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旁邊無力癱倒的黑人,我重重的鬆了口氣。骨頭也抹了把臉上的血跡,憨聲笑道:“贏了,咱們……把他打倒了!嘿!老張你可真厲害!”我苦笑一聲:“陰差陽錯罷了,就我現在這個狀態,估計連個小學生都夠嗆能打的過。船上的劫匪還有很多,不過咱們已經盡力了,還是先回快艇吧。”
骨頭點點頭,將我扶起來剛剛走到船邊,就聽到頭頂上傳來一陣陣極爲密集的轟鳴之聲,擡頭一看,發現高空中有一整排光點正在快速臨近。仔細看了幾秒,骨頭臉色驟然又變的緊張起來:“完了……直升飛機!老張,不會是那些劫匪的同夥都過來了吧!?”
我也沉了口氣,完全沒有想到這夥劫匪的勢力竟然如此龐大,不但有直升機作爲交通工具,數量也多的驚人。此時所有人都處於在逃難的狀態,我們這些‘英雄’也不例外,畢竟現在連自保都成問題,當然已經沒有能力再去拯救遊輪裡的上千名遊客。
趁着直升飛機還沒有開到近前,我在骨頭的幫助下順利回到了快艇上,隨後立即招呼着大魚丸趕緊撤離。但水裡的快艇就算再快速度也遠遠不及天上的飛機,大魚丸還沒等跑回到控制室,那些燈光便已經到達了幾人頭頂。我擡頭粗略一數,竟然有八架直升飛機,並且上邊坐滿了全副武裝的劫匪,看上去就知道來者不善!
就在大魚丸剛剛發動船隻之後,懸停在快艇正上方的一架飛機就發出了喇叭警告,說了一連串比較正式的韓文。大魚丸聽到後顯示一愣,隨後竟然放棄了手中的操作,又從控制室裡鑽了出來,跑到甲板上對直升機用力揮着胳膊。嘴裡也高喊着什麼話。
躺在一旁的光頭見狀立刻瞪起了眼睛,扯着嗓子破口大罵:“魚丸孫子!我他媽早就看出來你不是個好東西,沒想到現在才露出馬腳!遊輪上的劫匪,海底下的黑衣人,你們都是一夥吧!這戲演的可他媽夠真,竟然把禿爺都給騙過去了!要不是槍裡沒子彈了。我非得打爆你的蛋不可!”
大魚丸聞聲連忙擺着雙手開口解釋:“誤會了!誤會了!這些不是劫匪,是韓國海軍!剛纔說話的那個就是這片海域的緝毒隊長,曾經沒少差了我的船!他的聲音,我一聽就知道了!”
聽到警察來了,我懸着的心終於徹底放了下來,平躺在甲板上側臉呆呆看着旁邊的遊輪。
另外七架直升機全都在遊輪甲板上方停了下來,幾十名真正的特戰隊員沿着繩索快速滑下。遊輪內剩餘的劫匪早已是殘兵敗甲,根本顧不上反抗,紛紛扔掉槍支脫下衣服混入遊客之中。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聽着耳邊嘈雜的聲音,我開始感到睏意衝頭,不知不覺中閉上了眼睛。
但是這次閉上眼睛,並沒有熟睡的機會,十多分鐘後我就被人用力推醒,迷迷糊糊睜眼一看發現是兩個全副武裝的韓國特種警察。他們派人搜查了快艇之後,便把我們又重新帶回到了遊輪之上,將所有人都集中起來從中尋找那些隱藏的劫匪。
由我們三個人引發起來的‘戰爭’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和損失。遊輪三層損壞的最爲嚴重,四周牆壁佈滿了密集的彈孔。大廳中央也被手榴彈炸出了一個大坑,其中的設施和桌椅更是已經破碎的都無法分辨模樣。最讓人震驚的還是傷亡人數,在劫匪們瘋狂的掃射中,有幾十人還沒等從三樓大廳下來就命喪當場,受傷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將所有人員按照傷勢大小分開之後,特警隊員開始逐一進行排查。可能是聽到遊客描述劫匪的老大是個沒有頭髮的禿子。所以滿身是血的光頭就成了頭號懷疑對象,剛剛大致處理完傷口就被警察帶了出去!大魚丸被分到了其他區域並不能充當翻譯,那些警察又聽不懂漢語,所以儘管李曉欣和骨頭大叫着解釋,卻根本沒有人理會。
排查工作進行了大約一個半小時。昏迷的冷琦也清醒了過來,只是還不能進行幅度太大的活動。正當我們討論着應該像個什麼辦法把光頭找到的時候,他卻自己溜溜達達的走了回來,後邊還跟着洛基大衛和那位年輕的永賢船長。見到我們頓時咧嘴一笑:“讓哥幾個久等了,放心,禿爺被他們伺候的挺好,一點事沒有!”
洛基的胳膊被子彈擦傷,已經包上了繃帶,而永賢船長側只是遭到了一些碰撞上的瘀傷,並無大礙。有洛基在,語言交流上便不再是問題。永賢船長走上前跟我們逐一都握了握手,隨後滿臉感激道:“非常感謝你們拯救了大家,拯救了我的遊輪。我代表全體船員和全體遊客向你們表示衷心的感謝!”
