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軍將士聽令,左右兩翼長槍手速成合圍之勢攻賊軍兩肋!中軍軍陣徐徐進逼,統一聽前陣王教頭調遣!”
中軍蕭嘉穗斷然一聲令下,中路兩千餘名新軍軍健立刻在黨世英、黨世雄、王文斌幾個將官的率領下列陣向前,將一支支鋒利的長槍豎起,寒光閃爍的槍鋒斜指前方,匯成一片密集冰寒的死亡森林。
這時在陣前廝殺的田彪一腳踹在個宋軍士兵的胸膛上,那軍卒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胸膛頃刻間竟然也似凹陷下去一塊,他幾乎是哼都沒有哼一聲,立刻仰天倒了下去。
可是田彪剛蹬翻個宋將,十幾支長槍立刻如毒蛇一般從軍陣中刺出,田彪慌忙閃避,只是在他的面前後密密麻麻的皆是新軍將士,只堪堪先後一閃,勉強後撤的田彪忽然身子一顫,一支鋒利的槍鋒早已經刺入他的左肩!劇烈的疼痛敢霎時襲上心頭,使得兇殘剽悍的田彪也不禁慘嚎出聲來!
“師父!我來助你!”史進一馬當先,他催騎舞刀直奔着王進那邊殺將過去,這時身後的宋軍也如砍瓜切菜般蜂擁殺來,攆殺四處潰逃的河東賊衆,賊軍全面潰敗,如今已成定局。
這裡也衝不出去!好漢不吃眼前虧,老子活得還沒快活夠了,又怎能在此處折在這些狗官的手裡!?
田彪心中戰意終於也蕩然無存,他轉身立刻向後方拔足飛奔。只奔出數步,田彪一把將個進退兩難的賊人騎兵拽下馬來,旋即一躥到了鞍上,田彪再用刀背驚慌的猛擊戰馬後股,撥喇喇地趁着前面新軍合圍,後面官軍殺至的當口衝出己方潰散的戰陣!
王進、李永奇見田彪要逃,他們一邊喝令身後將官按中軍蕭嘉穗軍令行事,一邊也催騎急忙去追。只是田彪早瞧見王進與李永奇悍猛難擋的戰姿,此時半分前去尋他們兩個放對廝殺的心思都沒有,只顧催馬向西北側的山谷密林狂奔而去。雖然那面山中並無路徑,周圍地勢崎嶇甚難催騎逃奔,可是田彪急中生智,他心說從那裡衝將出去,追我的官軍也要受山林地勢阻擋,在深山荒野間是逃是匿,總好過在此處要腹背受敵來得安全!
王進大喝一聲,他又將兩三個仍要負隅頑抗的賊軍小頭目挑落馬下,此時蕭唐、姚平仲、關勝等人率軍疾馳而來與新軍合兵一處,將田彪麾下的那些賊衆給包了餃子,這些本來意欲從新軍這邊突圍出去的兇寇此時卻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只怕在過兩三盞茶的功夫,便要被宋軍盡數殲滅!
“師父,田虎、田彪那幾個賊廝鳥又在何處!?”駕馬疾衝至王進面前的史進又趕忙向他問道,王進轉頭去望時,就見田彪駕馬狂奔,距離此處已有兩三百步的距離。眼見賊首要隱入山林,正要與史進駕馬去追的王進腦中忽然又想到:
田彪那廝逃亡的方向,不正是牛皋率騎營巡弋遊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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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定襄縣周圍的深山之中,也只有幾處曲折盤旋,並且險峻的實木棧道,幽深僻靜的峽谷密林之中時而還升騰着神鬼莫測的氤氳山氣。藉助這般山形地勢,許多眼見形勢不對的賊兵倒也都知道保命要緊,他們趁着官軍剿殺自己的同夥之際,先後往深谷山林逃竄的就有近千人數。田彪逃至山中後收攏殘部,此時他也早已計窮力竭,只得在山嶺中竄行要尋覓的個藏匿處。
蕭唐那邊一面還要殲滅定襄縣城附近其餘賊寇,一面又將兵馬分做四路潛進山嶺前去搜捕逃竄的田彪。又過了兩日的光景,在深山密林間東躲西1藏。沒頭只顧尋路徑要逃離此處的田彪忍餓受凍,與麾下那些賊衆殘兵遭盡千般苦楚,終於逃到忻州官道附近的一處山麓,田彪剛剛以爲自己終於能夠逃出生天,可是卻沒有料到早有一支部隊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並且將田彪以及其麾下漏網之魚的一舉一動覷個分明......
