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三處還在流血的傷口,我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老油非常悲傷,喊了幾句之後纔想起來查看傷口。老三胸前的大洞十分明顯,像老油這種拿槍多年的老警察一眼就看出是五四式的彈孔所致。
老油盯着老三胸口的槍傷愣在了原地,片刻顫抖着舉起手中的五四式,兩行眼淚涌了出來。
我輕輕推了推站在旁邊的一個隊員:“兄弟,這個老三跟老油警官是不是生死之交?剛纔一連死了倆人也沒見他這麼激動啊。”
那隊員臉上帶着面罩,一雙眼睛犀利冷淡,看了看我輕哼一聲:“什麼生死之交,老三是頭的親弟弟!”
我聽了大吃一驚,同時也納悶起來,心說以前也沒聽曉欣她們提起過老油在警局還有一個親弟弟下屬,現在他等於自己打死了自己的弟弟,這刺激可真夠大的……
跪在老三已經毫無反應的屍體邊上,老油悲痛欲絕,想哭卻怎麼也哭不出來,拿着手裡的五四式不停的砸向地面!旁邊有的隊員看不下去了,走過去將他扶起來:“頭,老三已經走了,你冷靜一點……”
“滾開!老三沒有走!老三沒有走!”老油用力掙脫隊員的手臂,站起來盯着不遠的戲臺面目猙獰:“害死老三,我他媽拆了你的臺子!”說着磕磕絆絆向戲臺衝了過去!其他隊員知道老油這是過激的行爲,也慌忙追上去阻攔,就這樣,一行人在搖搖晃晃的手電光下往戲臺之上跑了過去!
我和冷琦站在原地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呆呆的看着。只見老油三步並作兩步飛速衝到臺上,這時那刺客已經走到貴妃面前,惡狠狠的舉起砍刀正欲劈下。老油當即一個魚躍從戲臺邊緣跳起,從背後將那人攔腰抱住,嘴裡還大聲罵着:“我艹你全家,還我弟弟!”
那刺客跟着老油一起摔倒在地上,卻並沒有像先前中槍的宮女一樣化爲紙身,而是雙腿微弓從地上飛速彈起,臉上橫肉一甩將目標指向了老油。老油雖是警察出身,精通擒拿之術,但畢竟年歲已大,再加上受了不少刺激,心理和生理上全都慢了不少,不等爬起來就被身邊的刺客一腳重新踢翻在地上。
這一腳看似雖輕但力量肯定不小,我剛剛受過冷琦一腳,至今還記得那種五臟六腑俱裂的感覺。老油現在跟剛纔的我差不多,趴在地上滿臉痛苦之像,雙手還在發力卻始終爬不起來。
刺客如同電影裡的大內高手一般,反應和身手非常敏捷,根本不給老油任何反抗的餘地,直起身重重一腳踩在他後胸之上,緊接着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砍刀。老油被踩的口吐鮮血,整個人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趴在地上如同被押到菜市口準備行刑的犯人一樣任由刺客擺佈。
隨後跟上來的隊員皆是焦急萬分,一邊慌忙拔槍一邊往臺上狂奔。我也想將老油從刀下救出,卻無奈身上根本沒有任何可以進行遠距離攻擊的武器,只能眼睜睜看着刺客手中的砍刀慢慢落下!
這是令人窒息的五秒鐘,時間彷彿被人調成了‘慢放’狀態,我能清楚的看到刺客手中的砍刀對着老油的後頸慢慢落下,其他隊員也在拼命的往戲臺上攀爬。老油的性命似乎只能就此終結,除非天降神靈,或許能救他一命。
我屏住呼吸,盯着那緩緩下落的砍刀心跳加速,但這絲毫不能影響刀刃下落的速度。五秒過後,砍刀落在了老油的後頸之上。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四周忽然隕落進一片黑暗之中,彷彿電視機被拔掉了電源一樣。所有光源、聲音、圖像全部消失殆盡,徒留我一個人傻傻的站在無盡黑暗之中。
愣了幾秒,我猛然反應過來,衝着四周大聲喊道:“冷琦,老油警官,你們在哪?”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了迴應:“我沒事,戲臺怎麼沒了?”這是冷琦的聲音,她依然站在我身邊,跟我一樣,對剛纔的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感官。
我舉起手電,發現開關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自己彈回到了關閉狀態,摁亮之後,冷琦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她也在擺弄着自己的手電,已經將電池卸下來又裝了回去,手電也重新亮起。
我照向剛纔老油所在的方向,卻驚訝的發現那裡空無一物,不只是老油,戲臺、演員、伴奏和其他隊員都在這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冷琦晃了晃手電,看着四周的黑暗警惕道:“有問題的不是戲臺,是這個地方!”
