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嘭’一聲悶響,照明彈在空中劃過半道弧線,隨後撞在冰道頂部爆裂開來。如白晝一般耀眼的亮光都讓我們睜不開眼睛,只能用胳膊擋在面前眯着眼睛觀察前方的情況。
原本我以爲這會是一個足球場那麼的空間,周圍可能坐落着各種瑪雅建築,有着宏大的規模。但是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照明彈如此大範圍的光照竟然沒能將整個空間籠罩在其中,在光照盡頭竟然還是一片漆黑,似乎這是個無窮大的地域!在照明彈覆蓋的區域中間只有一根矮小的柱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光頭‘挖槽’了一聲:“咱們不會是穿越到另一個世界了吧,這地方……也他媽有點太大了……”骨頭也驚訝的長大了嘴巴:“比……比俺們黑山村……還要大啊……”冷琦沉默了一會,隨後輕聲道:“咱們已經沒有退路,只能試着在這裡尋找出口,大家跟進一點,處處小心!”
骨頭道:“這麼大個地方啥都沒有,咱……小心啥啊?”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表面看上去越簡單,內部就很有可能越危險,小心一點總不會有錯。”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嘿嘿傻笑。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行進,提高了百分之二百的警惕,不過這個偌大的空間似乎真的和看上去一樣簡單,沒有任何機關,沒有任何問題,唯一異常地方地方就是它太大了。
三分鐘後,我們來到那個柱子前邊,發現這是一個不到兩米高度的石柱,直徑在一米左右,周邊刻滿了整整齊齊的瑪雅文字。石柱頂端的切面上有一個碗大的凹槽,其中裝着一捧沒有被凍結的清水。此時附近的溫度至少在三十度以下。遠遠超出了冰點,看着這捧連個冰碴都沒有的清水我感到非常詫異,半晌才輕聲開口問道:“這是……水?”
光頭湊到近前看了一眼:“我以前聽說漠河那邊有個‘不凍泉’,那裡邊的水在零下幾十度的情況下也不會凍結,這冰火谷的冰洞子裡邊怎麼也有?”
“不凍泉?”骨頭有些好奇:“就是不結冰的水?”
我搖搖頭:“不凍泉指的是流動水,因爲一直在流淌所以不會結冰。如此說來。這石柱上的水坑應該是個泉眼,雖然看似平靜,其實一直在流動,所以纔不會被凍結。”
李曉欣也走到近前,看着石柱上那些瑪雅文字道:“這些文字裡很有可能蘊含着許多對我們有利的信息,說不定還有出去的辦法!”我擡眼看着她:“你認識瑪雅文字?”她笑着搖頭:“當然不認識啊,這些都是聽我爸說的。在陵墓裡考古的時候,他總會把所有文字和符號都記載下來,然後回家查閱資料破解。有時候得到的信息比那些文物還要珍貴。”
我微微點頭,隨後看了冷琦一眼:“你能看懂麼?”她半蹲在石柱旁邊舉起手電照了照,隨後皺起了眉頭:“這些文字都被冰層覆蓋,看不清楚。想要知道具體寫的什麼,除非把冰破開。”我也蹲下看了看,果然發現整個石柱因爲常年被周圍的寒氣包裹,所以外圍逐漸被一層兩三釐米後的薄冰包裹。雖然透過冰層能隱約看到內部的文字,卻無法辨清詳細。
考慮着李曉欣的話。我覺得有必要弄清這些瑪雅文字的內容,或許這其中就記載了這個空間的來歷。甚至還有可能瞭解到更多關於水晶地圖的消息。冷琦跟我想的一樣,不等我說話,已經從身上拔出匕首小心翼翼的撬着石柱上的冰層,骨頭見狀也去幫忙。
雖然這個石柱並不算很大,但要完全去除上邊的冰層也需要一些時間。所以我讓大家原地休息,保存體力。準備好一會繼續前進。小葉站在旁邊一直在咳嗽,面色也變得通紅。我有些擔心,走過去觀察她的情況,伸手一摸額頭頓時被燙的縮了一下,才知道她這是發燒了。
耶株和骨頭去幫助冷琦處理薄冰。其他人形態各異的坐在地上休息。李曉欣過來摸了摸小葉的額頭又看了看她的眼瞼,隨後從自己的揹包裡掏出一根溫度計給小葉夾在腋下:“小葉姐發高燒了,有沒有地塞米松注射液?”我一愣:“什麼塞……什麼鬆?”
