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貨幣的發行很順利，百姓們對銀幣和金幣的兌換熱情大大出乎了張林以及銀務署的期望。
十二月二十號，第一天各地總計發行了近壹佰萬元的額度，沒到半天功夫就被搶購一空，外頭甚至出現三貫錢兌換一枚金龍幣的黃牛現象。
百姓們對金銀的追求和渴望出乎意料，加之玻璃出現讓銅大幅度貶值，惹得市面上銅錢一時間氾濫成災。
一分的紙票發行過少，百姓們無法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兌換銅錢，又擔心明天的銅錢更不值錢，只得從黃牛手中購買，很是暴富了一批有官府背景和門路的人。
錦衣衛及時發現了這個現象，上報後惹得張林大動肝火，着令錦衣衛徹查跟黃牛勾結的公職人員，銀務分署參與其中渾水摸魚的人達到上百人之多，把張某人氣得午飯都吃不下去。
這幫子捧着金飯碗還不知道珍惜的公職人員真是該殺啊，明令之下，居然還有人敢鋌而走險地作奸犯科，簡直是蔑視他的權位和神聖律法。
“不管他是什麼人，什麼背景，哪個山頭的，一律給我抓起來拷打問罪。貪污超過五百元的公職人員，一律押去礦山勞務五年。誰敢包庇，同罪！賊廝鳥，好好的金飯碗不要，非得貪那點一兩年的工資錢！”
“主公息怒，屬下定當追查到底！”
鍾濤心有餘悸地道：“主公，這樣會不會太過酷法？”
礦山作坊是什麼地方？裡面大多是監獄裡的囚犯，十惡不赦，十個進去能有兩個人出來就算命大了。那裡就是黑店啊。
“嗯？”張林目光斜着就瞪過去，指着鍾濤喝道：“你這次失職，我還沒追求，居然還想求情，我看你這銀務署署長是當到頭了！”
鍾濤膽子都嚇裂了，腿一軟，慌張跪下大聲道：“主公，屬下該死，屬下知罪！”
“百姓的銅錢兌換不到紙票，若是以二比一，三比一甚至更高的比例去兌換紙票，那就等於讓一幫人在喝民血，從百姓身上刮肉！”
張林指着他罵道：“你起來！我暫不追求你失職之罪，立刻給我回去加印小面額紙票和銀幣、金龍幣，儘快讓市場恢復下來。你們銀務署內部要嚴格整理，我會讓錦衣衛和內務署介入清查，凡是貪污的公職人員，不管大小，一律徹查到底！”
“是，是，屬下明白。”
“還愣着作甚麼！”
“是，屬下告退。”鍾濤灰溜溜地走了，踏過門檻時還心神不寧，險些被絆了個跟頭。
張林對旁邊道：“把陸餘叫來！”
貪污之風不可有，張林的高薪養廉政策本就給財賬很大的壓力，若是還有貪污行爲，那特麼是赤裸裸的嘲諷和在他臉上拍巴掌啊。
這股風一定遏制住，狠狠地殺他幾個大貪。不但要見血，還得利用官媒大肆通報這批公職人員，顯示他整治貪污的決心。
這一年他勤勤勉勉地發展經濟，大肆發展基礎工業，取得的成績是顯而易見的。不但兩路穩定下來，糧價降到了宋國開國以來的歷史新低九十文錢每鬥，百姓們安居樂業地生活。
原本想歡歡喜喜地過個好年，趁年關把新貨幣發行當一件喜事，卻沒想才十來天就出了這檔子破事，讓張某人大倒胃口。
他沒心情過年，特麼的那幫貪子也沒想安生，老子不把你們皮都拔下來一層就不信張了。哪怕讓這年關的天空濛一層血雲，他都要將這次銀務署裡帶頭出現的大規模貪污事件清查到底。
“老爺，老爺不好了，張娘子破了羊水，流了好多血。”
“啥？！”聽到丫鬟沒有規矩地慌張來報，張林倏地立起身，三步作兩步地趕往後院。
破了羊水，那就是要快生了，張某人心急如焚地趕去探望，卻被一干婆娘擋在房外。大夫之前檢查時說胎兒開年正月纔會出生，這是早產啊……
“老爺，你勿着急，陳婆是泉州府最有名的穩婆，貞娘沒事兒的。”
“是啊，老爺且耐心等會兒。”
一干女人勸說着，話音還未落呢，只聽門吱呀一聲被拉開，陳婆滿手鮮血地開門嚷道：“快進來兩個力氣大的幫忙，多燒些熱湯備用，乾毛巾也要多備些。”
放屋裡傳出張貞娘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惹得張林愈發坐立不安，喝道：“聽到沒，快去，快去。”
扈三娘和陶紅雲慌忙跟着陳婆進了屋子，門又合上，女人悽慘的呼痛聲如刀子一般在張某人心頭刮。
等了約莫一刻鐘，張林感覺等了幾個小時，不耐心地悶聲道：“怎麼還沒生出來？”
唐玉仙安慰他道：“老爺勿急，楠兒那時生孩子也是這般耗時間，慢的七八個時辰，快的也要三四個時辰，這才傍晚，估摸着要等到晚上了。”
我擦，生個孩子要這麼久的麼……張某人雖然已是一個孩子的爹，但唐楠兒在夷州島生娃時候他還在率軍南下的途中呢，說起來着實不太負責任。
熬到晚上，吃飯無胃，喝茶無味，張林即便是坐在偏廳裡，耳邊都似乎能時不時聽到女人的疼痛叫喊聲，愈發急不可耐。
從張貞娘陣痛開始，到月色正濃，過去三個時辰了，此刻已是子時。
據幾個女人介紹，兩個負責接生的穩婆都是泉州一帶大有名氣的，經手的胎兒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泉州府裡許多富貴子弟都是由二人接生，可謂經驗豐富。
“爺，你忙了一天公事，還想先去休息吧。我們會照看的，若是孩子出生，我來喊你。”唐楠兒被幾女派來充當話筒，畢竟最是受寵。
張林搖頭道：“沒事，再等等。”
唐楠兒起身走到他身邊，攙着他往裡屋拉，邊道：“哎呀爺，你就踏實地去睡吧。那時我生孩子也熬了六個時辰呢，張姐姐吉人天相，肯定母子平安的。”
“我就在這等，哪也不去。”張林把她帶坐到身邊，朝門外喝道：“倩兒，去弄壺濃茶來。”
“是。”
少時，劉倩兒端來茶具熱湯壺，現衝現泡。
連喝兩盞濃茶，張林精神也提了起來，把銀務署遞上來的新貨幣預算文札再找出來，細細覈計打發無聊時間。
眼下，新貨幣的發行是頭等大事，既要保正貨幣的兌換按照正常比例實行，也要下大力氣整治此間出現的貪污現象。
黃牛這種人什麼行當都有，不足爲奇。
最可恨的是跟黃牛勾結，利用黃牛爲媒介貪污的公職人員，張林下了決心要對這批貪小便意的公職人員進行殺一批，關一批，打壓一批的舉措。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他的刀子不夠快，還是這幫腐敗份子的脖子夠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