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貫忠向蕭唐建議罷了,蕭嘉穗見說也立刻頷首稱是。夏軍佔據兵力與地利的優勢,沒有哪個軍隊的主帥會願意在險地進行會戰,這些事先前慘敗於夏軍的劉法不會不明白,可是他受童貫的節制既然出兵,當然不可能只在敵境內轉悠一圈,丟下幾千具軍中兒郎的屍首再返至宋境。
可是蕭唐卻沒有這般顧慮,他還有選擇的餘地,救援劉法雖然招致敵軍大隊人馬的堵截,可是要戰的話也須當避開敵軍調撥兵馬得心應手,而己方卻孤立無援的地界,絕對不能被敵軍牽着鼻子走。
是以蕭唐也點頭說道:“貫忠所言甚是,只是古人云進退有度,左右有局,夏軍仗着人多勢衆必要強攻,我軍在轉移時一旦被敵軍趁勢衝散陣型,則萬事休矣...何況爲了衝挎我軍,敵軍還有個殺手鐗必然會用,只是我也沒有想到我思量出的應對之法眼下便要用上,何況先前來不及經實戰磨礪,成敗卻也只得在此一舉了......”
蕭唐沉聲說罷,旋即又道:“傳令下去,命各部將士結數陣(古十陣之一,密集的戰鬥陣型,孫臏兵法言數陣者,爲不可掇,意謂數陣的的作戰功能在於嚴防被敵軍擊破),關都監率領輕騎馬軍策應,待接引劉經略等人返至大陣後便向南徐徐轉移...另外命劉錡率領我調撥於他的部曲做好準備,恐怕很快便要教那些兒郎死命奮戰,來應對敵軍的殺着......”
卻說在夏軍軍陣之中,千軍萬馬刀槍劍戟生出寒氣,殺氣也似要衝破雲霄,正值夏國諸部兵馬就要揮軍掩殺的當口,在一處高坡上察哥策馬雄踞於黃羅傘蓋、狼牙軍旗之下,他忽然看到有一彪人馬從斜側的山谷衝出來,正往宋軍大陣奔去時,他的劍眉微微一挑,注目眺望一番之後,忽然又淡淡一笑,說道:“宋國援軍來得比我料想的要快些,到底還是救出劉法了麼?可是連同那個蕭唐,你們早死幾個時辰,晚死幾個時辰,又有甚麼分別?”
“嗵嗵嗵嗵......”就在這時,對面的宋軍大陣中也已經緊促的擂起了戰鼓,但見牙旗一展,早已蓄勢待發的宋軍將士立刻開始動彈,數萬副衣甲隨着摩擦鏗然作響,頓時又發出一陣陣悶雷也似的響聲。可是察哥眼見宋軍有雖然所動作,卻既非是要結陣死守,也並不是要從正面發動攻勢,所有部曲而是緊密的集結在一處,開始向南側行進。
察哥見狀又點了點頭,心念道:看來那蕭唐倒也識得兵機,知道在此處會戰兇險至極,他能夠很快的意識這一點,而且統領的兵馬也並沒有在後撤之際出現鬆動,這便已經勝過宋夏軍中很多將領了......可是你既然已經入甕,本王又怎會存着放你們安然離去的慈悲心腸?
指揮兵馬極其擅長察哥深諳如何把握時機,藉助兵勢來取得勝果,他也十分清楚兩軍殺伐收益與風險是成正比的,前番是劉法耽着風險出兵冒進,察哥便已經察覺兵勢已經傾倒向自己這一邊。
而現在爲勢所迫的除了劉法,又多出個察哥也正要除之而後快的蕭唐。
當時蕭唐在銀州、石州地界大破左廂神勇軍司的夏軍,這不但引起了察哥的主意,他雖然未曾與蕭唐率軍交鋒過,可是也能從蕭唐從東路進逼夏境,而在本國地界設伏擊挫敗己方兵馬的戰爭過程中察覺,這蕭唐不同於許多統軍保守維穩的將領,他指揮軍隊也偏向於攻擊性。所以在自從察哥又聽聞蕭唐率部復奪蕭關,並率軍西進的戰報之後,他調撥兵馬屢次向其發動襲擾戰,也是在觀察這個宋軍後起之秀的統兵風格以及他麾下兵馬的作戰素質。一直到劉法出兵,察哥則是爲了主動誘使蕭唐在得知劉法身臨險境之後能夠率軍來援,從而一口氣接連吃掉兩支敵軍的精銳部隊。
察哥也很清楚敵軍奇襲未果反陷入重圍,這也最容易導致三軍指揮失靈,軍中士氣潰亂,尤其是在兵勢徹底陷入被動的情況下,就算是天縱奇才的名將也很難力挽狂瀾。現在己方兵馬佔據着地利、兵力數量、兵勢主動權以及挾大勝之威的旺盛士氣等優勢,蕭唐所部兵馬的舉動也盡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任你絞盡腦汁負隅頑抗,又能死撐得了幾時?