她輕嘆口氣:“就是退燒針。”我應了一聲連忙把自己揹包裡的醫藥包翻了出來,打開之後雖然看到了幾瓶針劑注射液卻也不認識都是什麼,索性一股腦全都遞了過去:“你看看,這裡哪個是地塞米松?”李曉欣翻了幾下微微搖頭:“這裡沒有,那就先吃點退燒藥吧。”說着取出一個藥瓶,在裡邊拿倒出了兩粒膠囊。
小葉接過膠囊放在嘴裡,勉強露出個笑容:“放心……我沒事,一點小感冒而已……”
吃過藥李曉欣繼續陪着小葉坐在揹包上休息,我去查看骨頭他們的進度。三個人一起動手效率很高,不到十分鐘就已經出去了百分之四十的冰層。除去了薄冰的覆蓋,石柱上的瑪雅文字也清晰起來。冷琦一邊繼續往下撬着薄冰,一邊已經舉着手電翻譯起來。
我輕聲詢問記載了什麼,冷琦看着石柱上四個略大一些的字體輕聲喃喃:“瑪雅神泉!”
側躺在地上休息的光頭一聽立刻高聲道:“這個我聽說過,瑪雅人說的神泉就是聖水的意思。它們好像每隔幾年就要舉行個什麼‘封神儀式’。跟咱們看的《封神榜》差不多,不過比那簡單。被‘封神’的人所做的就是喝這種泉水,傳說心靈乾淨的人喝了就能成神,心靈污濁的人喝了就會受到懲罰,封建迷信而已。”
正說着,格魯和羅蘭也走過來詢問情況。冷琦用英語跟他們大概說了一遍,羅蘭頓時哈哈大笑,聳了聳肩似乎不以爲然。隨後從自己的揹包側邊取出已經喝空了的水杯在石柱中間的凹槽內灌了些清水,試着泯了幾下後連連點頭:“good!noproblem!(沒問題)”
光頭一樂:“這哥們幾個意思,想要成神是怎麼的?”
冷琦道:“他們不是奉神主義者。只相信科學,所以對這些神靈之事並不在意,認爲都是迷信傳說,沒有一點科學依據。”
光頭道:“這話怎麼說的,這也就是語言不通,要不然禿爺非得把墓裡那些事都跟他墨跡墨跡。讓他用科學給我解釋解釋這糉子是怎麼跳起來咬人的!”
我無奈的笑了笑:“各國有各國的信仰,人家不相信這個,就跟你不相信上帝一樣,何必強求。有那力氣還不如過來幫幫忙,搭把手呢。”說完我起身回到小葉身旁,李曉欣剛剛把溫度計拿出來,舉着手電轉圈看了看有些皺眉:“三十九度二,已經是高燒了。不行,得加大退燒藥的劑量!”說着從藥瓶裡又取出兩粒膠囊遞了過去。
我湊到近前在小葉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告訴她再堅持堅持,很快大家就能出去,隨後走到石柱旁邊把光頭的匕首拿過來也幫着去除冰層加快進程。正在這時,李曉欣忽然輕聲喊了一句:“你們誰還有水?小葉姐要吃藥!whohasthewater?”羅蘭聞聲立即將自己的水杯遞了過去。
在這一瞬間,我忽然覺得非常熟悉,似乎是已經經歷過的事情。在大腦中快速回憶了一下,猛然想起了坑洞深處那兩個光點反射出的幻象。當時幻象中的場景與現在幾乎一模一樣,從羅蘭身後看去。正是那個熟悉的背影!小葉接過杯子微微點頭表示感謝,隨後就貼在了嘴邊。
我見狀心中大駭。幻象中的那些場景飛速從腦海中閃過,下意識大吼了一聲:“別喝!”隨後扔掉匕首跌跌撞撞衝過去從小葉手中搶過了水杯。細看之下,我更加吃驚。羅蘭的水杯正是大紅顏色,上邊印着一隻張嘴嚎叫的雄獅,與我之前所見的杯子一模一樣!