這句話聽得我們一愣神,還以爲是洛基大副的翻譯出了問題,幾個人都是面色茫然:“怎……怎麼回事?我們……不被追究法律責任就已經燒高香了,怎麼還變成英雄了?”
光頭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船上得意解釋道:“你們不知道,這夥劫匪在船上八十多個位置都安裝了遙控炸藥,準備等得手之後就直接將整艘遊輪炸掉。但是這些遙控炸藥的密碼只有那兩個老大知道,哦,就是最開始那個紋身的光頭和打死他的那個小矮個。經咱們這麼一鬧,現在這倆孫子已經下去見了閻王,炸藥的危機自然也就解除了。現在韓國特警已經差不多全都拆除完畢了!”
隨後大魚丸和一位隊長模樣的海軍也走了進來,他同我們握手之後也表達了感謝之意,接着詢問起快艇發動機艙裡小葉屍體的事情。
提起小葉,我的心臟就好像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撞了一下,臉色不用別人說也能知道到底有多難看。光頭見狀馬上把大魚丸和隊長全都拽了出去,估計是到外邊解釋去了。
在遊客們的指認下,所有隱藏起來的劫匪都被差了出來,遊輪也連夜啓程開始返航。第二天清晨四點左右。我們的雙腳又成功的踩在了陸地上。我們同其他傷員一樣,直接被送進了醫院接受治療,同時繼續配合警方進行後續收尾調查。
這一遭讓所有人都變得十分狼狽,可以說是損失慘重,不但沒有找到第六塊水晶碎片,還產生了人員上的損失。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見到我們這副模樣,大魚丸倒也非常講究,說既然這一趟並沒有找到我們所需要的東西,那這其中也多少也有些他的責任,在加上當初花錢買下來的快艇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裡,所以談好的後半部分僱傭金就全都不要了。客套一番之後,便就此告別回到港口自己修養去了。
一共六個人,小葉被暫時放在了醫院的太平間,剩餘我們四個都躺在病牀之上。忙前忙後之後李曉欣自己的身影。骨頭看着於心不忍,好幾次掙扎着想爬起來幫忙,卻都被李曉欣向孩子一樣重新訓斥着乖乖躺回到了牀上。不過還好四個人都住在同一個病房,這樣一來給李曉欣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照顧起來也相對輕鬆一點。
被吊瓶伴隨着躺着三天,光頭和骨頭已經可以下牀走動,而我的左腳踝還高高的吊着石膏。讓我們沒想到的是,幾個人當中情況最嚴重的竟然是拜倒在一隻小小毛毛蟲之下的冷琦。在醫院的檢查結果中。顯示她的後背裡有一個葡萄大小的橢圓形異物,也正是這個異物導致她的傷口一直無法痊癒。唯一的辦法就是動手術開刀取出來!
按照醫生的建議,冷琦的手術安排在三天以後。在這期間,四個人都是隻需要靜養就好。光頭是個急脾氣,在醫院裡根本就待不住,躺了三天就坐立不安的滿走廊裡溜達。等身上的繃帶減少一些後,立馬穿上衣服找藉口說去樑藍的旅店拿行李。逃命似的離開了醫院。
出乎我們的意料,區區兩個半小時以後光頭就又一次飛也似的跑了回來,被他帶回來的不是我們的行李,而是三個比較壞的消息。他那顆抱着紗布的大禿頭上透着津津汗水,將打包買回來的韓國料理放在桌上故作神秘道:“三個消息。你們是想聽壞的,更壞的還是最壞的消息?”
我和冷琦都木訥的躺在牀上沒有迴應,骨頭在旁邊擺了擺手:“滿身都是補丁你也不嫌累得慌,有啥消息趕緊說說,就先說最壞的吧。”
光頭清了清嗓子,關上病房門壓低了聲音道:“先說第一個,我從醫院出去就直奔咱們之前住的旅店,結果你們猜怎麼着,旅店的主人換了!”
“主人換了?”我側臉看着他:“樑藍和他老婆不是開了幾十年了麼,怎麼這麼幾天就給轉手賣了?”
“no,no,no。”光頭搖了搖頭:“開始我也以爲是賣了,結果仔細一打聽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麼華人老夫妻開了十幾年的老店,而是一個年輕的韓國小夥三年前才裝修開起來的,以前那地方其實就是個飯館!那韓國小夥跟我說,半個月前這個叫樑藍的出高價租下了整間旅店,說是要給出國的好朋友一個驚喜!如果估計的沒錯,這個‘好朋友’指的就是咱們……”
李曉欣在旁邊輕聲分析道:“會不會他們的確就是給好朋友的驚喜,只不過咱們恰好也趕在了這個時候,就被一起接待了?”
我微微搖頭:“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們沒有必要撒謊說已經在這裡開了十年旅店,還憑空編造出一個什麼爲了女兒而來到韓國定居的理由!”
