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利箭劃破長空的尖嘯聲呼嘯乍起,從微微側身閃避的花榮額角疾掠而過。由花榮施發出的利箭也發出淒厲的尖嘯聲,引弦而出,呼嘯捲起震人耳膜的嘯聲射向項元鎮,卻也被他堪堪躲避了過去。
蕭唐當然也很清楚項元鎮雖然一身武藝比起王煥、韓存保這些十節度中能與梁山馬軍五虎將級別的猛將殺得不分勝負的人物有些差距,可是在原著中梁山軍三敗高俅的戰事中連同高太尉被生擒活捉,其餘大部分軍將非是被殺,就是被俘,也只單單有四人憑藉自己的本領突出重圍,其中除了王煥、張開、周昂三人之外,還有一個便是如今卻與花榮鏖戰的項元鎮。
而且項元鎮於書中還是在關勝、秦明、林沖、呼延灼四員虎將率部的伏擊圍攻之下,而與張開拼死突圍,殺開條血路逃出保全得性命。而且項元鎮弓箭的本事的確不容小覷,就連原著裡梁山上以迅猛敏捷著稱,極擅躲避箭矢飛石的董平都被一箭正中右臂,而只得棄了槍撥馬便逃,若不是梁山軍陣中立刻衝出驍將救援,遮莫董平反而也要栽在項元鎮的手上。
某種意義上來說,項元鎮也算是與關勝、林沖、秦明、呼延灼、董平這梁山馬軍五虎騎或是單挑放對,或是率軍廝殺都曾交過手,過後無論勝敗,竟然都曾全身而退,甚至還在與董平鬥將時佔得便宜的人物。而如今論槍法,比起原著中的軌跡只高不低,而弓箭控弦的本領依舊傲視羣雄的小李廣花榮,無疑也是與同樣善於長槍弓箭的項元鎮相博的最合適人選。
彼此捻箭引弓,各自朝着對方施射卻都躲避開來之後,項元鎮立刻將騎弓掛在臂上,又提起馬鞍得勝鉤上的長槍直朝着花榮疾奔過來。花榮也是抖擻精神,立刻挺槍拍馬迎上,長槍從花榮手中探出時,但見渾身上下,若舞梨花,遍體紛紛,如飄瑞雪。兩人甫一交手,項元鎮便驚覺花榮馬戰槍法也端的了得,來往間卻教自己招架得愈發手忙腳亂!
兩人鬥了不到十合,項元鎮大致能預料到自己的槍法的確不及花榮,便如原著裡面他在與雙槍將董平交鋒時落荒而走的情景那般,霍地勒馬回身,拖了槍便又向後方逃去。花榮見狀立刻拍馬去趕,就見八個馬蹄翻盞撒鈸相似,勃喇喇地風團兒也似般走,待弓馬嫺熟的兩人拉開些距離時,彼此較量的便是縱騎遊走馳騁,且騎且射的弓箭手段!
兩大神射手之間的較量,又聽破風呼嘯聲乍起,流星寒芒也似的箭簇從項元鎮、花榮手中再度綽起的騎弓上引弦而出,彼此更是小心躲避對方射來的箭簇。
而花榮多曾與小養由基龐萬春彼此切磋弓箭手段,又曾於東京汴梁殿前司校場之內與因同樣百發百中,穿楊貫蝨,而號稱女飛衛的陳麗卿決鬥時一箭將她射成了裂口女羅剎。如今與項元鎮近身時以槍術相博,拉開些距離後彼此立刻又以弓箭招呼過去,花榮也發現雖然項元鎮控弦之術的確了得,在與自己曾比拼廝殺過的善射軍將裡面也絕對算得上好手,可是與龐萬春、陳麗卿這些一等一的神射手比較似乎也仍有些差距。
這種感覺也甚是微妙,花榮與龐萬春比試切磋之際時刻都要保持高度的專注,與陳麗卿對決弓箭手段,更算是經歷過了生死一線的險境。可是如今花榮大致也能覺察到自己在與項元鎮鏖鬥時仍能留有一定的餘地,心中遂念道:無論是近身以槍術相博,還是彼此已弓箭對決,伺機活拿住他也算不得十分勉強,只是離弦的弓箭無眼,唯恐失了分寸。所幸我還有後招,也能教那項元鎮措手不及...屆時趁他再要奔逃施射時正可使將出來,一舉將他制住,而不負哥哥所託......
