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之中水泊梁山由李逵、鮑旭、項充、李袞四人論個人身手也並不算是一流好手,可是他們四個好殺人的惡漢所組成的部曲,每個人分工明確,自是攻守兼備。恁般殺器組合的確也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於混戰廝殺之中堪稱能夠迅速打開局面的絞肉殺人利器。
而如今鮑旭麾下統領的五百陌刀手,也成倍增加了這支部隊亂戰絞殺的殺傷力,再有步戰武勇翹楚人物,同樣於邊庭西軍精銳部曲之中久經戰火淬鍊的武松擔任正將,一加一遠超於二的效果,想必也會遠勝於那個常好貪殺冒進的黑旋風。
至於石秀、薛永、石勇這三個追隨自己時日甚久的老資歷再加上楊雄這個雖然歸順聚義的時間不算長,可是能力上堪堪也能達到原著中梁山正將水準的步戰好手,所部兵卒是以原本蕭家集的團練鄉勇爲主,也是王進練兵時最先側重操習訓練的部隊。以往與綠林中打踅的強寇兵馬廝殺時能當得大用,可是面對剽悍善戰的金軍或許尚有不足,但正是如此,在與其它部曲配合作戰的前提下也急需實戰的磨礪。
只不過陷陣、烈勇這兩支部曲,也都是步軍。
聽自家哥哥要調撥所部兵馬前往平州,武松、石秀乃至麾下一衆偏將也都轟然領命時,蕭唐又悠然念道:“先前是由阮小二統領的乘浪軍,張順、張橫兄弟統領的潛龍軍兩支水師分別駕船乘運幾部兵馬前往南京道。此番遮莫小五、小七也須整備船隻啓程了......”
石秀見說,又向蕭唐道:“除了我與武二哥帶挈的步軍之外,哥哥還要調遣哪些兄弟一併北上勾當?”
蕭唐微微一笑,回道:“我已經教小乙至宛子城西面房那邊去傳喚盧俊義兄長了,還有關勝、宣贊、郝思文幾位兄弟起先若非形勢所迫,也不願與宋軍昔日同僚兵戎相見,可是此番卻是至北地去與金、遼那夥周旋,現在他們幾人想必也都在六關外的正東旱寨吧......”
※※※※※※※※※※※※※※※※※※※※
遮莫十餘日過後,南京道平州,灤南縣城。
縣城幾處城門內外血腥味猶濃,接連幾場戰事留下的硝煙痕跡猶自未消。幾處城門樓以及後方的軍寨也已是七零八落。每處城門也不過才只有千餘人駐守。時逢連日陰霾的陣雨天氣,城內守軍陣勢備顯荒涼。
城牆上面巡守的遼軍殘兵敗將似是孤魂野鬼一般的遊蕩,他們各個雙目空擋、灰頭土臉,就算時至今日仍然不肯向金軍投降。但是連日的奔波廝殺下來,這些士兵渾身的力氣與血性似乎也磨耗得差不多了,恐怕待金軍再一次發動合圍猛攻之時,恐怕也只能下意識麻木着與敵軍做最後的殊死一搏,力戰身死、了此殘生,好歹也不必屈從在女真諸部腳下做奴做狗。
“瞧你們這副落拓窩囊的模樣,哪裡像是我大遼軍中兒郎!?金狗人多又能怎的,就算天塌地陷,咱們挺直了腰板也要硬抗直最後一刻!如今就算身陷險境,咱們生是大遼人、死是大遼鬼,又如何能教女直賤奴,還有那些貪生怕死的撮鳥覷咱們的笑話!?”
城頭上方,又一員頭戴明霜鑌鐵盔、身披耀日連環甲的遼軍大將眼見城內軍兵人人狼狽不堪,渾然沒有軍人威武堅韌的氣概,他也不禁出言厲聲喝道。可是他又如何不知追隨着自己,硬撐到如今恁般境地的殘部將士仍是忠心不負大遼,這才佔據的此處縣城死戰數陣?這員遼軍將官高聲呵斥罷了,隨即又長嘆了一口氣,並低聲說道:“的確也是苦了兄弟們了......”