“說的就是吶!開始我就感覺那小子有點問題,就是想不明白,他趕在咱們前邊跑到韓國花高價組下一整間旅店,難道就是爲了幫忙?老張,你還有交情這麼深的朋友呢?”
我沉了口氣:“不是我的朋友,肯定另有其人。還有另外兩個消息呢,是什麼?”
光頭搬着椅子往近前靠了靠,隨後繼續說道:“這第二個消息,我去韓國的警察局裡打聽了,劫持遊輪的這夥人是由韓、日、英三國人組成。其中大部分都是韓國人。他們連活的帶死的所有成員,根本沒有長着黃色捲髮的外國人,而且潛水服非常普通,並沒有什麼鴿子圖案。也就是說他們和之前跑到咱們快艇上偷東西的黑衣人並不是同一夥!”
之前的第一個消息就已經讓我感到足夠的撲朔迷離,現在又憑空萌生出了第三股勢力,我實在感覺自己的腦袋似乎有些不太夠用。對於那些神秘的黑衣人。我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和身份,甚至連大概國籍都不是很清楚。想要徹底查清楚這些,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
見到我們都沒有反應,光頭也不再賣關子,直接說出了第三個消息:“最後一個消息只是猜測準確度並不是很高,也是關於那些黑衣人的。你們還記不記得出國之前在老張家電腦上看的那篇關於海南的報道,就是上邊懷疑兇手是什麼‘海魁’的那個?”
骨頭應了一聲:“俺記得,但是現在也不知道這‘海魁’到底是個啥東西……”
“我知道!”光頭得意一笑:“剛纔回來的路上順便去魚丸老爺子那轉了一圈,他跟我說了個大概。其實韓國人所說的‘海魁’。就是咱們中國人常說的‘海鬼’!”
這個答案讓我多少感到有些詫異:“海鬼?我記得科學上不是已經證實那其實是一種名叫水猴子的水下生物麼?”
“水猴子俗稱叫水鬼,確實是一種水下生物。但海鬼可不是如此,我雖然沒見着過,但曾經跟那些倒海斗的夫子扯淡的時候聽他們說過,那東西神出鬼沒,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麼。不過能肯定的是,那玩意絕對是個害人之物!最最最重要的,魚丸老爺子說海魁的後背上就有類似鴿子的圖案。所以我在想,前幾天咱們在海里邊遇到的東西……到底是不是人!”說完光頭還大概比劃了一下鴿子的圖形。
對於這個分析。我感覺真實度有些低,畢竟在那艘假冒海警的快艇上我們已經親眼看到了那種帶有白鴿圖案的潛水服,幾乎能確定就是人類無疑。
這三個消息和五份不同口味的韓國料理是光頭這兩個半小時的所有收穫,吃飯的時候李曉欣連連誇讚他厲害,能在這樣一個人生地不熟,語言就不同的地方打聽到這麼消息。實屬不易!換成我,就是花費兩天半的時候也不一定能瞭解到這麼多,這麼詳細。
吃過飯後,大家各自休息,我靜靜的躺在病牀上思考着那三個消息。結合到一起之後。總感覺我們這些人就像是幾個玩-偶一樣,被一雙辨不清模樣的大手在幕後操縱着。有的時候,我們自以爲真相十分簡單,但是卻遠遠低估了敵方的實力,導致現在一步一步變成了別人的棋子!
昏昏欲睡之中,一陣熟悉的輕音樂忽然從耳邊響起,我下意識伸手摸向牀頭,發現是小葉的手機。在被推進太平間之前,小葉的所有隨身物品都被李曉欣收拾好交給了我,自然手機也不例外。這還是我送給她的手機,音樂也是我們共同喜歡的,聽着這陣優雅的輕音樂,不知不覺中我的眼眶又一次溼潤……
輕音樂循環着響了兩邊,躺在旁邊病牀上的光頭終於被吵醒,眯着眼睛從我手裡拿過手機:“電話響了怎麼不接啊,多影響休息,你不接我替你接……”說罷就翻開了手機蓋,當他看到屏幕的時候卻忽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立刻又塞回到我的手中:“那……那什麼……老張還是你來接吧……”
我做了個深呼吸調整情緒,舉起了手機,卻也被嚇了一跳。原本我以爲這會是王編輯或者小葉那個朋友打過來的,但定睛一看才發現屏幕上赫然印着‘媽媽’兩個大字!……
說實話,我並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小葉的媽媽,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現在的情況。白髮人送黑髮人,是誰都無法接受的……猶豫了十幾秒,電話被自行掛斷,我輕輕鬆了口氣,手心裡全是冷汗……
光頭爬起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委婉一點吧,畢竟總會知道的。對了,小葉家是獨生女麼?”我微微點頭,他也重重嘆了口氣:“說句不中聽的,幹我們這行有句話叫做‘人各有命’,或許這就是小葉娘娘命數。做人吶……有時候不認命還真就不信。你還記得我給你講的那個獨賭毒的故事麼,他那也是命數,也是……”
話還沒說完,手機忽然再次響了起來,把二人都嚇了一跳,我左手下意識用力,正巧碰到了接通按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