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九月份,張林就讓軍機署、錦衣衛、朝國理事總署三方合作,對周邊國家進行邦交活動。但取得的成績,着實有些上不得檯面。
基本上,這些國家都是持觀望態度,按照以往慣例繼續派使節前往宋國開封府裡進賀,只是象徵性地對張林這個叛軍政權派來的使節給與一定程度上的禮待。
至於親宋的大理和日本皇室,則直接把人轟了出去,着實不給面子,也讓朝公署很丟士氣。
當然,也有些小成績。
金國把阿魯弟這個市易官老熟人派來了南地,日本的平氏家族繼前番大宗軍火買賣後也派了人來恭賀,雖然有點偷偷摸摸之嫌,但總歸有人捧場不是?
講實話,年會在張林的府邸裡舉辦的確有些寒磣,衆多軍政、民政內閣大佬們雖然嘴上沒說,但暗地裡很多人找秘書署的周敏,要求他向主公傳達建造宮殿的意思。
這就跟後世大集團的高級業務員去談業務爲什麼開好車、戴好表、衣裝不菲是一個道理,你表面文章都不怎樣,叫人怎麼看得起你?
張某人也只好不再堅持原先的“勤儉”裝逼行爲,用一個知府府邸來開設三五十多個人的“國宴”確實比較難堪,便點頭同意了。
不過不是現在開始建造,至少得等北地戰略結束後才行,還得選風水寶地,確認宮殿的設計圖等等細瑣繁事。
造宮殿的事先放一邊,大年初二,秘書署周敏就派人遞來了親手編寫的官職名稱花冊,張林細細閱讀一番,發現這些名稱大多參考了宋朝廷。當然,其中也有些他張某人的影響。
比如X縣公署衙門,改爲X縣官署,將衙門作爲口頭語,取消了在書面公文中的應用。署長沿用宋朝廷的稱謂,官方改爲知縣,口語爲縣令。
張林雖然不喜歡開歷史倒車,但眼下確實想不出更好的詞兒,只得捏着鼻子認了。
地方縣府下的官吏們,由吏職公人統改爲公職官員。主薄爲秘書處負責人,不設後綴。縣尉爲警務司司長,地方上警務分署一律改稱警司。
張林想了想,在警司的後面添了一個“警所”,用於鄉鎮地方的警務編制。中樞銀務總署名稱不變,地方分署改爲銀務司,他亦是添了個更小級別的銀務所。
凡總署,公署、司、所的負責人皆尊稱爲“長”,署長、司長、所長等等。
總署負責人集中在中樞,公署作爲次級地方上的府城官府(相當於後世的省級),縣級用司,鄉鎮用所。
地方行政分了三個大級別,爲知府、知縣、知鎮。另有三個小級別,鄉長、村長、保長。
這樣改後,把各種署級衙門的亂七八糟關係給理順了,級別高低也分的很清晰,而且不用大動干戈地全盤改動,確實是比較理想的方案。
畢竟還未正式宣佈立國稱帝,很多事不能大刀闊斧地改,將就用着先,以後再完善。
張林在札子上註釋上自己的修改建議,發回秘書總署,剩下的細節修繕就不用在意了,他着實不想年節裡還沒個消停日子。
打個長長的哈欠,伸個勁兒十足的攔腰,把杯中還熱乎的茶水一口喝盡,朝門外叫道:“劉忠。”
“在。”
“備馬。”
“主公,外面下了小雨呢。”
“下雨了?”張林推開窗戶,清冷的空氣迎面撲到臉上,夾雜着冰涼的雨絲,整個人一激靈,疲憊慵懶的感覺一掃而空。
“那算了,你擱外頭冷不冷?”
“屬下不冷,這點小雨小風的算個啥,早年我和姐還在北地雪地裡搭窩夜宿呢。”劉忠有些感動,卻也滿不在乎地道。
“年輕就是好啊。”張林笑笑,忽然臉上笑容掛不住了。
自己才二十七啊,過的卻跟箇中年老漢似的生活,宅在府裡時候多,難得出去溜達溜達。細算來,上次出門還是十多天前跟白菲菲在東柳巷18號纏綿的時候。
不過,大過年的出去找人家纏綿似乎不太合適,鬧不好後宮裡要生怨。想來想去,自己似乎只有睡覺來打發這年假的無聊時間了。
好在躺下還未多會兒,金人阿魯弟便單獨來拜訪他了。
這廝能來南方的確是出人意料,雖然算不上金國正式的使節,但也能代表金國太祖皇帝完顏阿骨打的某方面意思。
把人請到偏廳裡而不是議事廳,侍女端來熱茶後退了出去,阿魯弟寒暄幾句便話入正題,把此趟出使南下的目的說了出來。
“我們皇帝陛下對您麾下軍隊使用的火器很感興趣,此番派我前來,只談買賣,不談公事。”
張林一副就知道你要買火器的表情,毫不掩飾地笑道:“咱們是老朋友,我也不妨直言了。火器乃國之重器,怎可輕易相授予人?你是代表皇帝,還是真以商人來談這樁買賣?”