遼朝南京道副統軍賀重寶,如今也早已是精疲力竭,可是也仍要硬撐下去。
當日逃離出燕京的一衆兵馬遭受金軍的截殺而被擊潰,賀重寶戎衛着耶律答裡孛、耶律餘里衍兩位公主一路逃遁。期間所幸也有耶律得重率領膝下四子死戰力抗,盡皆戰場殞命,這才爲賀重寶一衆殘兵爭取得時間逃遁,一路慌不擇路往東流竄至平州地界,可是此處軍州大多遼臣也早已歸順於金,賀重寶所部殘兵窮途末路,四面的追兵須臾便至,也只得佔據得這座灤南縣城苦守抵抗,苟延殘喘。
守城軍卒挖土疊石、修補城廓,又急於修補守城戰具。可是幾場攻堅戰陣下來,苦守縣城的遼軍殘部也只剩下三四千人,所幸的是歸順金國的那個遼朝降將張覺率部的攻勢似乎並沒有傾盡全力,否則有數次攻城的敵軍已堪堪佔據得一兩處城樓,賀重寶親自率部浴血衝殺,勉強又奪回城樓殺散已翻越過城頭的敵軍,堪堪解了燃眉之急。
若是集中兵力意圖突圍出去,卻再無法倚仗城牆之險,賀重寶也很清楚以現在的軍力力抗四面合圍的敵軍,終究也只有被屠戮殆盡一個下場......
這個時候,賀重寶的兩個兄弟賀拆、賀雲也踅將上前,其中賀拆的半邊臉被麻布緊緊包裹住,兀自滲出一團殷紅的血色,他身上掛着的數處傷口也只是胡亂包紮住了,此時也是意志消沉的對賀重寶說道:“兄長,城內存糧與軍中口糧加到一塊也不夠三四日用度...何況城中屋子已都快拆完了,士卒折損小半,其它大多兄弟也都帶着傷,恐怕也很難再抵擋住下一輪搶攻了......”
“打起點精神來!便是擋不住也要擋!拼着咱們與一衆兒郎拿命去填,也決計不能教那幹廝鳥打破了城子!力戰而死,城破之後一樣要死,到了這步境地,不豁出性命去拼,難道咱們束手待斃,而任由着金狗屠戮不成?”
賀重寶怒聲說罷,頓了一頓,旋即又道:“好歹死命抵擋住那廝們下一輪搶攻,金狗見我等抗拒堅韌,而城內兩位公主又是金枝玉葉的身份,想必也該派來使者前來交涉...一衆兄弟盡忠竭力已強撐到了現在,這幾輪死守得住城子,自也有與金狗談判翰旋的餘地......”
賀拆、賀雲二人聽他們的兄長說罷之後神色立變,其中賀雲也是失驚問道:“兄長打算苦熬到那廝們派使者前來交涉,遮莫是打算......”
賀重寶面如沉水,默然不語,若只是他們兄弟幾人率領遼軍殘兵,自然也是抱着死戰的決心必不肯降,可是如今身陷恁般絕境,他卻不能不考慮耶律答裡孛、耶律餘里衍那兩個自己護衛至今的遼朝公主處境。
城子被打破之後,兩位公主會是如何下場,賀重寶不敢去想。現在也就只有拼死抵抗,對方想必也不願再徒增傷亡,而派遣使者前來交涉納降條件,好歹也要盡力維護住這兩個大遼皇室宗族耶律氏的骨血子裔周全......
可是對方就算會派出使者前來招降,賀重寶現在也仍沒有拿定主意到底是否爲了促使兩位公主得以苟活,而屈辱的向金國折服投降。他心緒複雜,正是左右爲難時,卻聽賀拆高聲叫道:“兄長,城外東營的敵軍有動靜!”
賀重寶見說連忙朝着灤南縣東門護城河外頭的敵軍軍寨那邊覷將過來,眼見又有數彪兵馬絕塵而至,與城外攻城的部曲會合。當賀重寶覷清營寨之中新打出的旗號之後,他雙目瞳孔竟驟然暴縮,隨即咬牙切齒,嘶聲恨道:“兀顏光,你這熟女直的狗賊!我大遼不計出身對你這廝重用厚待,可是你到底還是歸順轉投了金狗!如今爲爭戰功,當真要對昔日軍中袍澤與兩位公主兵刃相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