我走回到她身邊:“那咱們怎樣才能走出去,你有辦法?”冷琦微微點了點頭,一把抓住我的手:“跟我走!”說着認準一個方向快步走了起來。
我悶着腦袋跟在她後邊,兩人就像兩條迷路的小魚一樣毫無頭緒的穿梭在黑暗的海洋之中。開始我還舉着手電尋找邊際,但始終尋找無果,最後直接放棄,關掉手電節省電源,閉着眼睛跟在冷琦後邊亂轉。
冷琦的手非常涼,卻攥的很緊,跟在她後邊我心裡竟感到一絲溫暖。從高中到大學,從大學到工作,我一直扮演着**絲的角色,這還是第一次和女生牽手。想着想着二十多歲的我竟有些心跳加速。不過那些此刻不該有的想法還沒有產生就被我立即扼殺,小葉還在赤峰等着我,我當然不能有其他心思。
快步行走了五六分鐘,冷琦忽然停住了腳步,鬆開手輕聲說道:“出來了。”我打開手電眯着眼睛細看,發現我們竟走進了一條通道之中,這明顯是個墓道,只是裝飾比龍鳳鴛鴦墓裡的更加奢華,帝王氣派更加十足。
照了照身後無盡的黑暗,我瞠目結舌:“剛纔……老油帶着咱們跑了半個點也沒出去,你這走幾分鐘……就出來了?”冷琦打量着四周回道:“他很早就被迷惑,一直在帶着咱們原地繞圈!”我瞪着她:“又是繞圈子?既然知道,那你怎麼不早點提醒?”
冷琦往前走了幾步:“如果我帶着大家走出來,老油會馬上識破咱們的身份,雖然在墓裡不會說破,但出去以後必定又要麻煩一番,還不如多走幾步假裝糊塗。”這話聽得我嘿嘿一樂:“冷大小姐有進步,知道把事情分析給隊友聽,我很欣慰啊。”說完走到她前邊準備打個頭陣表現一番。
“無聊!”冷琦白了我一眼,隨後伸出胳膊將我攔住:“這條墓道機關重重,你要去送死麼?”
這話說的我有些尷尬,裂開嘴勉強幹笑幾聲:“機關?四周的牆壁上光禿禿一片,怎麼還會有機關?”
冷琦沒有理我,從身上摸出一顆葡萄大小的玻璃珠子,拇指輕輕一動便將其扔向墓道深處。我好奇的舉着手電照向前方,目光跟隨那顆玻璃珠子向前看去。
那顆珠子像一隻小兔子一樣在墓道正中央蹦蹦跳跳向前滾去,就在它即將跳出手電光線的照射範圍時,墓道頂端忽然傳來一陣‘沙沙沙’的土塊摩擦聲,沉悶而雜亂,彷彿什麼機關被觸發開啓。
不等我反應過來,一根銅箭嗖的一聲從周圍的黑暗中射出,準確無誤的擊中了地上的珠子,瞬間將只有葡萄般大小的玻璃珠子從中劈開!被劈開的兩半玻璃在空中劃過兩道弧線後再次落在了地上,兩隻銅箭幾乎在同時又應聲而出……就這樣,一枚用錘子還要砸上半天才能完全碎裂的玻璃珠子被不斷襲來的銅箭三兩下射成了顆粒,每一擊都十分準確!
這一幕看得我眼珠子差點沒跟着玻璃珠一塊彈出去,張着大嘴連連後退:“這……這機關……他媽的開外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