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每戶平均五六人,農村每十戶爲一保,設保長。每五十戶設一大保,設大保長。每十大保(也就是五百戶)設都保。
大王鄉原先只是個十戶小保,田地都屬於貧田,產不出什麼糧食作物,因爲鄉里留守的就只有五六戶人家,平常以打野砍柴爲生。
張林盤下了大王鄉當上保正,並沒有花費多少,他使錢闊綽大方,把莘縣上上下下的官吏都梳理一遍,贏得了相當好感。
此外,他還暗中約定,每年都會有一筆額外的錢孝敬這些地頭蛇。
當官爲了什麼?還不就是爲了權利和錢財,古今中外都一樣,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
張林把這些官吏一開始就排除在自己的勢力發展範圍外,保持一個若離若離的姿態。凡是能用錢解決的事情,他向來不吝嗇。但若有人要伸手撈過界,觸及他的核心利益,那就沒得談了。
到達大王鄉是晌午,他睡了一覺後,已經是傍晚時分,立刻就把管事的屬下全部叫在新宅正廳裡開會,順便開了一桌酒席。
宴請王掌櫃、孫掌櫃、石秀、曹寶、金大升,和八個一批跟過來的原染坊夥計。
席間,張林起身舉杯,環視一圈,朗聲道:“諸位跟着我張林從陽谷縣來到這個破落的小鄉村裡重新打拼,我張某人感激不盡,先敬各位一杯酒,聊表謝意。”
衆人忙是起身舉杯,嘴裡嚷道:“二爺客氣了,是您擡舉小人們發財,豈敢貪功?”
張林壓壓手,叫衆人坐下,他依舊站着倒了第二杯酒,舉杯大聲道:“這第二杯酒,我要敬三郎和八位兄弟,感謝你們拔刀跟山賊拼命,護我宅院。”
石秀和八個染坊夥計都起身道:“二爺說的哪裡話,此乃小人們分內之事,沒能護得周全,已經是萬分內疚了。”
張林喝盡杯中酒,再叫他們坐下,再倒一杯酒,笑道:“這第三杯酒,既是感謝王掌櫃和孫掌櫃的辛苦,也是慶祝我們喬遷之喜。諸位別看大王鄉如今破爛不堪,我張林保證,不出一年,我就要把它小鄉換大鄉,讓所有跟過來的弟兄都能安家立業!”
衆人一起應聲,起身喝了酒,臉上洋溢着對未來的期望。
等大家都坐下,張林叫王掌櫃介紹一下如今的情況給在座所有人聽。
王掌櫃理了理思緒,清清嗓子道:“大王鄉原本也只是個小村,十餘戶人家,這兩年田地貧瘠產不出糧食,又走了一些。如今原住戶有三家十五六人,男丁只有六個,其中只有四個成年男丁。”
“目前,孫掌櫃新建的染坊裡有四十人,都是隔壁小王鄉和老甲鄉里過來幫工的。早來晚歸,不住在大王鄉里。衣料作坊裡有十二個女工在做活,都是本鄉和其餘兩鄉的婦人,也是早來晚歸。”
“大王鄉地廣人稀,佔地約莫四百畝,但都是沒什麼產出的荒地。當然,要算上巨羊山的林子,那就大了去了。”
“我下午清點了一下,算上二爺這一批家眷,不把外鄉幫工算在內,現在大王鄉共有十九戶,合計五十三口人。”
張林點點頭:“原先的保正林老叔是個老實人,回頭讓他把弟兄們的憑留辦一下,以後跟莘縣官吏們交接這方面的事情,就交給他辦。”
“是。”
張林又對八個原陽谷縣染坊夥計道:“我之前承諾過,你們跟我做事,工錢翻倍,現在就給你們兌現。四十人的新染坊,你們八個每人帶五個幫工做活,原先是三貫月錢,一律上調到五兩銀子,吃住全包。家裡的有孩子的到年紀了,去讀書的花費都從賬上走。”
八個夥計連忙稱謝,一臉歡喜。
他又跟王掌櫃問道:“在藥家鎮那邊的鋪子弄好沒有?”
