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鄭天壽、劉唐和曹寶等人後,張林返回大王鄉里,迎着修建平坦的鄉道策馬奔騰中,正好瞅見一輛驢車慢悠悠地晃過來。
他打了個眼色,身旁的柳二忙提着馬繮捱過去,喝道:“我家保正在此,前面車裡的是什麼人?”
趕驢車的中年粗漢慌忙把車架勒停在路邊,跳下來跪拜道:“小人孫德旺見過保正老爺,車裡的客人是從縣城裡來找老爺您的。”
張林也未下馬,湊近驢車右手邊,見到冷不丁從車簾裡探出一個腦袋,他不禁失聲叫道:“王乾孃!?”
那腦袋的主人正是三四個月未見的王婆子,只見她滿臉褶皺中夾着歡笑,哎呦地道:“老身可算找到張小哥了。”
張林下馬把她請下來,問道:“王乾孃身體可好?”
“好,好好。唉,就是許久沒見到張小哥,這心裡啊踏實不了。這不,聽到小哥你到莘縣裡開了偌大家業,婆子我也想跟着您繼續做點小買賣呢。”
張林呵呵一笑,想了想道:“行,你做事也算麻利,想留就留吧,那你陽谷縣裡的家怎麼辦?”
王婆子嘆氣道:“老身那不成器的混賬兒子從淮上回來了,一事無成,窮迫潦倒。老身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沒辦法,只能來求張小哥看在咱倆家的情面上,能指點他一條出路。”
這婆子好歹給自己保過媒納過妾,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使喚做事還算順手。張林便點頭留了她下來,叫她回去和兒子一起搬家回來。
哪知王婆子死活不肯先回去,只託趕車人回去傳信,給了二兩五錢銀子辛苦費。
張林只德依了她,將婆子安排在大宅後院裡住下,幫着管管內宅的事情。
這婆子到了大王鄉里的新宅後,參觀了一圈,止不住地讚歎,滿口誇讚張林多有本事,潘金蓮和陶紅雲多有福氣,見着人都笑呵呵地打招呼,很是自來熟。
從王婆嘴裡得知,她兒子二十七八歲年紀,喚作王潮,在淮上白混了幾年。
淮上屬後世的安徽一帶,張林以後要把買賣南下開辦,南京金陵府的石秀和這個王潮都可以派遣過去。
不過此人能不能大用,還得看這人品行和能力具體如何,倒不急在一時。
張林把王婆甩給潘金蓮照應,自己落得個清靜,去鄉後臨山的訓練場巡視了一圈後,看着操練着的閒漢們,忽然想到了曾經許諾給石秀找婆娘的事情。
眼下王婆子來了,倒是可以把這事交給她辦。
現在他布行的衣料作坊裡的女紅已經超過了四十人,都是附近鄉鎮的婦人,其中有婚配的多,未婚未嫁的也不少,倒是可以肥水不流外人田。
按照後世的規格而言,報喜鳥布行已經算是中小型的企業了。而鏢行則類似於快遞貨運的初期版本,相當於最早的“託運站”連鎖形式,規模從一開始的起步就不小。
鏢行目前分佈在博州各地的“剿匪”策略,表面上是清掃沿途貨運道途,實際上也含帶着一層練兵練膽和鍛鍊底層組織協調能力的目的。
等鏢行正式順利地運營起來,那麼谷豐食行和報喜鳥布行的實體商鋪就可以圍繞鏢行分鋪進行擴張,形成穩定資金供應鏈。
比如說,有客人在藥家鎮要託運一批貨到馬橋鎮,鏢隊按規定的要求和時間送貨,這期間是需要經過許多轉手站點。在這些站點就可以開設布鋪和食鋪形成消費中心,帶動其他產業。而貨物到達終點後,鏢隊需要返回,若沒有客人的買賣託運,便可以攜帶自家的貨物返回其他站點。
這樣,就形成一整條產業鏈,既可以減少不必要的“回返資源浪費”,又可以降低自家布行和食行的人力成本消耗。
這其中,必然會涉及到非常複雜的人事關係處理和貨物調運週轉的組織協調工作。
張林的目的,就是想把這一批人通過實際操作鍛鍊起來,作爲將來商業帝國的上中層管理幹部來培養。
說來簡單,他即便擁有這些思維理念,想要實現出來也很艱難。要怪,只能怪他穿越的身份和點位不好,要是弄個皇室子弟或者像大理國那樣的偏角一隅多好。
有的沒的想了一通,張林意味索然地回到大宅院裡,百無聊奈地躺在搖椅上曬太陽。
十月秋季,秋風蕭瑟,日頭雖然紅火,但空氣中的冷風卻悄然無息地吹起來。
“老爺,小心受涼。”
不知何時,女人盈盈話語在耳邊響起,隨即一件狐裘皮袍輕輕地搭在他的身上,一陣脂粉香隨風拂來。
張林扭頭一瞧,笑道:“大老爺們哪裡有這麼嬌貴?”
陶紅雲在他身邊施施然坐下,柔聲道:“老爺如今不比當初了,這一大家子可都指望着您呢,可得保重好身體。”
“呵,好。你今天怎麼沒去衣料作坊?”
“現在作坊裡的女工都知道怎麼做的,不用奴家日日盯緊,再說有許娘子在監督着,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張林拍拍她小手,誇道:“就是應該這樣去做,多提拔一些有上進心的人,籠絡住她們做事,這樣我們才能輕鬆點。對了,金蓮人呢?”
陶紅雲握住男人的粗厚手掌,笑道:“姐姐跟林老叔去俎店鄉里了,看一看那邊的幾塊地。”
“又去了,現在定下多少地了?”
“十八里鋪鄉、俎店鄉、王奉鄉、柿子園鎮等地加在一起,有三五百畝地吧,具體多少奴家倒是不清楚。”
張林在搖椅手把上點了點,吩咐道:“你回頭去找林老叔,讓他去附近鄉鎮裡找幾個養豬羊馬驢雞鴨鵝魚比較擅長的人過來幫閒,畜牧種儘快聯繫好賣家,只要種好,價格不是問題。咱們要的數量比較大,可以多去附近縣鄉里跑跑。”
“嗯。”
“哦對了,你爹還是不肯過來?”
“是呢,奴家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張林呵呵一笑,道:“你金蓮姐姐的孃親也是不肯來,不來就罷了,自古嫁女隨夫,自成一家,也沒有岳丈岳母上門過活的道理不是。將來我這大宅裡生出些小子,過了十八歲也要都給攆出去自力更生,早點獨立成家。”
陶紅雲嗔道:“現下一男半女都還沒有,老爺就會說笑,想那麼遠。”
“那咱們晚上努力點。”
“老爺!”陶紅雲按住男人伸進自己裙襬裡的作怪大手,慌張東張西望,羞澀道:“大白天呢,討厭。”
正合翠梅丫頭前來通報,推進院門裡瞧見這一幕,也不敢作聲,只是低着頭走進幾步。
“老爺,清河縣裡的高員外叫人送了個信匣來。”
“哦,人呢?”
“送完就走了,老爺可要我喊人把他叫回來。”
“不用了,你下去吧。”張林接過信匣,擺了擺手。
翠梅欠身後退,慌忙逃走。
自家老爺和兩位娘子白日宣淫的事情被她撞見過好幾次,雖然早已見怪不怪,但畢竟還是比較緊張的。她豆蔻年華,已是有些瞭解了男女之事。
每次看見改名成翠梅的翠玲,張林都心有感觸地會想到曾經那個用手和腿服侍過他的瓶花小丫頭,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在受着什麼苦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