“牛軍使,賊人眼下已經逃至官道附近,眼見就要逃離了,我等又當如何?”
在定襄縣東側另一處山澗樹林深密的陰蔭隱秘處,有個馬軍軍使正向一名面如黑漆,身軀長大,身着宋軍馬軍官將衣甲的大漢報道。這個大漢自然便是新近被蕭唐任命爲河東新軍騎兵營指揮使的牛皋。
如今這支新軍馬軍營中的軍使、兵馬使(宋朝軍制,通常步軍一營的指揮官喚作都頭、副都頭,而馬軍則被稱作軍使、兵馬使)、押官、隊頭、副隊頭、左右傔旗等低階官將多是由蕭唐暫做調遣,從呼延灼操練出來的三千勁騎之中挑選些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充任。畢竟新軍初設,很多低階武職軍官缺乏人手充當,所以蕭唐也從別部兵馬中調選一些將士暫時委任職事,在鎮撫河東、征討田虎、選練新軍等公事罷了之後再回原來隸屬的軍司聽命,並且也將於河東時立下的諸般功勞記錄在案。
可是除了這些還算善於打仗作戰的諸部營老兵之外,其餘馬軍軍卒,大多都是原來曾在河東路地界牧馬監專管養馬放馬的馬倌,或者是打理過馬戶馬市營生的鄉民組成,他們一聽逃竄到附近的賊寇仍有上千之衆,而己方馬軍營滿打滿算纔不過三百多人,一些士卒慌了神,其中還有人向牛皋諫言道:“...牛將軍,咱們兵力不濟,恐怕甚難贏過那些賊人。以小人之見,莫不如調派幾個兄弟前去盯梢,再速去報與蕭節帥知曉才更穩妥,畢竟咱們是奉命率遊騎哨探周圍動向,嚴防有其他賊軍途徑此處,也是不必與敵軍死命廝殺的斥候差遣......”
牛皋聞言卻登時把他那一對怪眼瞪個溜圓,他低聲向那軍卒喝道:“你怕個鳥!那夥賊廝鳥也不過一千人上下,咱們好歹有三百命兄弟,又是以逸待勞,如何不能與他們廝殺!?賊軍不過這點人手卻要去向哥哥求援,這要是讓軍中其他同僚知曉了,豈不是要笑話咱們無用?”
被牛皋一通呵斥,那各軍健也慌忙閉上了嘴,不敢再做言語。只是牛皋雖然有意在此伏擊這撥撞到眼前的賊軍,他也十分清楚己方除了十幾個暫時調遣到他麾下的馬軍老兵,其餘軍健大多從來沒有經歷過征戰殺伐。
那夥賊人也不知到底戰力如何,現在的形勢又是以少對多,也正如方纔那名軍健所言,牛皋奉令在此遊哨,本來就只是做個偵查周圍形勢的斥候,不必非要與敵軍硬碰硬,就算他火速前往定襄縣報與蕭唐知曉,不在此處設伏攔截田彪一行賊兵,按軍規牛皋與其麾下馬軍將士也不必受軍法追責。
可是正如在正史中因爲家鄉淪陷於金軍之手,而自行組織義軍抗擊金兵的牛皋那般,他率領着同樣是放下鋤頭時日不久的民衆在平頂山一帶曾多次阻擊敵軍,史載中的牛皋第一次與金軍交鋒也是敵明我暗,設好埋伏靜等金兵到來後再殺對方個出其不意。如今的牛皋皺着眉頭思量片刻之後,心中也終於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