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
孫二孃先是一愣,而後掩不住滿臉歡笑,趕緊湊到武松桌子處來,拉條凳子坐下,拽着他胳膊問道:“你,你怎生在這裡?”
這孫二孃身材比一般女子要高大,豐腴飽滿,不笑的時候面帶兇相,但一笑起來卻是媚態橫生。
武松略帶尷尬地抽了抽胳膊,沒躲開,只好回道:“小弟有公幹在身,要去青州二龍山一趟。哥哥和嫂嫂不在孟州,卻怎麼到了此處?”
張青笑道:“你嫂嫂心裡掛念着你安危,執意要來尋你。早先打聽到你在白虎山孔太公莊上避風……”
“你這廝也不問些要緊的。”孫二孃搶過話來,問道:“二郎你既不在青州,難道已是上了梁山?”
武松道:“正是,小弟去歲在青州碰到了宋公明哥哥,他引薦我去了梁山入夥。現下朝廷大軍圍剿梁山,軍師派小弟下山去往二龍山辦事。”
孫二孃喜不自禁地道:“既然幸緣遇到二郎兄弟,那我們正好隨你同去,等你辦完差事,再一同入夥梁山。”
“如今朝廷圍剿,哥哥嫂嫂何不暫避一下風頭,再作計較?”
孫二孃不悅道:“說的甚鳥話,你哥哥嫂嫂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是,是,小弟失言。”武松告罪幾句,便道:“既如此,那就同去二龍山吧。”
三人結伴通行,一路上孫二孃對武松照顧十分,噓寒問暖比侍奉自己家丈夫張青還要殷勤。武松自小和哥哥相依爲命,哪裡受得這般好,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也不好推辭。
他雖然心思縝密,但卻是個直性子。有了張青夫婦這般能說會道的老江湖幫襯,一路上倒方便了許多,三人快馬奔赴青州。
到了三月初七的時候,三人才是到了二龍山,跟嘍囉們報上名號,隨即見到了江湖名聲在外的花和尚魯智深和青面獸楊志二位寨主。
二龍山上敲鑼打鼓,殺豬宰羊辦起宴席,爲他三人接風洗塵。
席間熱鬧一番,待得酒過三巡氣氛恰當,武松即說明來意,呈上軍師吳用的書信,邀二龍山入夥梁山。
魯智深一拍桌案,大喝一聲入夥,直嚷嚷要幹他個賊廝鳥。
只楊志未作表態,面色猶豫。
武松道:“昔年林教頭與你不打不相識,其後晁蓋天王從楊兄手下取了樑中書的生辰綱,卻是結了緣分。再者此番在二龍山再是相會……”
楊志心道,那是毛線的緣分。林沖要殺他奪財,也就罷了。那被劫的生辰綱害得他丟官逃亡,只得委身落草爲寇。如今梁山危難,居然還需慫恿他入夥。梁山與他無有恩德,只有欠債。
砰!
旁邊魯智深將大酒碗重重擱在桌上,酒水潑撒了一地,喝道:“既是梁山天王親自相邀,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男子漢大丈夫,還計較那些往事作甚!你若不入,灑家綁了你去!”
武松道:“軍師有言,無論如何還請楊兄上山一趟,不管最後入不入夥,吃碗水酒也是要的。屆時,天王哥哥也會跟你賠罪……”
楊志見他目光直瞪瞪地盯着自己,那張青夫婦也直起腰,魯達更是在旁虎視眈眈,只得賠笑道:“什麼賠罪不賠罪的……言重了,某對梁山威名甚爲仰慕,能跟林教頭並肩作戰也是榮幸,咱們幾時開拔?”
武松見他識時務,也是笑了笑,隨後道:“且不忙,還得勞煩兩位哥哥與我一份書信,將桃花山、白虎山的兄弟也一併邀來。咱們大夥先從背後殺朝廷大軍一個措手不及,待得合兵一起,當可破了圍剿。到時候大夥上山,跟兄弟們大口吃酒大口吃肉,豈不快活?”
“妙,妙妙!”魯智深大笑道:“寫個勞什子書信,灑家陪你走一趟便是,那桃花山的小霸王周通若敢不聽,灑家便老大拳頭再賞他一頓好打。”
衆人哈哈大笑。
那小霸王周通貪好美色,曾要強娶桃花莊劉太公的女兒作壓寨夫人,恰逢魯智深撞見這事。結果迎親晚上,魯智深假扮新娘把周通給按在牀榻上打的哭爹叫娘,還是李忠最後勸和了雙方。
小霸王周通天不怕地不怕,卻對魯智深有懼心,見了他就跟耗子見貓似的不敢正視,此事武松也是聽說過。
餘下幾日,魯智深與武松先去桃花山邀了周通、李忠入夥。四人又去白虎山把孔明、孔亮兄弟給拉進梁山入夥,他兄弟二人本就是宋江的徒弟,追隨師傅當無二話。
青州最強的三山賊夥合併起來,召集兵馬,先是突襲攻破了青州府城,蒐羅輜重糧草,帶上金銀珠軟。趁青州援軍集聚之前,整合兩千六百兵馬,一路浩浩蕩蕩地再殺向淄川縣,沿汾水攻進京東西路的兗州奉符縣,取官道從東向西直搗東平府。
張林得知青州梁山軍從後方殺到鄆州東平府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四月中旬了,他這纔想起水滸裡三山入夥梁山的劇情。
他忍不住對着自己腦袋來了幾巴掌,哥們這記性啊,真是服了。這麼大的劇情都能忽視。
怪不得鄭天壽從梁山回來後,說梁山幾位主事頭領對情報消息只是道謝,卻沒什麼太過驚喜的神色。原來對方是早有暗棋在走,不稀罕自己這邊的助力啊。
奶奶的,早知如此,就不該把他造反的心思暴露在梁山賊夥面前的。實在是失策啊,自己這腦子也就能算計點小聰明,登不上大雅之堂。
張林的手指急促地在桌面上敲點,旁邊的幾人對他頻頻目視,不敢出聲打擾。等了好一會兒,性子最急的金大升忍不住先開口出聲。
“二爺,要不然就配合梁山軍,趁他們攻破東平府與援軍膠着的時候,從背後插一刀?”
陳良搖頭:“不可,首先不知道青州援軍是不是追了上來。再者,關勝、李成也不一定會去救。梁山可能攻破東平府,卻守不住。只需一路兵馬堵截後路,就能把梁山的主力馬軍阻隔在水泊之外。到時候只需要慢慢地剿殺,梁山主力必然回不去。”
張林點頭同意這個說法,道:“陳良說的不錯,而且,你們要明白一件事。對王黼而言,別的城池是否失陷遭殃與他無關,他要的結果只是梁山軍覆滅。梁山覆滅,他就立了戰功,就可以提前調回朝廷中樞裡升作宰執。”
“咱們要做什麼?”
“等下去!”
“那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只這般乾等下去,咱們豈不無所作爲?”
曹寶怒喝道:“金大升!”
金大升渾身一個機靈,把腦袋縮了回去,咬了咬下脣,臉色有點不知所措,更有些惶惶不安的神態。
“算了算了,容我想想!”
張林擺擺手,大有深意地看了金大升一眼,隨即起身走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