這個花榮,當真也不負他小李廣的諢名!
比起花榮的氣定神閒,項元鎮卻是汗溼透體,情緒始終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彼此幾番施射下來,還是花榮下手保留分寸,項元鎮便察覺到比起再做騎射比拼下去,自己也甚有可能被對方射來的利箭刺中。當年於邊庭與夏軍征戰殺伐時,多少遊牧部族出身,自小能開得硬弓、騎得劣馬的敵將也都命喪於項元鎮的弓箭之下,可是如今面對同樣以射術曾震懾住夏國騎衆的花榮,也讓項元鎮心中不由得生出江山代有將才出的感慨。
事到如今,也只有使出我的看家本領了!
項元鎮心中念罷,趁着花榮飛馬疾追之際立刻帶住槍,旋即左手拈弓、右手搭箭,拽滿弓後翻身背射就是一箭。正是以原著中一箭射中董平的殺手鐗,利箭在空中呼嘯作響,而直往花榮這邊激射而至!
只不過花榮覷見項元鎮身子扭轉的同時拈弓搭箭的動作,便已然料到了他要使出的手段。而項元鎮疾射而來的這一箭,按花榮看來,比起龐萬春、陳麗卿所射出的催魂奪命也似的快箭似乎還差了幾分勁勢。
望着自己這邊颼的一箭射來,花榮聽的弓弦響,立刻把身子望後一倒,那枝箭卻好射到順手,花榮輕易的探手伸出,只一綽便將那支利箭綽在手中。更是趁着項元鎮錯愕驚懼之際,催馬疾衝,眼見又奔至他的近身處!
項元鎮心中驚慌,自知近身以馬戰槍法鏖戰也勝不過對方,便立刻打算故技重施,再與花榮拉開些距離再與他周旋。可是項元鎮卻萬沒料到花榮雙腿一夾,他胯下那匹通體驃黃,可是卻蓄着蓬厚雪白馬鬃的烈馬卻是狂嘶了一聲,飛揚的銀鬃漫天飛舞,馱乘着花榮化作一道閃電,竟然在項元鎮還來不及催馬疾奔之前便已暴衝到了他的面前!
白雷飛騅的驚天怒嘶,竟然教項元鎮胯下戰馬驚懼得也是一個趔趄,還險些將騎乘在自己身上的主人顛翻下去。項元鎮好不容易在馬背上穩住身形,花榮立刻拋下綽住的羽箭,旋即手中長槍驟然探出,在項元鎮咽喉前一兩寸的距離生生止住了去勢。槍鋒鋒刃冰寒,霎時間直教項元鎮渾身汗毛也不由得倒豎起來。
“項節帥,未將多有得罪,如今既然勝負已分,我家哥哥敬重諸位多曾與邊庭建功的宿將,眼下不得已只有冒犯,自也會厚待諸位節度使。還望項節帥也莫要再執迷下去,而執意要與我等做成對頭!”
被花榮拿長槍逼在脖頸前的項元鎮默然半響,忽的又長嘆了口氣,並悵然說道:“事到如今,我還有的選麼?”......
項元鎮也被花榮給制住,而幾處殺氣橫生的戰團之中,與史文恭廝殺的王文德也是敗相已呈,只不過他咬牙力敵,堪堪仍能抵擋得住。
當王文德盪開史文恭直搠過來的長槍,仍勉強打起精神,口中還高聲說道:“聽聞原本河北兩路中的有個玉麒麟盧俊義,槍棒武藝奢遮,甚至有人贊他本領天下無雙無對,那盧俊義也投奔到蕭唐麾下,也必是個勁敵。我隱約也曾聞得你血貔貅的名頭,倒沒料到你的武藝也的確奢遮!”
王文德話語中明明也是讚自己武藝了得,可是這讓史文恭聽來,卻是怎麼聽怎麼不舒服,他冷哼了一聲,手中槍招不斷時,史文恭臉上仍掛着冷漠倨傲之色,而反對王文德說道:“我倒也知你王文德的名頭,當初在江湖中也算是一號人物,後來受了朝廷招安,屢立戰功,直到做得一方節度使,可是若說你當初揹負命案,無處藏身,而只得落草的因由......卻因你是個殺晚爺(晚爺,繼父之意)的大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