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闆撇了撇茶杯裡的茶葉末子,啜了一口,笑道:“你們不是不可以立廟”
他刻意頓了頓。那些水鬼兩眼放光的看着他。趙老闆繼續說道:“只是你們做過多少好事,值得人們供奉呢”
這句話一問,滿屋子水鬼都啞口無言。
我納悶地看着,我家水修都能堅持五百年不害人,怎麼這麼多水鬼,反倒一個敢自認好鬼的都沒有
師傅偷偷跟我解釋:“你知道啥,水鬼都是惡鬼。”
人跳河自殺之後,陰間爲了懲罰他們,就不讓鬼差接引他們輪迴,而且還要讓他們日夜飽受水中寒氣侵蝕,幾百年後才能洗脫罪孽,再入輪迴轉世。當然,如果這期間有別的人在水鬼死去的位置自殺,那麼,水鬼才可以提前轉世。
那種直入骨髓的寒,千針齊刺似的,疼。
一日兩日,天天受下去,哪有鬼能受得了在日復一日的寒苦中,水鬼們扭曲了心靈,開始潛伏在水底,以各種幻術,騙人掉下水去害死,好。
“對不起,丟丟。讓你因爲我,受了這樣的苦,這些本來都不是該讓你經受的。”他沒精打采地說。
我拍拍他的手:“你胡說什麼呢夫妻本是同林鳥,同甘共苦纔是應該的。再這麼說我生氣了。”
“更何況,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害他的。”
我用額頭抵着他的額頭,溫柔地說到,“我們不是有心讓他流產的。”
“那,他要是再來投胎到咱們家怎麼辦”他閉上眼,享受着我的親暱,眉心卻還是固執地不肯舒展開來,“我怕他再次傷害你。”
“來了更好。”我啊喂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人家都說兒女是父母前世的債。如果他再來,那我們就來養他好了。”
前世已遠,今生未始。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化解這段恩怨。
看着水修仍舊打不起精神的臉,我親了親他的眉心,然後,順着鼻子,一路親了下去。我細細地啄着,希望能透過我的親吻,向他傳達我給他的力量。
然後,他果斷收到了,並振奮了。
我躺在牀上,看着他饜足的臉,深深地感慨,我真是快要累死了。
初七很快就到了。
我一大早就起牀,爲水修打包裹。他倒是不需要什麼換洗衣服,還有吃的,只是有許多做法事用的相關物品要帶。
幸好我一直都有跟師傅學,不然根本就沒法兒幫他整理。
他這一去就是足足四十九天不回來。
即使上次懷孕我們吵架,也從未分開過那麼久。而且,我老覺得,老龍灣這個名字,在哪裡聽過,特別不吉利,一點兒也不想他去。
“水修,那天趙老闆跟你說了啥啊你是不是有事瞞我”
“沒有。“
騙子。第三十七次套話失敗,我只好問別的:“那我想你了怎麼辦你去那麼久,我去看你好不好”
“不行。”
他抱住我,一口咬在了我的耳朵上,“你要聽話,我很快就回來了。我不在家,你就先住到爸媽那裡去。”
我撇撇嘴,不高興地答應了。
真是的,這傢伙就不想我嗎
算了,不讓我看更好,我可以多抽空跟師傅學本事,等你回來嚇死你哦
我趁他背對着我的時候,偷偷比劃了個剪刀手。
其實,說起來我的修行,也是蠻憂傷的。
師傅說,要我做一個令人稱道的,集科學、玄術與一身的大能。
所以,我的課程是這樣的。
上午,學習玄術基本知識,比如周易、四柱等等。
下午,學習算命與心理學關係、社會心理學、犯罪心理學fbi的心裡解碼手冊等等。
“有些人吧,你不能跟他說實話,這就要你知道,怎麼說出他想要聽得話。有些人吧,則需要他向你說實話。徒弟喲,幹我們這行,可不是光會玄術,就算本事了。“
他得意地笑着,似乎他做的有多好。
我表示我被坑了好幾次,啥也不想說了。
在水修走後的第五天,我的第一單任務,也來了。
對方是隔壁大隊的人,姓林。五十多歲的樣子,黑臉膛,顴骨很高,嘴很薄,瘦瘦的。
他來找我們,是爲了找回他們家的那頭大水牛。他家養了好幾頭。
“哎,老神仙,您一定要幫我找到我那牛啊那可是我們家配種的牛啊”林大爺抹着淚,說道。
師傅笑笑,摸着師孃的毛說:“你彆着急,這事,有門兒。讓我徒弟給你測測。”
“那,就來測字吧。”我才學的測字沒幾天,沒想到,這麼快,就有實驗理論的機會了。激動的話都有些哆嗦了,毫不容易才鎮定下去。
林老頭狐疑地看着我,最後在紙上寫了個“牲”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