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了一身龍衣,張某人做起事感覺精神高昂,仿若渾身散發着龍哥之氣。
八月二十三,一支船隊從杭州城南下到了泉州,朝廷詔安使殿前太尉宿元景下船的時候,感覺兩條腿都是軟的,侍衛攙扶着他踏上碼頭岸邊。
環顧周圍,碼頭上人滿爲患,到處是吆喝聲此起彼伏,苦工們上貨卸貨幹得汗流浹背,熱火朝天。
“這羣賤民!”宿元景看到這幅欣欣向榮的場景,不由得恨恨地暗罵一聲。
這羣一身力氣的賤民做點什麼不好,死心搭地地在叛軍地盤裡幹活,要是能跟叛軍搗亂,豈不是爲朝廷分憂?
“你,做什麼的,身牌文牒拿出來!”
正當宿元景左顧右盼時,一個身穿奇怪樣式的藍色廋身武服漢子,戴着一頂圓帽,手執兩三尺長的擀麪杖粗細的傢伙事上前喝道。
宿元景乃堂堂朝廷二品大員,怎麼可能把身牌文牒帶身上,回頭看向跟着下船的那個自稱神機營的小將貴武。
貴武哂笑一聲,從懷裡取出身牌對那手拿警棍的漢子道:“神機營一營營長,貴武,文牒已派人走馬送至公署了,你回去查一查就知道。這幾位……”
他戲謔一笑,介紹道:“這幾位是宋國派來的詔安使,堂堂朝廷二品大員,是我主公邀請的貴客,不得無禮。”
那漢子當然知道神機營,忙把棍棒往肋下夾住,直接無視了宿元景,昂首挺胸立正敬禮大聲道:“參見貴營長。”
貴武亦是舉起右手,簡單地回個禮道:“去備匹馬,另外……給他們安排輛馬車。”
“是,請營長稍等。”
碼頭上搬貨卸貨的勞力一大幫,被張林按照後世碼頭標準改造後有大型倉庫,有專門記錄進出貨物的機構,有維持秩序的警署衙門,有承包給衆商人的衆多運輸商鋪,吃住穿行、馬車驢車應有盡有。
另外,碼頭取消了批次行商稅,而是按照貨物實重定額收費,而且是官商和稅務局三方對賬,把官吏能投機取巧勒索的路子一一堵住,這個政策讓往來商人們拍手稱讚。
宿元景兩條腿軟的騎不上馬,只得坐上了馬車,昏昏欲睡地顛簸了一陣,一路奔波,疲勞十分。
馬車緩緩停下,侍衛在門外叫道:“太尉,到了。”
“到了?到哪兒了?”宿元景揭開窗簾,看了一眼,喝道:“這不是知府府邸啊!”
侍衛低聲道:“那個貴武就把我們送到這裡,說有人會安排。”
宿元景目光再往上擡,一面嶄新的褐漆牌匾掛在這個大院門上,門口兩名綠色廋身武服的漢子目不斜視,拿着個槍不是槍、刀不是刀、劍不是劍的奇怪武器筆直站着。
朝國理事公署?什麼古怪衙門?
正想着,門口踱步出一道慢悠悠的身影,身穿灰色褲袍,頭扎方巾,作禮叫道:“還請宿太尉下車罷。”
宿元景矮身在侍衛幫助下踩下馬車,皺眉道:“這裡是何處,你又是何人?”
“太尉不認字麼?”胡媛笑笑,指着牌匾道:“這裡乃朝國理事公署,總理邦交事宜,在下添爲總署署長,奉主公之命,特來接待太尉。”
宿元景一聽鼻子都氣歪了,罵道:“豈有此理,爾等叛軍妄談邦交,誰給你們的膽子!”
胡媛伸手虛禮,淡淡道:“太尉請入內說話,站公署門口大聲呼喝成何體統?”
