修捲起水繩,把這幾隻殭屍捲進地下室,捆住,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跑。
“哎,我,我!”妹子驚慌地撲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喊着:“別丟下我!一起走啊!”
我們三個一個拽一個,跑出去後,水修又用水繩把鐵門上的大鎖,給扣上,以防它們追來。
走廊裡,除了牆上應急燈煞白的光亮之外,什麼都沒有。
四周空空蕩蕩,別說人了,連一點兒人氣都沒,長長的走廊,死氣沉沉的。
白亮的燈光,空曠的迴廊,剛剛纔被關起來的殭屍。
這種陰森的鬼屋,一般人都會怕吧?
可那個妹子,偏偏就不像個一般人,她掏出睡衣裡的手機,嘻嘻笑着,對水修說:“這位帥哥,你看咱們也算同生共死過了,這是多大的緣分啊,來合個影吧?”
我扶額。
這纔剛剛離開地下室,還沒逃出去呢,她倒是爲什麼一定要拍張照啊?!
我決定,先擺平她,於是我扳住妹子的肩膀,板着臉,義正言辭的告訴她:“不行。
妹子,就算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但是,這個漢子也不能對你一生相許,一夜風流也是不可能的。
因爲這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漢子已經娶了我了,我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本來以爲搬出這一套可以擊退一切的花癡,沒想到這個妹子,就突然激動起來。
她跟打了雞血似的,放聲大吼:“原來你老公也不是人啊!”
一副可算找到組織了的亢奮。
先不管她怎麼發現水修不是人的,她那個“也”引起了我的興趣。
正想問,水修卻拉着我的手臂,把我擋在他身後,對妹子正色道:“先逃出這裡纔是要緊。”
他這句話不僅提醒了我們,好像也提醒了民宿裡的殭屍。屋門一個個次第打開,殭屍們從門裡走出來,跌跌撞撞的走向我們,張着嘴,一副要啃死我們的架勢。
但是就這樣而已。
雖然說這個架勢沒錯,但是我一眼看過去,明顯有幾隻殭屍,身上乾乾淨淨的,好像才洗了澡沒多久。
這種級別的殭屍,應該和萬文玉還有那個白衣女屍差不多。
他們不應該,和毫無意識的殭屍一樣,只是張嘴,本能的啃咬活物纔對吧?
別說啃了,還有好幾個殭屍,就跟路障似的,只是堵在我們面前,連靠近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就算是這樣,數量上,我們還是佔劣勢的。
這麼多路障,拖延了我們前進的速度,正好讓我們,和這個妹子成功交換情報。
妹子知道了,這裡是個殭屍旅店。
我們知道了,妹子家是開棺材鋪的。
他們家堂屋中間有口棺材,她半夜上廁所,聽見棺材下面有動靜,她好奇啊,就忍不住去探查。
結果,一下子滾進了棺材裡,也因此,發現棺材蓋上寫着——按。
於是她就按了,然後棺材板底下一空,她就掉進密道里了。
因爲好奇就一直走啊走啊,結果走到這個客棧裡來了。
“寫了一個按,你按下去了?”我盯着這個外形可愛,大眼睛忽閃忽閃,一臉天真無邪的妹子,內心略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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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見,你會不按嗎?你們不也是被騙去地下室的嗎?”妹子撇着嘴,義正言辭的反駁。
有理有據!
我也不想跟她再多說了,拉着她繼續往樓上走。
我們這一路始終狂奔在樓道之中,來的時候明明覺得那個地下室是在地下一層,到了現在要上去,好像是在地下五六層一樣,怎麼跑都沒盡頭。
一路上,路障級別的殭屍窮追不捨,連綿不絕。
比路障更奇怪的是,這些殭屍並沒有過於激烈的截殺我們。
我連揮鞭的機會都沒有,水修只用了一條水繩,就幾乎打倒了所有圍過來的殭屍。不少殭屍在水修打過去的時候,會“啊”的慘叫一聲,然後倒地。
甚至幾隻明顯已經有自己意識的殭屍,在倒地的時候,還說了句“我死了”。
死個毛線啊!
一羣殭屍喊自己死了,是演戲給誰看!
都放水明顯成這樣了,坑誰呢!
甚至讓我懷疑,我們壓根就還在地下室,面前的一切都是障眼法,我們被陣法困住的感覺。
但四周的景色,明顯在變化着。
事情越發的蹊蹺,我開始懷疑,那個咳嗽的白衣女鬼不是分會的會長,這個從棺材裡出來的妹子纔是!
大概跑了三四層,我們終於看到了民宿的大堂,奇怪的是酒店大堂這麼明顯一個開闊好圍攻的地方,竟然一個殭屍都沒有。
“小心。”水修擋在我面前,拉住我的手,先一步往前走。
我拉着他,盯着身後的妹子,心驚膽顫。生怕她突然變臉,襲擊我們。
結果,居然安穩的走到了民宿門口。
外面街上已經沒人了,民宿門口豎着的燈籠,發出刺目的紅光。
我刻意留意了一下,妹子在燈光下,是有影子的。
“你們不是本地人吧?是哪兒的啊?”妹子盯着水修傻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