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七天,卞祥都沒有做任何特殊的舉動。
定州城早已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七天前的這一場小風波,早已被人們忘之腦後,連茶餘飯後都已不再有人談起。
林沖幾人也在這裡住了七天,這七天裡林沖除了頭三天呆在客棧以外,其餘的時候都是每天上街溜達。
經過時遷的打探,林沖知道那個姚田住在後街,在那裡有一個很大的庭院。
據時遷說是三進三出,很是寬敞,院子裡面佈置得也很華麗,養着不少僕人丫環,還有三房小妾,算得上是大戶之家。
林沖領着穆弘,有意無意的在姚田家周圍轉過幾次,林沖想好好看一看他家周圍的環境,以此推斷若是卞祥來他家動手,會從那裡進去出來。
經過幾次的查看,還真讓林沖發現了一個地方,便是姚田家後院的一處院牆。
這個院牆本沒什麼特別之處,只是在這個院牆旁邊,是另一戶人家的院牆,姚田家的院牆很高大,可那家的院牆卻矮了許多。
雖然這兩個院牆沒有挨在一起,但是想來以卞祥的身手,先跳到矮牆,再由矮牆跳到姚田家的牆上並不費力,就是一個普通人都能做到。
而且這個地方是一條死衚衕,平時很少有人過來,也不會被人輕易撞見,端得是個絕妙之地。
林沖與穆弘隨意的逛了逛,這幾天都快把定州城轉遍了,因此感覺無聊便回客棧了。
到了晚上,幾人吃了飯,正在林沖房間裡呆着,時遷匆匆的跑了進來。
時遷進到屋裡,先到桌邊倒了一口茶水,然後一口氣喝了下去。
時遷喝完水,用手胡亂的抹了一下嘴,說道“哥哥,我剛剛發現那個卞祥,懷揣了一把剔骨尖刀進城來了。
我跟了他一路,見他先是到姚記當鋪走了一圈,然後又到姚田家門前轉了轉,現在正在街上的一個小酒館吃酒。”
林沖聽了眼睛一亮“這個卞祥終於準備動手了。”
林沖對王寅和穆弘說道“我們三個過去看看,時遷兄弟你與焦挺兄弟即刻出城,去卞祥家裡盯着,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保護好他的母親。”
幾人聽了林沖的吩咐,全都抱拳領命。
五個人分頭行動,林沖領着王寅和穆弘,快速的向姚田家的方向走去。
時遷和焦挺二人則去城外卞祥家盯着去了。
林沖三人很快便來到了姚田家,三人站在遠處向他家看了看,透過大門縫隙,能看到院裡燈火通明,不時還傳來裡面人說話的聲音,似是正在飲宴。
林沖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領着二人來到遠離大門的一個衚衕裡藏了。
因爲卞祥還沒來,所以林沖不能冒然去之前看過的那條衚衕,萬一卞祥不從那裡進去,又或者兩夥人碰到一起,引起什麼誤會就不好了。
三人在衚衕裡等了大概一個時辰,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除了姚田家,周圍的鄰居差不多都熄燈歇息了。
“這個卞祥怎麼還不來?”穆弘不耐煩的小聲問道。
“應該快了,之前太早可能不太好下手”林沖回道。
三人又耐心的等了一會,突然見馬路對面慢慢走來一個人影,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卞祥無疑。
只見卞祥在離姚田家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應該是在觀察四周及姚田家的情況。
林沖三人見此,趕忙把探出的身體收了回來,貼牆而立,免得被卞祥發現。
卞祥站在那裡等了一會,擡起頭看向姚田家的院子,見裡面依然燈火通明,歡聲笑語,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林沖站在牆後,偷偷的觀察着卞祥,見他站在那裡,一會向前走兩步,停下,又往回走幾步,反反覆覆,顯然是正在猶豫要不要此刻進去。
過了一會,卞祥突然向林沖之前看的那個衚衕走去,速度很快,看來是下定了決心。
當卞祥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衚衕裡時,林沖三人便要跟過去。
可是當他們剛一動身,突然看到從姚田家兩旁的衚衕裡,跑出許多人,仔細一看都是衙門的衙役。
人數很多,足有五六十人,他們有的埋伏在卞祥進入的衚衕口,有的埋伏在了姚田家的門口。
林沖三人見此,又趕忙退回了衚衕裡,林沖說道“好險,幸好我們藏到這裡了,要不然就和他們撞到一起了。
看情況不只有我們猜出了卞祥不會善罷甘休,這個姚田同樣猜了出來,而且還設下了埋伏,這下卞祥危險了。”
王寅說道“時遷兄弟不是說這個姚田,有個兄弟在衙門當都頭嗎?想來定是他兄弟二人一齊設下的圈套,就是要等卞祥動手才抓他,然後來個人贓並獲。”
“唉,我們和卞祥都小瞧這個姚田了,此人心機很深啊!”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姚田家裡傳來“有賊啊,快抓賊啊!”的叫喊聲,緊接着便傳出激烈的打鬥聲。
在衚衕口和大門外埋伏的衙役,聽到聲音迅速的從這兩個地方衝進了院子。
裡面的打鬥聲越來越激烈,不時傳出慘叫之聲,還有人喊着“快上,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又過了一會,打鬥聲停止了,這時從院裡傳出一陣肆意的笑聲,聽聲音正是那個當鋪掌櫃,姚田。
不一時,已經被捆綁起來的卞祥,被一羣人推着走出了大門,看他們遠去的方向正是定州衙門。
“我們現在怎麼辦?”穆弘問道。
“不知道,先悄悄跟上去看看具體情況再說。”林沖說完便悄悄追了過去。
王寅與穆弘聽完,也沒猶豫,直接跟着林沖跑了。
三人到了衙門,尋人打聽了一番,也沒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只能作罷,先回客棧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天快亮時,時遷與焦挺趕了回來,時遷說道“卻是奇怪,我二人在卞祥家守了一夜,也未見他回來,不知去了哪裡。”
林沖聽了把昨晚見到的事情,及卞祥被押進衙門的事,對二人說了一遍。
時遷與焦挺聽了,面面相覷,直呼難怪!
