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令張某人感覺奇葩的事,就是去歲來詔安殿前太尉宿元景在泉州府被擺了一道後,回去後居然屁事沒有,而且宋朝廷就如把張林這路叛軍當空氣似的毫不在意。
就算是朝廷重臣相互勾結、上瞞下欺的結果,這宋微宗也着實有些腦殘吧,一心只想着幽雲之事,還真把他張某人這頭老虎放養山野了?
好歹……時不時地過問一下吧!
這兩浙路的前線兵峰都壓到了兩浙路的無爲軍州和福建路的建昌軍州了,朝廷兵馬不但沒有雪恥反擊,似乎還有小規模撤退的跡象。
難道江南西路和淮南西路不要了?白送了?
軍事內閣爲此吵的不可開交,一部分人堅持主公去歲定下的北上和南下的南北分割策略。另一部分人則提出進一步試探宋朝廷底線的新策略,如果對方一味退讓地丟土失地,那樂子可就大了。
張林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朝廷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只能等錦衣衛和軍機署打探回來消息。另一邊則整軍備武,抽調精銳兵力參加模擬與大規模騎軍交鋒的實戰混編演練。
此次北上戰略幾乎將前兩年參與過與朝廷禁軍大戰的精銳士兵抽調去了一大半,留下的也只能打散了分配到中基層留守軍隊中,以老帶新地加強轄地防禦戰力。
從某方面來說,張林還未做好跟宋朝廷全面開打的準備,畢竟宋朝廷家大業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北方戰略從全盤考慮是是板上釘釘的事,不容變更,所以南方能穩則穩,穩重求進。
若是陷入兩線作戰,先不考慮兵員戰力因素,光軍備財政的消耗就要把張林政權搞破產。這一年來轄地內努力發展經濟和基礎工建項目,可能因此要大傷元氣。
他畢竟不能像遊牧民族那般對同爲漢家民族的百姓們搶奪,達到以戰養戰的目的,很多時候,他不惜倒貼錢發展民生經濟,獲取百姓們的民心和支持。
對宋國,他以爭取“正統”爲戰略。對塞外遊牧民族和其他國家,那就直接訴諸武力和開展文化、經濟入侵,戰略簡單多了。
別看現在轄地內百姓安居樂業,很多人唸叨張某人的英明神武,一旦他在軍事上吃了敗仗,估計牆倒衆人推的結局不要太慘。
張林還是由着自己的性格,在軍事內閣和參謀部爭論不休的情況下,拍板決定以靜制動,先派遣軍機署和錦衣衛往江南西路滲透人手,儘量策反和收買一些宋朝廷地方民政和軍武實權關鍵人物,爲南下策略鋪路。
爲何北上戰略要由於南下,乃是轄地內的軍政和民政建設可以說已經到了一個瓶頸期,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政權,很多政策便難以施展開來,頗有些束手束腳的感覺。
而且,軍事內閣和民政閣內班底已是成型,沒有一個官方體制,高層公職人員也漸漸有些怨言,畢竟大家都是把腦袋掛褲腰上跟你乾造反事業,若是不能名正言順地豎起大旗,造反總歸是造反,在百姓眼中是叛軍的概念多於義軍。
與其說是張某人急於黃袍加身,倒不如說是衆人拾柴火焰高,趕鴨子似的把他往前面拱,他登基稱帝了,麾下自然是水漲船高。
算算時間,從北地率領虎威軍南下至今,已是近三年光陰了,有些人確實是等得心急難耐。
經過一年的整治,福建路和兩浙路轄地內改變很大,除了製作精美的新金銀幣和紙票,市面上也出現些物美價廉的玻璃製品。
玻璃罐、玻璃鏡、玻璃窗等等,雖然很多玻璃貨物上還帶有明顯的氣泡,但不妨礙它的使用,至少玻璃鏡比銅鏡便宜多了。
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和各種商鋪也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農具商鋪裡賣上了能幫人更快更便捷收割莊稼的多用途掃帚鐮,價格才六角錢一把,農民在農忙時用它可以節省至少三分之二的收割時間,多餘的時間隨便替別人乾點雜活就能把這錢給賺回來。
市面上也出現了一種名爲“食品商店”的商鋪,裡面不但有各式樣的西域零嘴兒乾果小吃,還可以買到一種用玻璃罐和木蓋密封的水果罐頭,可以在冬天裡吃到夏天時的蘋果和橘子。
布坊裡的棉布價格降到令人髮指的程度,百姓們在最初瘋搶的同時甚至懷疑明天是不是這家布鋪的掌櫃要關門歇業,然而當布鋪一直“堅挺”了數月之後,大家已然見怪不怪了。
還有就是大街上隨處可見腰掛唐式橫刀的年輕人,有的刀鞘精美,有的刀鞘樸實,但年輕人顯然把這種文人仗劍的古風重新帶回了現在。
百姓們知道大多唐刀都沒有開刃,徒俱裝飾之美而已。而想要替唐刀開刃是必須要去當地官署裡報備,把身牌上的籍貫信息記錄在花名冊上,還得有各縣、鎮、鄉的警務司裡覈實後批准才行。
從前官署可以抓違法犯罪之人,當堂審案,現在不行了。得先由警務司抓人,然後初審,再送去每個縣城都會有的律法司裡重審,百姓們若有興趣還可以去旁聽看戲。那律法司叛案的座位高高在上,就跟官署知縣老爺一樣威風八面。
只不過張大王治下,雖然違法犯罪的人少了很多,但規矩實在是太多了點。
比如很多百姓還不習慣出門靠右走,若被警務司的巡邏隊看到,輕則拉到一旁教訓半天,屢教不改者則弄進“囚子”裡關三天,什麼時候把《新漢學》裡的禮儀篇背會了才放人。這番懲罰對於不識字的大老粗來說,簡直就是噩夢。
再比如亂丟垃圾這回事,以前大家都是把污水習慣性地潑在街面上,走路上扔幾片果皮、破麻布、幾根爛木頭的算啥事啊,現在也不準了。被抓到的人先教訓,再背禮儀篇,屢教不改者就強拉去掃幾天大街,真是丟死個人了。
再如鄉鎮地段的農家娃娃,很多家庭的孩子不論男女,都被強制性要求去新式學坊裡讀書識字。若是父母長輩阻攔,還要被當地育教司派人找上門,若還不聽話,則警務司立馬出動,把父母長輩抓去勞役幾天,什麼時候聽話了才放回來。
改變的很多,百姓們初始還不習慣,還心有怨言,但漸漸地卻發現了好處。
街面整潔乾淨多了,買報紙聽報紙的大老粗多了,識字的孩子們也多了,以前街頭的“流氓”“混混”也消失了蹤跡。
衙役捕快們,哦現在叫警務巡邏隊和警長們買東西都給錢,不像從前那般經常理直氣壯地白吃白拿。你要是孝敬他們好處,他們還會反過頭來罵你幾句想害他丟飯碗,問你存的什麼心吶。
總之,一切都在變,但卻是好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