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滿員編制的混編營,包括騎兵連、盾槍兵營、戰車連、火槍連、炮兵連,擲彈兵大隊,醫務兵小隊,夥廚班,合計兩千五百人上下。
新軍制士兵手冊裡將編制兵種進行了細緻的劃分:三人爲組,十人爲班,二十人爲小隊,五十人爲中隊,百人爲大隊,大隊也就是宋朝廷的一都。每組設組長,其次爲隊長,中隊長,大隊長,方便指揮到每一個具體的人。
大隊之上,三個大隊爲連,三連爲營,三營爲一旅之軍,三旅爲一師之軍。一軍之數便是萬人,可稱爲將軍,轄兩軍者爲都將,三軍設一大將軍。
凡能統十軍者,便是帥將之人。
所以貴旅長爲大校軍銜,實領九千混編軍,軍職上已達到師級將軍的層次,只待這次北上大戰後給他正式晉升,才能夠資格佩戴金星勳章。
當然,先鋒軍只是口頭上這麼叫法,用於書面上還是得低調地改爲“特種混編加強旅”,內部也沒有細分其他旅級軍官,而是按照四個混編營級劃分。
所以,單兵種營級軍官和混編營級軍官完全是兩個概念,而混編制只有在戰前集訓時候纔會實施,平時除了演習和操練,混編制是名義上不存在的。
當然,未來這幾年都是多事之秋,大戰小戰都不會缺的,混編制將會流行一段時間,等將來大一統天下太平了或許會部分取消掉,或者縮減混編營的兵員數目。
當然,這不是鍾發這樣的小兵蛋子該操心的事。他在炮兵班中的表現中規中矩,平時的火炮射擊成績也處於不上不下的尷尬境地,但也夠得上合格的標準。
達到射擊成績的標準,就有資格參與實戰火炮射擊,按照集訓的班級成績排隊。至於不及格的,對不起,除非合格的炮兵戰損缺員纔會輪到他們,不然就負責搬運炮彈、清膛、塞藥包、冷卻炮管等活計。
而成績合格標準的炮兵想要往上爬,也很簡單,只有在實戰中打出戰果,從而積累戰功,纔有資格一步步爬到主炮手、副炮手的位置。然後向炮兵班長、隊長、中隊長、大隊長級別晉升。
據連長一次酒後吐真言,他當初火炮打的也不準,訓練成績只勉強達標。但他孃的擋不住好運氣啊,在由拳山戰鬥中手感突然出奇的好,連續多發炮彈精準地在敵方騎軍中飛滾。
據統計,那一戰他前前後後加在一起,打了一共七發炮彈,有五發炮彈是在人堆裡炸開。戰後給他定戰功,直接從排名第三的副炮手轉爲炮兵小隊長。
而從由拳山戰鬥之後,他繼續跟隨貴武旅長攻打廣德軍州、江寧府的朝廷禁軍,以及睦州宣州等地的方臘軍,打炮的手感愈發精準,晉升到中尉軍銜,然後在此次先鋒軍中提拔爲連長。
而且,鍾發集訓時候的火炮校準教官也曾開玩笑說過:打炮既要靠科學的經驗數據,但也要靠感覺。有時候感覺來了,他孃的想打哪兒就打哪兒,神仙都擋不住。
這話,連長一路上講故事時候也說過幾次。
……
乳山縣,當“數萬”山毛賊兵從山口竄出的時候,縣令譚文鬆見勢不對,帶着一家老小連夜逃去了乳山軍寨裡求援,留下主薄、縣尉一干人司職防守。
乳山縣說小也不小,這一片地廣人稀,就這一個大縣,鄉勇算上衙役嘍囉也有四五百人。組織些青壯防山賊是可以的,但想防數萬山毛賊賊則顯然不夠看。