其他人見到我反常的樣子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滿臉詫異的看着,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沉默了片刻,光頭打破了周圍的寧靜:“什麼情況啊老張,你也讓防狼器給電着了?”小葉虛弱的面孔也而是一臉茫然:“張瑞,你怎麼了?”
面對大夥的詢問,我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心中的想法。支吾了半天,卻什麼都沒說出來。李曉欣在旁邊解圍:“小葉姐正在發燒,所以不能喝這麼涼的水,情況會更加嚴重的。剛纔着急我都給忘記了,幸虧小瑞瑞記得。”接着她又用英語對羅蘭說了一遍。
羅蘭非常理解,看着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
虛驚一場,大家都重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當中。我呆呆的坐在揹包上,不斷回憶着幻象中的畫面,馬上把問題聯想到了石柱之內所謂的‘神泉’身上。幻象中小葉喝了‘神泉’變成那副模樣,肯定是水源的問題。而現在,雖然我成功攔下了小葉,卻沒有顧及到羅蘭。接下來,似乎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我在心中默默祈禱,不斷告訴自己幻象是幻象,現實是現實,這二者並沒有任何聯繫,同時擡頭偷偷看了一眼羅蘭。他並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坐在一旁跟格魯指着石柱上的文字似乎正在討論着什麼。
幾分鐘後,骨頭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總算弄完了,俺這腰都酸死了。”
我們不約而同的全都湊到近前,冷琦舉着手電找到了文字的開頭輕聲開始翻譯:“神泉,它可以指引你找到正確的方向,神泉,它可以爲你帶來新生,神泉,他可以淨化你的靈魂,奉獻……”
光頭皺了皺眉毛:“這聽着怎麼跟散文似的,還是個排比句?這瑪雅人語文學的不錯啊……”
我讓他別扯淡,閉上嘴巴繼續聽。冷琦卻停止了翻譯,一連看了幾行臉色越變越差。其他人等得着急,骨頭輕聲道:“冷琦姑娘,你咋不說了,後邊都寫的啥啊?”冷琦微微搖頭:“後邊有不少文字我也不認識,生命平等。只有死亡才能換來心生……鮮血……指引方向……神之泉涌……代價……”
光頭嘆了口氣:“哎吆,這單字蹦確實夠嗆。鮮血指引方向?意思是咱們得放點血才能出去?”
這時耶株指了指石柱後邊:“我清理的那一塊好像是圖畫,你們可以去看看……”大夥一聽頓時繞到了石柱後邊,果然在密密麻麻的瑪雅文字中發現了幾個勉強可以算作是‘圖’的線條。骨頭推了推旁邊的光頭輕聲問道:“你也算半個專業人員了,快給俺講講畫的是啥玩意。”
光頭歪着腦袋看了半天:“這他媽畫的也忒抽象點了吧……看來瑪雅人的畫工也是語文老師教的……”說完指着圖形上幾根豎直的線條解釋道:“這個應該是就是石柱把,旁邊歪歪扭扭的可能是人。多半畫的是一種祭祀儀式。其實圖畫這東西最複雜,幾個簡簡單單的形狀就隱藏了許多東西,尋常人短時間內根本觀察不出來。有這功夫咱還不如跟着冷女俠去研究研究那些瑪雅文字更加靠譜。”
話音剛落對面的冷琦就發現了新的線索:“瑪雅人記載這個石柱上有個機關,可以開啓與太陽神之間的通道!”說完一邊在石柱上摸索一邊解釋道:“‘太陽神之間的通道’應該就是陽光的意思,既然有陽光可以照射進來,那麼就證明附近有通往外界的途徑!”