察哥心中念罷,他的手也緩緩舉起,隨即向下狠狠一劈,一雙略顯秀氣的眸子中也驀的透出一股殺氣!
夏軍陣中如飛蝗一般的遮天箭簇驟然騰空,箭矢穿棱的同時,夏軍各部勁騎策動,也如滾滾怒濤一般向宋軍席捲過去,而蕭唐所部宋軍大陣中軍健一面架起盾牌防禦,一面也向夏軍傾射出漫天的箭雨,雖然向南側緩緩移動,可是各部人馬結成的軍陣也如堅固的頑石一般密密麻麻的聚在一處!
宋軍的意圖非常明顯,就是要麾下部曲大陣在承受敵軍的猛攻的同時,聚集力量開始向南側步步進行,雖然行進的速度不及夏軍騎衆迅猛,可是在行進過程中也已然能夠保持密集的陣型抵消敵軍騎兵的衝擊與步軍的壓制。
夏軍的騎衆則分成數撥,有的從左翼迂迴饒了一個弧形向宋軍大陣側翼且馳且射,右翼的數隊騎衆則緊緊咬住宋軍的後陣。隨着雙方在箭雨打擊下已經開始出現傷亡,戰鬥的規模也漸漸擴大。夏國馬步軍行動迅速,直如數股洶涌澎湃的巨浪怒濤,而宋軍則是一隻生得鋼鐵硬殼的玄武神獸,雖然行進速度緩慢了,可是敵軍一時間也衝不垮陣型,何況現在夏軍除了斜側山嶺地域,對宋軍幾乎呈三面合圍之勢,而許貫忠向蕭唐所薦之策也是因爲敵軍兵力分散,莫不如集中所有力量強攻一面,才能得以衝出這兵家險地。
而這個計劃的關鍵在於,宋軍在強攻一面殺出個突破口之前,絕對不能因敵軍各個方向的強攻而沖垮了陣型,否則便要像前番劉法兵敗那般,被夏軍圍而殲之。
眼見宋軍短期內敗相未呈,大軍軍陣也漸漸退出斜倚的山嶺連巒,察哥嘴角噙着一抹陰冷的笑意,旋即又斷然下令道:“傳令下去,命鐵鷂子軍集結從山後殺出,沖垮敵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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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按:這段時間也曾聽過有些好漢言及主角綠林官場雙線行事,而官場這邊的情節比例比較大,怎麼還沒造反等說法。其實我也明白關於官場這邊的情節多了,難免會致使本書水滸味道變得淡了。
可是從開始寫這部小說,我就是打算儘量將水滸與正史相結合,然而依本人的愚見,在前面章節我也說出了自己對於宋時背景下起義的侷限性等觀點。雖然我對於水滸有情懷,但是如果真把水滸中梁山軍引入正史的話,貿然造反只會被盡數蕩平殲滅,畢竟史實中的宋江所部兵馬就是被張叔夜打敗而投降,而史實中四大寇中聲勢最大的方臘軍是被哪知部隊摧枯拉朽般蕩平的,諸位也心知肚明。還要拉起杆大旗反宋、徵遼、滅金......就算我多花心思儘量刻畫好水滸中人,並且把造反大事的過程說得儘量圓滿,可是依我個人對於這段歷史背景的認識,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無論怎麼說那都是開掛yy流。既然是歷史題材起碼還是要保持一定尊重的態度,一本連自己寫着都無法自圓其說的小說,這也已經違背了我寫書的初衷。
何況官場中的情節,征討張迪時有機緣招募許多歸屬於田虎的頭領;安撫京西路,涉及到應該歸屬於王慶麾下的人物;出使遼國,有機會拓展外海軍鎮打破綠林勢力的限制;討伐田虎,與八字軍的前身勢力搭上了線;參與到西夏戰事,也會牽引到不少西軍將領以後的歸屬,這對於將才甚多可是缺乏帥才的原梁山勢力而言,都將會是最有力的的強援。何況水滸傳是經過藝術加工的名著小說,然而還有許多兩宋交替之際涌現出的抗金義軍領袖,卻都是史中留名的。
梁山是要有,但是“梁山”絕對不能只有一個,否則大事難成。
說了這些,也是打算向諸位大概闡述下主角以後劇情的走向,其實由於第一次寫了這類長篇而經驗有限,如此官場綠林兩頭着寫真心很費腦子思慮,然而自己給自己埋的大坑,含着淚也要把它給填上了。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