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大宋國仁宗天子在位之時,嘉佑四年,江西信州龍虎山上,上清宮伏魔之殿中,一羣道士圍着位官員模樣的白面無鬚漢子勸道:“洪太尉,開不得啊!這石碑下乃是歷代天師鎮壓的無數妖魔,倘若放走了,傷犯於人,不當穩便!”
那洪太尉笑道:“這石碑上明明寫着‘遇洪而開’。合該遇到我,你們都閃開了,我着軍士挖開這石龜!”
衆道士苦勸無果,只得看着那羣軍士將石龜挖起,打開石板。青石板下乃是一口萬丈深井,一道黑氣,從井裡滾將起來,掀塌了半個殿角。那道黑氣直衝上半天裡,空中散作百十道金光,望四面八方去了!
那洪太尉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睜口呆,面色如土,叫道:“作死了!作死了!走的是什麼妖魔?”
此刻在大宋國國都東京,正在做三千六百分羅天大醮,以攘瘟疫天災的張天師突然擡起頭來,看向半空中四散而去的金光,真人目光閃動。
“不好!共走了一百零八隻妖怪,這洪信還真會惹事”那張天師模樣不過十一二歲,體型如同頑童,實際上年過半百,心道:“這一百零八妖魔,只怕會惹得天下大亂,我若親自去降伏,只怕又要耽誤不知多少年水火功夫。好在他們的本命金牌還在我手中”
張天師看着開封皇城之上盤旋的紫薇星氣,粉嫩的臉蛋露出一絲邪邪的笑容。
“嗯,便用趙家天子的龍脈皇氣,鎮壓住這一百零八妖魔的本命金牌,讓他們投胎轉世爲人,貧道便能安心修道了。”
張天師呵呵低笑,身影突然從三千六百分羅天大醮會場中消失,旁邊的道士們見怪不怪,只當沒有看見。
那張天師在不知不覺間潛入趙官家的地下龍脈,用上清秘法,將一百零八魔頭的本命金牌鎖在龍脈之中,以龍脈與紫薇星力的威能,鎮壓這些逃逸出伏魔之殿的妖魔。只要金牌還在龍脈之中,這些妖魔便會被限制一身的神通,喪失所有記憶,身不由己轉世爲人。
一百零八凡人,能夠造出多大殺孽?
張天師搖頭微笑,悄無聲息的出了地下龍脈,繼續主持三千六百分羅天大醮。待三千六百分羅天大醮做完,祛除籠罩在東京上空的瘟疫彩瘴,張天師正欲離開,突然心有所感,前往東大街辟邪巷,找到一位姓陳的人家。那家裡沒有大人,止一個七八歲的頑童,正在舞動一把寶劍,遍體青光。
張天師看了半晌,讚歎道:“好資質,正適合學我的道法。”徑自走進去,對那少年道:“你可願拜我爲師?”
那少年姓陳,名希真,祖上隨真宗皇帝征討四方,留下了一點功名和一口寶劍,到了陳希真這一代,家境式微,父母死得早,只留下他一人。那陳希真卻在三千六百分羅天大醮上見過張天師,也是福至心靈,向這十二三歲模樣的道童拜道:“拜見老師!”
張天師大悅,本想將他帶到龍虎山上,好生調教,怎奈這大宋的龍脈下鎮壓着一百零八妖魔的本命金牌,須有弟子在此看守,因此便在陳家住下,停留了三年,教陳希真龍虎山的道法。
三年之後,張天師離去,對那少年道:“待那一百零八妖魔伏誅之時,便是你歸山之時,到時爲師派人前來接你。守護這龍脈中的本命金牌,乃是關係蒼生黎民的大事,功德無量,你要仔細。切記,切記!”
陳希真依命。師徒二人依依作別,那張天師徑自回到龍虎山上參真悟道,不提。陳希真也回到辟邪巷子裡,一邊錘鍊武藝,一邊修煉道法,而那一百零八妖魔卻也因爲大宋龍脈鎮壓住本命金牌,無法施展神通,迫不得已轉世爲人,前生的記憶與神通,也都被封印起來。
那陳希真只牢牢記住張天師的一句話:
“那妖魔背後,天生便有自己的本相,如同刺青。若是獅子精,背後便繪有獅子圖,若是白虎精,背後便繪有白虎圖。你若有緣見了那魔頭,便可趁機除了他,自有一番降妖除魔的功德,對你的修爲,大有進益。”
陳希真目光閃動,胸中一口真氣涌了出來。
正所謂:
生當鼎食死封侯,男子生平志已酬。
鐵馬夜嘶山月曉,玄猿秋嘯暮雲稠。
不須出處求真跡,卻喜忠良作話頭。
千古蓼窪埋玉地,落花啼鳥總關愁。一部水滸的神話,卻也從陳希真這一念而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