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推我躲地耍了一陣,吃了五六杯水酒。
張林抓着她柔夷忽而眼前一亮,揭開她袖口輕紗道:“你這紋身的花兒不錯。”
只見雪膩肌膚上一朵白花如開在雲裡霧裡,縹緲神髓,細細青色經絡如花朵枝身上的綠徑,如剛出水,嬌豔如滴,活靈活現的。
芸兒姑娘輕聲問道:“老爺身上沒有刺青嗎?”
“沒有,不信我脫了給你瞧瞧?”
“爺壞死了,總是調笑奴家。”
張林嘿嘿一笑,拉着她手道:“你這刺青是在哪兒弄的?”
“東城百草巷的錦體社呀,爺若想要,奴家給您介紹一位手藝最好的師傅。呀,不行不行,只能選排名第二的師傅。”
“嘿,選就選最好的,爲何要排名第二的?”
芸兒姑娘道:“不是奴家說笑,只是這排名第一的師傅乃是一位年歲和奴家相差無幾的女子,她出道後只爲女子刺青,從不接男客。”
張林道:“刺在手臂上也不行?”
“不行!那白師傅是上百年的家傳手藝,向來傳男不傳女,只是到她這一代是個女兒身。男女授受不親,他爹爹無奈,只好立下這條規矩。”
“嗯,多謝芸兒姑娘相告。”
芸兒抽開手臂,起身笑道:“奴家去拿琴來,不知老爺……”
“我姓林。”
“是,不知林老爺想聽什麼曲子。”
“老曲子聽膩了,你可會唱些新鮮的?”
芸兒姑娘剛纔被老媽媽提醒過,聰穎地道:“《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追夢之人》、《千千闕歌》、《江山美人》……”
她一口氣說了數十首歌曲,其中七八首都是出自張林和唐玉仙、白玉梅之手,頗爲好笑。那《江山美人》便是《愛江山更愛美人》,只不過被張某人胡亂改了個名字而已,歌曲中的一些詞也修飾成古風,不過大體上的調子沒有改。
張林一連點了三首自己出手的歌,芸兒姑娘也一口氣連唱三曲。
這位客人出手就是二十兩金鋌的點牌費,已是足夠座唱資費了。佔佔便宜尚可,但要想過夜還得另外掏錢,又叫作插花錢。
額外的,還有鏤花錢,就看客人心情隨意了。
芸兒姑娘雖然是攢花樓的頭牌,但身價比之當初大名府的花魁蘇巧巧低多了,過夜費也只值七八百兩銀子,合千貫錢。
想起蘇巧巧,張林稍稍走神,不知那個才藝俱佳的教坊司花魁在蘇州生活的如何了。
他如今身份地位不同往日了,對煙塵之地的女子也沒甚興趣,純粹是貪個玩性罷了。聽了幾首曲子,也便告辭離去,出手大方地又賞了十兩重金鋌的鏤花錢。
那芸兒姑娘接客經驗豐富,從未見過如此奇葩的客人,看似色迷心竅,實則還是很有禮貌的。且出手大方,像是北地來的行商。
那王媽媽禮送張林出門,隨後便叫來那個叫二子的茶保,吩咐道:“你去跟着林老爺,看他住在哪裡,打聽下什麼來頭。”
“是,我知道怎麼做。”二子又不是生手,當然懂得規矩。
但凡青樓裡來了舉止不凡出手闊綽的生客,若是不知底細,王媽媽都會叫人去打探一番。這樣做純粹是爲了留個信息,也好上門送帖子,把生客招攬成熟客來攢花樓裡消費。
只是二子沒去多久,就齜牙咧嘴、一瘸一拐地回來了,嘴角都被打破了皮。
“怎回事?”
“我哪裡知道!跟着那林老爺沒多遠,剛過香油街就有兩個賊子用刀子抵我後腰,把我拉進巷子裡打一頓,問了好多話後才放我回來。哎呦,下手可真夠重的。”
“被搶了多少錢?”
二子擦嘴角血跡道:“錢倒是沒搶,就跟官老爺一樣盤問我來路,後來又來了個人說了句話,才把我放回來。”
王媽媽狐疑地道:“見到發話放你回來的人模樣了?”
“沒見着,我被按在地上,臉都擡不起來,哪裡看得見別人模樣,那人也壓着嗓子說話,怪怪的,嚇我一身冷汗。”
“去去去,洗洗去。”
王媽媽煩躁地把他打發了去,發了好一會兒楞,忽地往樓上跑去找芸兒姑娘。
被青樓的人跟蹤,張林也沒有太爲難那個茶保,出了香油味兒濃郁的香油街,跟人打聽了下路,便徑直去往東城百草巷。
非是心血來潮,而是他還沒穿越之前就很想紋身了,只是後世紋身花費不低,他一直手上沒存下閒錢。
現今兒有條件了,當然要圓一圓自己紋身的夢想。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找紋身師傅自然就找最好的。
北宋時代的紋身又稱刺青花繡,男女皆可,乃是一種時尚風氣。當然,不論男子和女子都不會把紋身紋在臉上的,男子紋在臉上叫賊配軍,女子則是**。
而且宋朝禁軍中的士卒基本上都是面帶刺字,直入肌膚、塗抹藥酒,很難消除。虎威軍中大多數老兵都是脫胎於原北地禁軍,刺字者十之六七。
直到進了東城百草巷後,一股清新的草藥芬芳味撲在鼻端,巷子裡還算熱鬧,茶肆酒坊挨着排,挽袖袒胸的男人身上大多都有一兩處刺青花繡。
劉忠走上前,隨便找人打探了下去“錦體社”的路,不需多遠,就到了目的地。
張林在門口觀望了會兒,看了看錦體社的牌匾,纔信步踏入。他身旁跟着劉忠和羅武兩個明顯是精幹武夫的隨從伴當,旁人看到自然覺得他身份尊貴,很快就有夥計迎上來作禮。
“哎,這位老爺可是想刺青?”
“不然我來幹嘛?”
“請偏房稍作候茶,請,請!”
張林被夥計引入偏房小廳,上茶後夥計退下,隨後來了一個隨服八角胡的中年男子,看了張林三人一眼後才作禮。
“小人孫寶才,添爲錦體社的主管,不知老爺怎麼稱呼?”
“姓林。”
“見過林老爺。不知林老爺想繡何種刺青?可有熟絡的師傅?”
士農工商,三教九流,刺青匠人在北宋雖然受歡迎,但不代表他們的身份地位高,師傅大多是彼此間互相稱呼,外人一般都直呼其名。
“卻是沒有熟絡的人。”張林笑道:“不過聽聞你錦體社裡最有名氣的乃是一位家傳手藝的白姑娘,可否請來一敘?”
孫主管呵呵道:“林老爺怕是要失望了,白師傅不接男客乃是明文規矩,若是破了規矩,她也就只得收山了。”
“她替人刺青,如何收費?”
“小刺三五貫錢,大身刺則二三十貫錢不等,得看客人的選擇和刺身部位。不過她的客人乃是女子,女子一般都只選小刺。”
張林笑道:“我願意以百兩黃金做大身刺,她若刺的好,時候我再賞百兩金子。你且去問她,看她答不答應。”
“林老爺此話當真?”孫寶才駭然起身,驚訝得合不攏嘴。
“放肆,我家主人從不食言,你去通報那白師傅便是!”劉忠在一旁喝道。
“是,是。煩請林老爺稍作,小人去去就回。”
這樣的大主顧已經不是孫寶纔可以做主的了,他拱手作禮後快步離開,一是要通知錦體社的當家人秦員外,二是派人去請白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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