宿元景惱怒地指着他罵道:“你,你這賤民也敢編排老夫!”
胡媛不急不慢地板正態度道:“第一,咱們這裡沒有賤民,只有國民,其二,在下乃是朝國理事公署署長,朝公署相當於你宋朝廷的鴻臚寺,接待太尉並不算逾矩羞辱。其三,太尉若不進來說話,那請自便。在下改日送拜帖與你再會。”
“任你花言巧語,休想老夫進這署門一步,有膽便殺了老夫,且看天下人如何說!”宿元景轉身就爬上馬車,氣急之下沒有踩穩,差點牙門磕在車轅上,侍衛慌張來扶。
馬車軲轆滾滾而去,少時,消失在街道轉角。
胡媛撫須淡淡地笑起,喝道:“來人!”
“署長?”一個秀才莫要的年輕人出現在門後。
“你去打聽下這宿元景在哪裡落腳,回來報與我知道。”
“是。”年輕人提起褲腳,牽了一匹馬,忙不迭地追趕而去。
……
夜色才上樹梢,清風徐徐的小院中。
石桌上擺放着幾樣精緻家常小菜,一盤麻婆豆腐,一疊油炸花生米,一盤竹籤燒烤的羊肉羊腰子,一份雞蛋炒韭菜,一壺酒。
張林和貴武二人吃喝的不亦樂乎,你一杯我一杯,盡情談聊着北地戰事。
張某人雖是貴爲主公,但年歲比之貴武也就大六歲,加上他階級尊卑觀念不似古人那麼強,和什麼人都能在酒桌上熱鬧起來。
聊到那詔安使宿元景,張林聽了對方在船上南下途中吐的稀里嘩啦的話,頓時開懷大笑起來。
“對了,他如今落腳在哪裡了?”
貴武笑道:“城中客棧他沒有身牌,入住不得,只能去了西城外的南源寺。”
張林頓了頓,隨即一口捋掉肉塊,將竹籤扔在桌上,沉聲道:“不知好歹的和尚。”
“咱們宋國一向禮佛,各處寺廟香火都旺,當年那趙家太祖曾受過佛家和尚的恩情,和尚們不但給錢,還出武僧幫忙打仗。太祖皇帝登基後,大興寺廟土木,算是一報還一報。如今的和尚,個個都肥的一肚子油水。”
張林點點頭,寺廟肥缺他是知道的,自家後宮裡幾個不懂事的女人經常跑寺廟裡去燒香禮佛,去一次的香火錢少則一二百貫,多則七八百貫,他一直沒計較罷了。
反正,早晚得收拾收拾這羣腦滿肥腸的和尚。
“石秀怎沒跟船南下?”
貴武哦了一聲,道:“他和吳先生跟着厲天閏的八千兵馬中,再過十餘天就到。”
張林沉吟少許,道:“婺州乃是厲天佑和高可立,成貴三人在駐防,畢竟是方臘那邊出身的人,不可靠。”
“是,陳旅長這番也讓我來問問主公可有其他安排?”
張林笑道:“他是如何建議的?”
“果然還是瞞不過主公。”貴武道:“旅長他建議將梁山投奔的魯達魯營長一千混編營馬步軍和神機營新兵連調去婺州,把厲天佑三人的八千兵馬調回來打散編制重新訓練。他們三人麾下的步卒不行,但一千數騎軍還是可用的。”
“可以,回頭我會讓參謀部發調令與你。”
“是!”貴武又問道:“旅長還讓我問問主公怎麼處置那批抓來的梁山頭領。”
張林笑了笑:“怎麼?”
“嗨,還不是那宋江總是使人遊說吳先生,說看在兄弟昔日情份上放他們回來。吳先生做不了主,又不好推遲,只好避開跟船南下了。”
“放他幾個人能頂什麼事?”張林無所謂地道:“既然他們想要,那就賣個面子吧,這事你去找呂成,人在他手裡看押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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