縣尉徐有山急得上火,在黑夜中盯着似乎隨時兵臨城下的遠處官道,耳邊銅鑼聲每過一段時間就咚地響一聲,像是催魂索命似的。
徐有山現在是一肚子火無處發,看到城頭上的鄉勇衙役們好奇擺弄弓弩玩就來氣,大戰在即,他又不好發火,只能寄希望於城牆上的兩架牀弩和五張神臂弓能嚇退段毛賊。
對於山毛賊爲何會出現在乳山縣,他也是一頭漿糊,就算是搭乘海船來的,也該去煙臺或者蓬萊纔是。乳山向南一帶的官道只有十里長,一般行商和大軍都是走乳山寨到萊州海陽縣這一條路,誰犯傻地去翻山越嶺啊。
然而傍晚時候的幾個鄉下泥腿子來報官,說的有板有眼,由不得大夥兒不相信。縣令因此攜帶一家老小去乳山寨告急,嚴令縣尉留守支撐到援軍到來。
“他孃的……”
還沒等徐有山再抱怨一句,城牆上的銅鑼聲忽而急促地敲響起來,稀稀拉拉響起一片驚呼吸氣聲。
只見城牆約莫四五百米開外出現一條火龍,火龍由遠及近地蜿蜒而來,馬蹄聲陣陣響起,伴隨着交雜不清的吆喝聲。
火龍很快進入兩三百米內,現出一個個包盔披甲的騎兵,人手兩騎,那長長拖在馬背一側的渾鐵槍刺的縣尉徐有山眼睛發疼。
這他孃的哪裡是山毛賊啊,分明是比朝廷騎軍還精銳的騎軍。
“呔,我乃乳山縣尉徐有山,爾等毛賊速速離去,不然定教爾等知曉神臂弓和八牛弩的厲害!”
城牆下喧譁中,騎兵們沿着城牆左右開始觀察駐防情況,裡面有人大聲笑道:“就你這屁大縣城,也有神臂弓?還是早早打開城門投降,省得血流成河,爾等性命難保。”
徐有山仔細在城下賊騎軍中瞅,似乎沒看到什麼攻城器械,頓時有了些底氣地咬牙扭頭喊道:“張大膽!”
“有!”
“你們幾個把弩往城牆下射幾箭,記住別往人堆裡射,嚇一嚇,叫他們知難而退。”
“好嘞。”
所謂的八牛弩是胡吹的,乳山縣的不過是能二連發的牀子弩,很多地方的木頭都爛掉了,有臨時修補過的跡象。
張大膽早年玩過這牀弩,算來也有七八年沒碰了,雖然手生,但不妨礙他慢慢地找回感覺。他把牀弩調了個方向,對着賊騎軍火把不是太顯眼的地方,隨後檢查木杆,幾個人按住了牀弩邊沿,另一個稍顯年輕的漢子把木槌高高舉起,用力地對着發射機關砸下去。
嗡……嗖……
弓弦刮在空氣中的震盪聲和箭桿激射出去的破空聲,張大膽很興奮,他的老手藝似乎還沒丟光。
箭桿射入黑暗中,馬匹嘶鳴,士兵們的驚呼,城牆下一陣騷動。
劉忠把嘴裡的乾草呸地一口吐出去,打手勢吆喝着讓就近的弟兄們往後撤到五百米開外,順便把火把數量減少。
“他孃的,這個屁大縣城還真有神臂弓和牀弩,小瞧他們了。”
“最多七八張,不會太多的。派人通傳炮兵連,該他們出手了。”
“嗨,又讓他們小子過手癮了。其實我剛纔城頭兩邊看了下,最多三五百人……”
劉忠搖頭,淡淡地道:“作戰手冊裡明確要求,在非緊迫條件下,騎兵不準攻城,但有違者削去軍籍。別廢話了,快去派人通傳吧。”
“好吧。。”副連長孔大力扭頭朝後面喊道:“趙光,去通報中軍,就說乳山縣城有牀弩神臂弓,需要炮兵支援。”
“是!”一騎應聲,隨即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