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牛皋二人也投到二龍山來,寨中自也又是大設庭宴,好生管待。不止是得王進點撥過武藝的兄弟,似花榮、翟興、翟進等和王進、牛皋都曾於邊庭追隨蕭唐與夏國察哥鏖戰,而都有同袍之誼的頭領也不由又說及當年往事,如今卻都聚于山寨快活,一時心有所感,也俱是唏噓不已。
而蕭唐也將下山攔截王英、王江、董海等冒名他名義行兇作歹的撮鳥先後盡皆誅殺,途中又搭救得一夥被官府降罪要押至京口做營妓的徒流女子,現在已都交由扈三娘統管的木蘭營中安頓,以及梁山晁蓋、宋江那邊對於自己擅殺寨中頭領王英等事宜,又大致向在場弟兄敘說了一番。
也曾於邊庭建功,和牛皋、翟氏兄弟等人也甚是親近的武松聽蕭唐說着,他放下手中酒碗,忽然皺眉說道:“江湖上多聞說那宋公明的名字,本來以爲是個也只得我武松敬重的豪傑,既然他與晁蓋嘯聚於梁山,與我等並肩竭力,也正可抵抗官軍。可是如今看來......那宋江實則卻是難負盛名,甚麼作奸犯科的匪類也都當兄弟相處,他梁山就算有晁蓋約束,比起尋常綠林強寇還好,可是若說坦蕩磊落,與咱青州兩山比較卻仍藏污納垢!
何況那宋江放出風聲來做綠林強人嘯聚梁山只是一時權宜,還說甚麼期盼朝廷赦罪招安,不止寒了他寨中些頭領的心,對我等而言,那廝卻不是早不願與我等兄弟做一路人?我、王教頭、花榮、牛皋、翟興、翟進等許多兄弟哪個不曾是當真豁出性命在邊庭廝殺博個出身的官將?合着蕭唐哥哥在朝中官居要位,不還是明知朝中奸邪當道,要謀大計只得反出了朝廷?而宋江那廝顛倒着反要再歸順官府,如今看來,卻是個早晚要做對頭的!”
聽得本來因性氣剛烈而教人不太容易與他打交道,在原著裡面初識宋公明時,卻因敬他名頭而欽服不已的武松倒是一口一個“那廝”稱呼宋江,可見如今這武二郎不但對宋江半點也不待見,也極其不認同他在梁山力主招安的做法。然而就在此時,蕭唐卻聽他身旁忽然有人說道:
“其實依我看來,當初權因哥哥敬晁蓋等人好歹是義氣好漢,便留他們在梁山有了安身之處。那時我等要取梁山,就算說不上是易如反掌,遮莫也不會費多大的力氣,可是後來又有宋江等人在彼,那些人若是留,非是彼此推心置腹、知根知底的兄弟,有一兩個若懷異心,則哥哥所謀大計事發,則形勢危矣;
可是那些人若是要殺,非是作惡忒甚而壞了哥哥規矩的綠林盜,尤其是似宋江這等在江湖中聲望極高的人物,卻要教哥哥在綠林中揹負擅殺江湖豪傑的惡名,諸地綠林草莽,又如何肯誠心投奔哥哥聚義?我等當初就是有恁般顧忌,這才未取那裡,而教晁蓋與宋江等人於梁山泊招兵買馬,養成了今日恁般聲勢。而如今哥哥既然已公然舉事,天下皆知恁便曾以鐵面獬豸全羽之名在綠林中勾當,自然早沒了先前那般顧慮,所以若要我說,我等也是時候取下了那梁山泊了......”
