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的這句話就像五雷轟頂一般驚得我頭皮陣陣發麻,小葉也無法再繼續冷靜,拉着小紅向門口的方向退去。我看着四周的黑暗,心臟已經跳到了喉嚨,這種結果是我們無論如何也預料不到的。
這間保安室並不是很大,如果有燈光照明,那整個房間都可以一覽無餘。我一邊警惕的看着四周一邊悄聲詢問:“這裡有沒有備用電源,或者其他的照片設備也行。”小紅想了想,哆哆嗦嗦的答道:“有……防火應急燈,不過只有火災報警器響了,燈纔會亮……”
我擡頭尋找了一下,發現在正上方就有一個模糊的金屬噴嘴,如果沒猜錯,那應該就是防火感應器。我爬上旁邊的桌子,掏出了打火機把火焰靠近感應器。誰知那金屬噴嘴都已經被燒的火紅,報警器卻還是沒響。小葉在下邊拽我的褲腿:“張瑞,要不咱們走吧,這個報道不做了……”
我也有些膽怯,便從桌子上跳了下來,準備先出去以後再作打算。沒想到,就在我雙腳剛剛碰地的時候,報警器忽然有了反應,一大團水柱頓時像暴雨一般傾盆而下,周圍的應急燈也‘砰’的一聲亮起。我連忙衝出噴嘴的澆灌範圍,藉着燈光看向保安室內部。
如我所料,應急燈一亮,四周頓時變得一片通明,整個房間內幾乎沒有一點死角。只是大概掃了一眼,我就看到在最裡邊一個木櫃旁邊趴着一團巨大的影子。那影子沒有任何動作,外表滿是雜亂不堪的細草,正是我們一直尋找的‘人形刺蝟’!
小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到了一把扳手,輕輕遞給了我。我接過扳手高高舉起,慢慢向那團草芥靠近。足夠靠近後我才發現,那東西已經縮成了一團球形,就像一個巨大的草糰子一樣,根本沒有人像之分。兩個女孩在門口遠遠的看着,我自然不能出糗,於是壯着膽子輕輕踢了一下。
我這一腳力道用的不輕,那草團卻毫無反應如死物一般,踢上去也十分柔軟。見到沒有什麼威脅性,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索性扔掉扳手,直接將那團草從角落拽了出來。那東西很重,至少有一百五十斤,我呲牙咧嘴才勉強將他拖到了中間。
在燈光下將他徹底平鋪我纔看到這的確是一個活生生人,他身體魁梧,四十多歲,看長相樣貌多半是蒙古人民。他並不是赤身裸體,而是有一件連體的緊身衣,那些枯草從他身上的毛孔生出,穿透緊身衣纏繞在四周,導致我們在照片看就感覺他沒穿衣服一樣。
小葉探頭看了眼:“這是……一種病?”
我搖了搖頭:“是不是病不知道,不過這人八成已經沒救了。”說着我輕輕摸了摸他的胸口和脖子,那些生長在外圍的草芥雖然看似乾枯卻十分柔軟,如同人的髮絲一般。他的各項生命體徵全部已經消失,但心臟竟然還在微微跳動。我擡起頭,剛想詢問要不要找醫生急救一下,那人卻忽然抓住了我的左手!