阿魯弟驕傲地道:“皇帝陛下已賜予我處理這樁買賣的權利,你可以把我看着是使節。”
“可畢竟不是使節,對嗎?”張林打趣了句,看對方難堪的面色,又緩聲道:“開個玩笑罷了,不知道你們想以什麼代價來買我們的國之重器?”
“價格你開。我知道你們有一種可以發射重達十八斤鐵彈,射程三百餘丈遠的火炮,還有可以手持能打出許多鐵丸的火銃槍,此兩種我們都需要。”
開什麼玩笑!而且,十八斤炮彈的應該就是4.6口徑的火炮了,有效射程最高才兩百丈遠,也沒對方說的那麼牛逼。
不過對方顯然是做了充分準備,看來那完顏阿骨打很是關注宋國朝廷和叛軍的內戰,其野心不小啊。
張林正色道:“國之重器,可不是用金銀錢物能買得到的。”
阿魯弟見對方並未一口回絕,反正興奮地道:“我們可以用馬換,你們急需的上等戰馬。”
“我們有了火炮和火槍,你覺得還需要騎軍嗎?”張林道:“不管敵人是什麼戰術,我們都只需以大兵陣穩妥地往前推進,一城一駐紮,不管是野戰還是城池攻防戰,當下沒有軍隊會是我們的對手。包括,你們金人引以爲傲的重騎兵。”
“老朋友,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金國也是你的敵人嗎?”
“不不不,別誤會,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我只想告訴你一個事實,誰擁有了火槍和火炮,那麼這世上很多東西都可以用戰爭去獲得,包括金銀財寶和女人,也包括……土地。”
張林話音一轉,又笑道:“我們漢人有句老話叫好戰必亡,忘戰必危。我們不喜歡戰爭,但也不會害怕戰爭。”
阿魯弟有些轉不過彎子,索性開口道:“老朋友,您可以說直白些,你知道我不是太懂你的話裡意思。”
“火器,我可以賣一些給你們,不過你說的那種火炮不行。”張林接着一字一字道:“而你們不必要爲此付錢,僅需要放棄進攻遼國的南京道。”
阿魯弟驚道:“我的天,你想攻打遼人的幽雲十六州!”
“不,那是漢人的幽雲十六州,我只是取回來物歸其主而已。”張林道:“你應該知道我曾許諾過‘不復幽雲不稱王’的話,任何意圖染指幽雲十六州的人都是我的敵人,對待敵人,我會用火槍和火炮讓他明白什麼叫‘拳頭大才是道理’。”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只是個市易官,來南地做買賣順帶看望一下老朋友而已。”阿魯弟含糊其辭地道。
“阿魯弟,少跟我裝模作樣了。”張林愜意地喝口茶,笑道:“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更應該明白漢人王權之爭是我們內部之事。你回去幫我跟完顏陛下問候一聲,順便把我的話轉述給他。漢人的事由我們漢人自己解決,他若想保持我們的友誼,那就最好做壁上觀,我不希望今日的朋友成爲明日的敵人。關外地方很大,足夠雄鷹和狼羣飽腹,但若是越界掠食,友誼的海船必會在炮火中傾覆。”
阿魯弟只好認真地道:“我會把你的話轉述給大皇帝陛下,另外火炮……”
“火槍一百支,1.6口徑火炮五門,炮彈四百發。老朋友,這批火器免費贈送於貴國皇帝陛下,權當我的見面禮。你們可以親手試一試,畢竟眼見爲實。我希望他能珍惜我的友誼和誠意,畢竟,將來的買賣還長着呢。”
“您真慷慨,也幫了我的大忙。”阿魯弟道謝,有了這批不花一分錢的禮物,這趟南下差事算是可以交差了。
“當然,對待朋友,我一向大方的很。再說,我的軍隊可不缺區區這點火器。對了,晚幾天再走,你可以去往兩浙路看一看我麾下前線部隊實際操練火器的場景,保管你不虛此行。”
“榮幸之至!”阿魯弟一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