“已經盤下了一處宅院,就在鎮裡東橋大街上,鄆哥兒和郭開在那邊操辦,隨時可以開業,卻不知老爺想要開什麼鋪子?”
張林神秘一笑,吐出兩個字:“鏢行!”
王掌櫃一頭霧水,忙問鏢行是什麼。
“鏢行就是走馬行鏢,通俗地說,以往藥家鎮不論是藥材運輸還是什麼貨物,想去陽谷縣、莘縣、博州聊城、博平縣、清平縣、高唐縣、新劉鎮這些地方,都是自家僱傭的夥計來運輸。平常,這些運輸隊伍就是養着人,半個月幾個月跑一趟,純粹是浪費工錢和人力。”
張林繼續解釋道:“而我要開辦的鏢行,就是要把這塊買賣空白給填補起來,用專業的商隊和全方位的服務來替他們省錢。不但可以運輸貨物,還可以捎帶文書信件,每個隊伍負責一條固定路線,按固定的時間段來回往返,每次按照貨物的申報價值和實際載重需要動用的人數和馬車驢車來收取一定的費用。”
王掌櫃和孫掌櫃呆愣了半晌,仔細深入地想了想這番話,好一會兒才驚呼道:“這買賣做得!以往每家商鋪都要養十來個夥計來跑運輸,平時都閒得很,二爺這個買賣好,可謂是物盡其用啊。”
孫掌櫃悶聲道:“只是二爺搶了別人的飯碗,保不準會有人來搗亂,就算在城鎮裡不敢,路上估計不會太平。再加上這一代賊匪猖獗,想開辦起來也不容易啊。”
張林笑道:“那就是石秀的責任了,三郎有沒有信心做一個總鏢頭?”
石秀大聲喝道:“二爺放心,小人手裡刀正渴着血呢,倒要看看哪個不開眼的賊子敢來惹事。”
“哪用得着三郎親自上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咱們只需要招收一批身體健壯的閒漢,再拿另一批鬧事的開刀,疏通官府,保管把這批人都給震懾下來。三郎只需要對招來的閒漢進行武藝培訓,改一改他們好吃懶惰的脾氣,把裡面聽話的留下來加工錢,不聽話的踢出去。”張林豪氣地道:“只要鏢行能正常開起來,別說幾百個閒漢,幾千人我也能吃的下來。”
石秀喏喏幾句,尷尬地道:“二爺說的對,只是,只是小人可不會什麼培訓啊。”
“這個無妨,明早上你就知道了。孫掌櫃,平常染坊是什麼時辰開工?”
“辰時開工,亥時三刻收工。”
古代一天分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是兩小時,一刻約莫十五分鐘。孫掌櫃說的應該是早上七點開工,晚上九點四十五收工,換算下來,染坊一天要開工十四個小時。
張林在心裡算了下,對他說道:“待會你去染坊宣佈一下,以後的開工時間提前到卯時六刻(早上六點半),收工時間提前到戌時四刻(晚上八點),工錢不變。本鄉的幫工一日三餐全包,外鄉的只包中晚兩頓,如果要趕工,再額外算工錢和一頓夜宵。”
“是,小人記下了。”
“另外,我這宅院建好後,先不忙將工匠遣散,再讓他們把原大王鄉留守的幾戶人家的房屋都修建加固一下。你還可以對染坊裡的外鄉夥計說,但凡願意搬到大王鄉的,房屋修建一律由我們包了,福利和本鄉住戶一樣。”
孫掌櫃應道:“是,小人回頭就列個條陳出來請二爺過目。”
張林笑着點點頭,大王鄉里的住戶太少,他很是沒有安全感。而想要擴建產業鏈,穩住地盤,則需要相當多的健壯勞動力。
沒有什麼比白花花的銀子更能打動人心的了。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他需要把這些人的利益和自己進行捆綁,他榮則聚榮,他損則俱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