在場一衆兄弟聽了,除了花榮、張順等人面露難色,而欲言又止之外,其餘衆人也都詫異的向悠然說罷的蕭嘉穗覷將過去。
蕭唐自然也明白蕭嘉穗本來就更看不慣宋江還能容下王英、燕順這些侵害良民殘暴的兇匪惡寇,也很清楚蕭嘉穗爲甚麼會在現在建議自己能夠佔取梁山,畢竟公然造反,非同小可,可是考慮到現在蕭唐麾下勢力的聚集地過於分散,起碼按照青州兩山的環境考慮,本來就已沒有戰略縱深的餘地。
更何況只是依據山險,雖然現在山前險關城防工事完整齊備,端的是易守難攻,可是現在青州兩山已經招攏諸地各處的綠林草莽爭相來投,從空間上來講所能安頓的兵力連同家眷,以及錢糧物資、防事軍械等也早已經臨近飽和的狀態,而梁山泊方圓八百餘里,周遭水泊環繞,中間有宛子城、蓼兒窪等,更是易守難攻的去處,並且距離青州兩山的地理位置並不算十分遙遠,就算有江南方臘率領得摩尼教衆對於宋廷的危害更大,能夠吸引住朝廷主要征剿大軍的火力,目前青州兩山兵馬也不便大規模的侵州掠縣擴張地盤,而梁山這麼一個本來就是由綠林強寇佔據的水泊山寨,卻不是蕭唐應該立刻佔據而又最合適的擴張地盤?
尤其是宋江既然已經透露出期望接受招安,由先前彼此合作的關係已極有可能化友爲敵,就算是強奪綠林同道的地盤壞了江湖規矩,可是現在既然公然舉事,又怎能一切盡按當初綠林盜之間不成文的協議處事?何況考慮到對方已經有接受朝廷的意圖,那麼按先下手爲強去設想,以武力強奪梁山,自然也在可考慮的戰略目標之內。
可是蕭嘉穗擡頭覷見蕭唐面含笑意,輕呷了一口酒後卻並沒有言語,他也發現自家哥哥針對於梁山的態度心中也早有計較。
本來蕭唐與王瑛、王簡、向密等人率一彪勁騎下山誅殺王矮虎等作歹的淫賊之前,蕭嘉穗還真曾推敲過趁着這次衝突有無速攻取下樑山泊的可能性,可是當時蕭唐便對蕭嘉穗說道:“潛伏於梁山之內的兄弟,這些時日應會傳來梁山泊那邊有干係重大的消息,而且就算是如今已公然舉事,未必能按江湖義氣,而照應得全梁山上那些遮莫也能爲我等所用的好漢,可就算非是咱們可以要去賺他,有些人只怕在梁山上也待不長久了......”
經過這些年相處下來,蕭嘉穗想到蕭唐曾對前來投寨聚義的能人異士揣摩時,所展現出推敲他們大致爲人秉性的判斷力也很是佩服。梁山除了公孫勝、李宗正那些潛伏於內部的眼前,的確也有本事奢遮的人物,是以蕭嘉穗也知道梁山雖固然要取,且先按蕭唐的意思等候梁山泊又能鬧出甚麼大動靜來,而教青州兩山從中獲利。
至於蕭唐不止是在等候梁山那邊涉及到招安事宜會引發的人心分化,因爲他還十分清楚的記着原著裡面有一個十分要緊的細節,倘若有些事仍是按着原本的軌跡進行......也根本不必像蕭嘉穗所考慮的那般強攻硬取梁山泊,不但會折損人手,同樣會錯失過一些本來仍有可能招攬的梁山中人,就算梁山一直爲晁蓋、宋江所佔據,屆時甚至有可能不會費一兵一卒,就能輕而易舉的佔據本有重兵把守,且山寨內外城垣防事完好無損的水泊梁山。
雖然現在自己麾下堪稱能人猛將如雲,但是仍能招攬來輔助自己共襄大業的好漢越多,對蕭唐來說自然仍是多多益善。
而正當蕭唐心中思量梁山那邊有機會招攬過來的頭領同時,倒也有一對原著裡面的梁山中人,一路風塵僕僕,迤邐而來,也已經奔到了距離青州二龍山前做眼的酒肆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