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瘦與土魯肥似乎是關係最好的,此時他見到自己的兄弟莫名其妙落得了如此慘烈的地步,竟一時控制不住嗚嗚哭了起來。濤哥的身體好像特別虛弱,靠在黑駱駝腿上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厲聲罵道:“哭他媽什麼哭!別在這給我丟黑駱駝的臉!土魯肥能撿回這條命已經是修了八輩子福了!老羅呢?沒跟你們在一起?”
刀疤瘦聞聲調整了一下情緒,將系在土魯肥身上的布條用力緊了緊隨後說道:“我沒看見老羅,當初沙崩以後就直接掉在了一灘粘液上,直到剛剛纔被他倆救出來。”說完看了看我和骨頭。濤哥也也擡頭看了看我,隨後問道:“你沒事了?”
我不好意的點點頭:“沒事了,當初的情況其實我都看在眼裡,只是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等到釀成大禍連累所有人的時候身體才徹底反應過來,不過……可能有點晚了……”說着我也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土魯肥。
濤哥到是非常豁達,嘆了口氣道:“幹我們這行的那個不是整天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既然敢接這趟活就不怕丟了這條命。”說完擡手指了指身後的沙洞:“順着這條路走不出半個小時就能到達地面,咱們先出去,等休整好了以後再回來找老羅!”
隨後,我們將土魯肥和濤哥扶到黑駱駝背上,由刀疤瘦在前面帶頭準備先離開這詭異的地下沙洞後再做進步一打算。
正如濤哥所說的,沿着這條沙洞前進,越往裡走地勢就變得越高,沙洞呈上坡狀態最後變得愈發陡峭和擁擠。二十分鐘後,沙洞的頂端已經變得觸手可及,而前方也出現了久違的日光。雖然沒有人會喜歡沙漠中毒辣的太陽,但此時的我們卻已經是欣喜若狂。
由於我們長時間處在絕對黑暗的環境下,忽然受到如此強烈的光照使得眼睛感到十分疼痛。我連忙跳下駱駝,再沒出洞前將僅剩的背心脫下來蒙在頭上蓋住眼睛。然而即便是這樣,強烈的陽光還是照的我雙眼發漲,腦袋也嗡嗡作響。
適應了足足有五分鐘,我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那如花露水般的香味十分淡雅,似有似無在空氣中飄蕩,在炎熱的烈日下頓時讓我感到精神一震。我心中一喜,連忙將背心從腦袋上拿下來尋着香味看去。發現果然是冷琦背對着我在不遠的地方,旁邊還站着腦袋鋥亮的光頭。
見到他們都平安無事,我終於長長吁了一口氣,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總算徹底落了地。當我穿好背心走過去的時候,冷琦和光頭正在和對面的骨頭說着什麼,臉色十分嚴肅,而骨頭也是一臉詫異。我剛想拍拍光頭的肩膀問他們怎麼了,只聽旁邊的冷琦輕聲說道:“他說的沒錯,老張……確實被蟲子吃了……”
骨頭看了看我,滿臉都是問號,瞪着眼睛問道:“你們說啥?老張被蟲子吃了?”光頭重重嘆了口氣:“唉……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可能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這件事我們親眼所見。老張現在……恐怕在蟲子胃裡都已經被消化的差不多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於是腦袋上掛着滿滿的黑線拍了拍光頭的肩膀。光頭帶着臉上悲傷的神情回頭看了一眼,隨後無意識的說了句:“老張你來的正好,趕緊跟老骨說說你是怎麼被蟲子吃掉的。”接着他跟我對視了三秒後猛的往後跳了一大步瞪着眼睛吼道:“我艹!!!你是人是鬼!?”
我衝着他屁股就是狠狠一腳:“我是鬼,專門回來把你也帶走!我說你可夠能扯的啊,還我現在已經被消化的差不多了,怎麼比記者還能胡扯!”光頭眼睛依舊瞪的老大,呆呆的看了半天忽然嘿嘿一笑:“我就說咱們老張同志不可能這麼早就英勇就義,怎麼着,借我吉言了吧。”
骨頭聽後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你還真捨得往自己腦袋上扣屎盆子!要不是知道老張沒事,剛纔還真就把俺給唬住了!”
