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經過起初的驚慌之後,很快恢復了鎮定。憤然道:“鄧州兵馬都監的斥候在幹什麼!竟沒查探到敵人麼?”
大軍混亂了一陣,在各自將領的約束下迅速集結,這時,派出的斥候終於回來。
“報元帥!,前方苗子嶺發現敵蹤,人數大約在三千人以上!那裡地形複雜,我們擔心被伏擊,所以沒有貿然行動,請元帥定奪!”
童貫在心裡罵了聲,“廢物!”八萬精銳難道被小小的賊寇嚇得不敢前進?這若是傳了出去,朝廷的臉就該丟盡了,正欲下令進軍,睢州都監段鵬舉道:“樞相,據聞梁山賊寇全夥也不過數千之數,怎會如此不智,傾其全軍來襲?恐怕這是伏兵之計。”
童貫心中一凜,道:“段將軍,依你看,該當如何?”
段鵬舉道:“下官認爲,這只是少量賊人在林子裡設伏。”
童貫道:“可是剛纔本帥看前方林子裡煙塵頗大,恐怕怎也有好幾千人才能有這麼大的動靜吧!”
段鵬舉搖頭道:“賊人若派幾百人在馬尾上縛了樹枝,也能造成這種效果。”
童貫眼睛眯了起來,道:“即是如此,請段將軍派手下健卒前去掃蕩賊寇!本帥在此靜候佳音!”
段鵬舉心中一咯噔,心知自己說錯話了,身爲下級,怎可置疑上級?怎奈童貫已下令,段鵬舉不得不執行。
看着段鵬舉無奈地離去,畢勝忽然道:“樞相,如果苗子嶺真的有三千人馬,段將軍能將賊人殲滅麼?”
酆美道:“段將軍手下一萬軍士,如何不能打敗區區三千草寇?”
童貫點頭道:“本帥倒真的盼梁山賊寇能與我軍堂堂正正地交鋒!段將軍說得不錯,他們不會這麼蠢。”
段鵬舉本在中軍左翼,元帥既是命其部充先鋒,軍中便紛亂了一陣,原是鄭州兵馬都監陳翥的軍隊在前,現下調動了過來,軍士們剛剛站好,忽然林子裡一陣窸窣,奔出一匹高頭大馬。
只見這馬比尋常馬匹要高出半頭,全身包裹着閃亮的金甲,踏步時,端的是威風凜凜,只那馬首有些怪異,好像非是馬首,反倒有些像是龍頭,而那騎者更是身着龍鱗甲冑,亮晃晃的獬豸護心鏡,頂盔猩紅稚尾翎,手中一杆漆黑的鐵槍,宛如天神下凡,更於面上戴了一張銀面罩,遮了面部,只露出一對凌厲的眼睛,顯得殺氣騰騰。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周呂旺。這套行頭本是林沖珍藏的龍鱗鎧,此刻他人雖醒來,卻是虛弱無力,不能上戰場,便把這龍鱗鎧送於周呂旺了。周呂旺穿在身上,少了些儒雅之氣,多了幾分霸王威嚴。這小子卻還嫌不夠,連夜吩咐山上的鐵匠打了一張銀面具,戴在臉上,周呂旺對這身行頭極爲喜愛,他一米八零的高個子,本就玉樹臨風,再以龍鱗鎧和銀面具一襯托,怎一個酷字了得!
“梁山先鋒將軍在此,誰敢上來與本將軍一戰!”周呂旺長槍一指,神威凜凜。
段鵬舉倒吸一口涼氣,這人居然敢單槍匹馬前來叫陣!只怕是非比常人,正猶豫間,手下一員偏將已衝了出去。
“呸!大膽賊寇,我天兵到來,還不束手就擒!”這偏將姓鄔,段鵬舉卻是記不得他的名字了,但心下對他能不畏強敵而甚是欣慰。
這偏將一出陣,氣勢上便輸了,人沒人家高大,坐騎也矮了半頭,就連身上的鎧甲也差了不止一點點,周呂旺的這套龍鱗鎧,比兩個御前大將都要昂貴得多了。
“束手就擒!你能贏了本將軍再說吧!”周呂旺長槍一擺,就那麼閒庭信步般向那偏將迎去,連座下囚牛也彷彿對敵人不屑一顧,懶洋洋的。
“找死!”偏將怒不可遏,雙腿一夾,馬衝了出去。
“咔嚓”一聲響,兩杆鐵槍相交,隨即在衆官兵不可置信的注視下,兩杆鐵槍竟同時折斷,偏將渾身一震,雙掌處,已滿是鮮血。眼見着對方在自己瞳孔中越來越大,喉嚨一緊,已被他單手扼住了喉嚨,甚至來不及驚呼一聲,一顆頭顱軟軟的,以絕無可能的角度耷拉了下去。
周呂旺手一鬆,偏將轟然墜地,濺起一串塵土,隨即被受了驚的坐騎一蹄踏碎了胸口。全軍惶然
周呂旺瞧着手中斷槍,惱火地將其丟擲在地。這就是鐵槍?不過就是槍頭是鐵的,槍桿包了一層鐵而已。沒了兵器,還怎麼鬥?周呂旺摸了摸腰間的兩柄匕首,總不能用這個吧。
“還有人敢來和本將軍一戰麼!”周呂旺大喝一聲,手裡已摸出一個魔法手雷。面罩下,笑得甚是陰險。
段鵬舉見他單手掐斷鄔姓偏將,早嚇出了一身冷汗,再瞧向本方的諸將,個個一臉驚慌。不由得一怒,賊人已失兵器,居然還沒有人敢出戰!
“你們都是膽小鬼麼!還是懦夫?”周呂旺見他們不肯上來,也擔心他們會一擁而上,口中便咒罵起來。
段鵬舉面紅耳赤,一咬牙,高聲喝道:“衆將士聽令,賊寇已無兵器,誰取此人頭,本將軍賞錢二十貫!”
有人當先,自然是個個奮勇向前,周呂旺暗罵一聲,老子的人頭才值二十貫?這也太不值錢了!心中忽然起了惡作念頭,高呼一聲,“前方官軍聽着,誰若取你們的將軍人頭送給我,我賞紋銀一千兩!”心中卻想,我可算對得起你了,就你那臭頭,我是出了一千兩了,很是給你面子了。
也是好笑,衝鋒在前的軍士當中,還居然真有人回過頭來看了看段鵬舉。
段鵬舉臉上已氣得發紫,大吼道:“賞錢五十貫,再升官一級!”
話音剛落,只聽一聲巨響,嚇得段鵬舉一個激靈,前軍已是一陣混亂,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血肉橫飛,衝在最前的士兵哭爹喊娘,哀嚎不已。
再看那面具將軍,正撒丫子掉頭便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