五人吃了早飯,林沖放心不下卞祥,便急匆匆的與幾人向衙門走去。
此時,整個定州城都已經轟動了,都說卞祥昨晚潛入姚田家裡行竊,被發現後惱羞成怒,動手殺死十幾名姚府下人,後來被聞訊趕到的官兵合力制服,目前以關入大牢,只等取證完畢,驗明死者正身便要宣判。
自古殺人償命,何況卞祥還一次殺了十幾人,判一個死罪是肯定的了。
此時的衙門外面早已站滿了看熱鬧的人,大家全都議論紛紛。
“你說這卞大郎怎麼好端端的,去姚家偷東西了呢?還殺了人,這不是把自己毀了嗎?”
“誰說不是呢,想卞大郎可是一個熱心腸的好人,怎麼犯了這種糊塗啊!”
“你們知道什麼啊,我跟你們說,這卞大郎是被人陷害的!”這時一個男子神秘兮兮的說道。
“哦,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旁邊的人立刻來了興趣問道。
這人見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一臉得意道“難道你們都忘記前幾日,在姚記當鋪門前發生的事了?
我聽人說,這卞大郎根本不是去偷東西,而是帶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去姚府報仇去了,只不過那姚府人多,又正好趕上姚捕頭帶兵去看他哥哥,正巧撞了個正着,因此被抓了。”
“真的假的?那天發生的事我也在場,當時卞大郎不是說此事一筆勾銷了嗎?”一個人質疑道。
“你懂什麼啊,卞大郎使得這叫緩兵之計,是爲了迷惑姚家的人,就這樣還殺了十多個人呢,要不是官兵人多,說不定還抓不住卞大郎,卞大郎的能耐,大家可是都清楚的!”那個人接着說道。
林沖站在那裡聽了一會,感覺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便準備回去。
這時突然聽到一聲哭喊“我的兒啊,你怎麼這麼糊塗啊,娘不是跟你說過不許報仇的嘛,咱們這普通老百姓,哪鬥得過人家啊!”
順着聲音看去,原來是卞祥的母親,得鄰里告訴趕了過來。
林沖搖了搖頭,知道卞祥的母親暫時沒有危險,便領着幾人回客棧了。
幾人坐在房間裡都陷入了沉默,都在想如何才能救出卞祥。
時遷說道“若不然我儘快趕回山寨,多叫些兄弟再多帶這人來?”
林沖搖搖頭“恐怕不妥,首先時間上就有可能來不及,其次,讓兄弟們領大軍過來,穿州過縣會引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王寅說道“若想僅憑我們五人救出卞祥,恐怕要好好計較一番,尤其是那卞祥如今的具體情況。”
林沖擡起頭嘆息了一聲,說道“卞祥的具體情況要知道,這定州的兵力部署也要弄清楚。”
林沖想了想對時遷說道“你今晚便去姚田的家裡打探情況,若我猜錯的不錯,卞祥的事姚田兄弟倆一定會在一起商量,你去探聽一下,看看他們是怎麼計劃的。
至於定州的兵力,以及城門守衛人數等,便由王寅兄弟去調查,穆弘兄弟去城外,先把卞祥的母親安排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告訴她老人家,我們會想辦法救他兒子出來,讓她不必擔心。
至於我和焦挺兄弟,我打算去大牢看一看卞祥,既然決定要救他,當然要先與他認識一番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