玩笑過後我走到冷琦旁邊問道:“你沒事吧?”冷琦看着我搖了搖頭,臉上原有的冷淡之色減少了許多,輕聲應道:“沒事,謝謝。”我笑了笑:“昂……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光頭聽了在旁邊調侃:“你這手可夠長的,舉出好幾百米才‘勞’完,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不過你到底是怎麼出來的,跟我說說唄?”
我白了他一眼,看了看四周,發現老羅也已經出來正在給土魯肥處理傷口。而我們這次的‘蟲洞之行’好像除了土魯肥以外其他人畜都毫髮無傷,裝備也一樣沒丟。讓我吃驚的是,先前在地下那匹被拉進黃沙之下的黑駱駝此時竟然也活生生的站在一旁,除了身上沾滿了一些腥臭的液體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此時正值晌午,是一天中陽光最爲毒辣的時刻,溫度已經達到了接近四十度。因爲沒有陰涼處可以避暑,我們只得再次返回到蟲洞的洞口,擠在那裡避免被太陽曬傷。
濤哥補充了些水分體力也恢復了八成,經過一番辨認後告訴我們現在的位置正處在毛烏素沙漠三段與二段之間。再向南走一天就可以將我們送達目的地,不過因爲土魯肥的傷勢,所以他要派出一名手下帶着土魯肥回去救治,其他人依舊按照原計劃進發。
經歷瞭如此一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變故,我原本以爲他們就此打出全員撤退。現在得知還能被繼續護送到目的地,不禁對這支所謂‘犯罪分子’組成的隊伍肅然起敬。老羅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一邊清洗着滿是鮮血的雙手一邊說道:“別以爲我們的背景不乾淨就不守規矩,其實你們那八根金花的一點都不冤枉,相反可能還賺了。”
乾燥的沙漠熱浪滾滾,即使是躲在沙洞之中也讓我們覺得好像身處在一個沒放水的大蒸籠內一樣,身上臉上都冒出了一層油汗。我躺在沙子上,儘可能讓深處不是很熱的沙子覆蓋在身上,一邊等着太陽落山繼續前進,一邊思索着那些樣貌醜陋的奇怪大蟲把人畜從肚子裡吞進吐出到底有什麼目的,同時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人在酣睡時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空中已經只剩下一抹夕陽,周圍也變得昏暗起來,一些涼風吹在身上感覺格外清爽。土魯肥已經被濤哥的一個手下照顧着提前返程,一同被帶走的還有三匹多餘的黑駱駝,當然裝備和淡水已經統統給我們留下。
老羅重新叼了一根雪茄放在嘴裡,一邊看着指南針辨認方向一邊招呼着刀疤瘦把剩下的駱駝全部頭尾連接起來排成一隊。我和骨頭也過去幫忙,刀疤瘦告訴我們,如果一切順利,那麼明天中午大概就能到達毛烏素沙漠二段。到那時他們就會與我們分別,全員撤退,剩下的路就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有了前兩天那次夜行的‘慘痛’經歷,這次我騎在黑駱駝背上索性直接把雙眼閉上,免的再着了那什麼傀儡娃娃的道。光頭的駱駝跟在我後邊,他跟我一樣也睡了一下午此時精神的厲害,不斷嘮嘮叨叨的問我到底是怎麼逃出來的,究竟是不是被那大蟲給‘拉’出來的……煩的我只想拔出五四式反身瞄準他嘴裡的大舌頭來上一槍……
這一次的夜路走的很順利,月光明亮無風無浪,黑駱駝也十分賣力的加快了前進速度。我抓着駱駝背上的駝峰,跟着它行走的節奏一上一下,吃着骨頭扔給我的壓縮餅乾慢慢開始享受起這次的沙漠之行。
然而,就在這看似安詳平靜的沙漠夜晚,我們誰都沒注意到。在身後十幾米遠的地方,黑駱駝留下的蜿蜒蹄印之中,一道巨大的隆起正在悄悄尾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