他這一個突如其來的舉動着實把我的嚇得不輕,整個人幾乎都彈了起來,右手下意識去摸放在地上的扳手。不過他抓住我的左手後便沒有了任何動作,一秒鐘後再次無力的癱倒在一邊。這次的心跳,徹底停止了。
隨着心跳的停止,那人身上的枯草迅速腐爛,原本濃密如球的草團只用了短短十幾秒就在我們的注視下腐爛殆盡,只剩下一堆又溼又黑的穢物散落在四周。
我抽回左手,發現手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張紙片,上邊寫着彎彎曲曲的三排蒙語。
接下來小紅先把錄影帶還了回去,隨後我們打電話報了警。監控裡顯示只有死者和我們三個去過那件廢棄的保安室,所以我們成了首要懷疑對象。隨後屍體被送去檢驗,我們則坐在看守所裡等消息。第二天下午,屍檢報告出來,結果死因竟然是自然死亡。我們也因爲證據不足被放了回來,這件案子就此擱置。
回到報社,王編輯對這次事件非常重視,畢竟這關係到整個報社的聲譽。我們一回去便被他直接叫到了辦公室,這些事情跟警察固然不能透漏,不過王編輯不同,至少他不會認爲我們是信口胡說。於是我十分詳細的把整件事情說了一遍,小葉也拿出那張照片放在桌上。
王編輯當然知道這沒準是個能讓整個報社都火一把的勁爆消息,馬上把報社內唯一一位懂得蒙語的小馬叫了進來。小馬是今天新來的員工,目前只是文員職位。他的母親是漢族,父親是蒙族,所以他也多少懂得一些蒙古。
我把張紙條拿給他看,第一排蒙文他馬上就認了出來:“多薩圖一,這是蒙古的一個地方,非常漂亮!”第二排他就有些皺眉:“莫……卡……薩……拉?這好像是個人名。”我在旁邊憋着笑,心說這蒙古人名起的怎麼跟日語似的,搞不好這人的爹媽還真跟日本沾點關係……
我們盯着他看,小馬繼續往下翻譯,沒想到第三排蒙文卻怎麼都翻譯不出來。瞪着眼睛看了二十多分鐘,小馬嘴裡唸唸有詞說了許多詞語,卻沒有一個能確認的。王編輯有些不耐煩,開口問道:“連不成句你就拆開翻譯,就跟漢語一樣,逐字解釋!”
小馬點了點頭,最後一段蒙語一共有四個蒙文,他指着第一個跟我們解釋道:“這前兩個蒙文就是‘蒙古’的意思,而後邊這兩個就有些奇怪,翻譯過來一個是‘草原’一個是‘怪物’,倘若連在一起,根本算不上句子。”
我念叨着這三個詞語,輕聲分析道:“蒙古、草原、怪物,難不成……是蒙古草怪?”
王編輯聽後蹭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蒙古草怪?那是什麼東西?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閱歷這麼豐富。”
“那裡那裡,王編過獎了。”我嘿嘿傻笑一聲:“蒙古草怪……是我剛纔編的……”
“滾蛋!一天時間,你給我調查清楚了!”
“可現在是我的假期啊?”
“假期取消,跟年假合併!”
“……”
出了辦公室,我狠狠吐了口唾沫:“他是媳婦跟人跑了還是孩子讓人偷了,成天火氣這麼大,早晚**而亡!”
小葉笑着安慰我:“這麼久了你還沒習慣,趕緊調查去吧,不然小心那五千塊獎金也讓他收回去,呵呵呵……”
當晚,我從第一排蒙文着手連夜查詢。發現‘多薩圖一’是蒙古國內的一個小地方,它處在蒙古國邊境,與中國離的很近。那裡四季長春,最大的特點就是草,整個牧區幾乎有百分之九十六的土地都是草原。那裡的蒙古牧民有一半是成吉思汗的後代,全部靠放牧爲生。
至於那個人名和‘蒙古草原’我連一點相關消息都沒有發現,不過經過小葉的分析,她感覺這個‘莫卡薩拉’多半是多薩圖一里的牧民,而那蒙古草怪肯定也許他身上長出的那些怪草有關。若是想調查更詳細的消息,除了親自走一趟,恐怕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僅僅知道這一點消息,是無法撰寫成文章在報紙上發表的。第二天,我有些幸災樂禍的走進了王編輯辦公室,把已經打印好的多薩圖一資料放在他面前:“這個專題做不成了,消息太少太飄,除非跑一趟蒙古。”
王編輯拿起資料看了一遍,隨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嗯,不錯,放你半個月假,去蒙古度假吧。”我驚的下巴差點砸到辦公桌上:“什什什麼!?去蒙古度假?王編,這玩笑可開大了……”
“誰跟你開玩笑,讓你去蒙古,工作休假兩不誤。對了,順便把這次的假期也補上,給你放十八天。叫上小馬小葉,你們倆一塊去。”
我還想說什麼,王編輯直接讓我憋了回去:“記着,注意安全,照顧好女同志,去吧。”
“×&×%##×@#”
……
出了王編輯辦公室,小葉馬上湊了過來:“怎麼樣,王編怎麼說?”我苦笑一聲:“他說,小馬咱們三個都中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