幾個人一聽也連忙在石柱上一寸一寸摸了起來,尋找所謂的機關。骨頭盯着面前的圖形看了看,隨後扣着其中一個歪歪扭扭的刻痕用力轉了一下。石柱表面竟然真的被他轉動,歪歪扭扭的圖案馬上覆位。變成了一個標準的人形圖案!
我心中大喜,連忙學着他的樣子把其他雜亂的線條也擰回了原位。當所有線條復位的時候,一副簡易的記事圖形浮現出來。沿着這些圖形大概看了一遍,我心中頓時一驚。
光頭說的沒錯,這正是某種封神祭祀儀式。被‘封神’的人站在石柱旁邊,喝下‘神泉’之後做了個叩拜的手勢,隨後一抹陽光照在了他的身上。接下來的畫面分成了兩排,預示着兩種結果。第一種是封神成功。那人後背長出了翅膀,面向太陽緩緩飛走。第二種則是封神失敗。那人瞬間消失掉,接着其他人在叩拜之後也速速離開。
這幾幅換面在其他人看來或許匪夷所思,感覺是某種虛化出來的祭祀過程。但在我看來卻心驚膽顫,因爲在坑洞深處的幻象中,小葉的身上就一直被陽光覆蓋。開始我還以爲是強光手電,但是現在才猛然反應過來。我們所用的強光手電都是白色光芒,而當時照在小葉身上的是耀眼的金黃色光芒!
在所有圖案都被完整復位之後,石柱內部傳來了一陣機關啓動的咔嚓響動,衆人下意識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只見石柱頂端凹槽內的清水迅速下降,接着消失不見只在底部留下了一個瓶蓋大小的空洞。隨後頭頂轟鳴聲四起,地面都跟着顫抖,耳邊聽到的全都是無盡迴音。
十多秒鐘之後,一條光縫照在石柱中間。我們擡頭一看,猛然發現正上方的洞頂竟然慢慢向兩側開裂,蔚藍的天空和刺眼的太陽出現在頭頂。此時是上午十一點多,陽光正盛。隨着洞頂開裂的越來越大,陽光普照的面積也越來越廣,直到最後將衆人完全覆蓋,頓時有一股暖意傳遍全身。
幾個人在黑暗中待時間太久了,此時見到天空和太陽都興奮的叫出了聲音,而我卻愁眉緊皺,在心中默默祈禱自己所擔心的情況不要出現。但很快我就發現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因爲不該來的終究不會來,該來的就是躲也躲不掉。十幾秒後,歡呼雀躍中多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叫,那聲音的來源正是羅蘭!
其他人被這聲慘叫驚的閉上了嘴巴,齊刷刷將目光投在羅蘭身上,格魯也出口詢問是怎麼回事。只見羅蘭滿面驚恐之色,根本沒有理會格魯的詢問,只是發了瘋一樣甩動着自己的雙手。格魯發現情況有些不對,連忙抓住羅蘭的雙臂一把拽下他厚厚的登山手套。
在這一拉之後,拽下來的不只是登山手套,手套內還留有着羅蘭的雙手。格魯絲毫沒有心理準備,忍不住大叫一聲將帶着手的手套扔在了地上,漆黑的面孔上幾乎都要將眼珠子瞪了出來,呆站在原地雙腿微微哆嗦,張嘴動了半天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羅蘭的慘叫聲愈發撕心裂肺,踉蹌了幾步之後摔倒在地上,兩隻胳膊的斷口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腐爛,變成一灘灘粘稠的血紅色糊狀物體被甩落在地上。單是站在旁邊觀看,慘烈程度都足以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