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坑這種活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只有一個字:累!
炸藥將地面炸出了一個接近三米深的大坑,在坑底的部分露出一條青石板的邊緣。起初我以爲這就已經是墓牆,只要往下再挖掘一兩米,然後敲開墓牆直接鑽進去即可。但是等到真正動起手的時候才猛然發現,那條凸出來的青石板邊緣其實並不是墓牆,而是墓頸!
墓頸是大型陵墓最頂端的部分,將正方形的墓室挖好之後,會有一臺通往地面的出口,通常呈倒扣的圓錐形往上延伸,因爲像極了人的脖子,所以被稱之爲墓頸。據光頭解釋,平常的小型墓葬墓頸一般都在三米到七米之間,但是像這種規模宏大的帝王將相之陵,保守估計恐怕也得在十米以上,甚至有可能達到十五到二十米!
此次出來因爲路途太遠,所以我們全都從簡裝備而行,並沒有攜帶什麼機械的挖掘工具,面對厚厚的土層只能徒手用工兵鏟一點一點挖掘。光頭最先跳下去開始揮起了第一鏟,他沿着那條凸出的青石板斜着開始往下挖,很快就繼續往下挖掘了一米,青石板露出來的面積越越來越大。
我們推測的沒有錯,隨着坑內深度的增加,青石板並不是豎直向下的趨勢走向,而是開始斜着往周邊擴大。爲了迎合這種變化,我們只好也斜着慢慢往下挖,如此一來坑洞的面積自然而然就變的越來越大。墓頸的大概雛形也逐漸顯露出來,的確是個上小下大的漏斗形狀。
四個人相互交替着挖了兩個多小時,坑內面積擴大的已經可以容納更多的人,於是爲了增加進度,我們從一人一組變成了兩人一組輪流替換。這樣每個人的休息時間不變,挖掘速度卻能增加一倍。骨頭和光頭一組。他們兩人一個打洞技術高超,一個膀大腰圓滿身力氣,挖掘起來坑洞下降的速度幾乎用肉眼都能直接看出來。
儘管如此,我和冷琦卻也沒慢了多少,兩組人就像是在比賽一樣,最後竟然打了個平手。光頭坐在旁邊擦着臉上的熱汗嘿嘿笑道:“平常看老張文縐縐像個文弱書生。冷女俠小巧玲瓏,沒想到動起手來絲毫不在我和老骨之下吶,這還真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要是我們家白姑娘在身邊,現在進度肯定能又快上一大截!”
我一邊用力揮着工兵鏟一邊笑着迴應:“雖然不想打擊你,不過我還得說上一句,白大姐沒準現在都已經名花有主了,我勸你還是換個目標吧。別總在一棵樹上吊死。”
光頭哼笑一聲:“上嘴脣一碰下嘴脣,你說的到輕巧,禿爺也想多找幾棵樹都拴上繩子。但問題現在是繩多樹少吶,由不得我挑來選去的了。”
骨頭在一旁連連咂舌:“沒想到俺們禿爺也有今天,不過白大姐確實是個好人,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四個人有說有笑的幹活倒也不覺得勞累,但是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從中午十二點一直到晚上六點天黑。長達六個小時的挖掘竟連墓牆的模樣都還沒有見到。大坑已經深達七米,卻仍然是墓頸的部分。望着周圍草叢中蠢蠢欲動的蛇蟲。光頭將鏟子扔在一旁無奈的嘆了口氣:“今天算是進不了鬥了,趁着天色還沒徹底黑下來,留點力氣清理地盤安營紮寨吧。明天再忙活一上午,應該差不多。”
於是四個人直接就在大坑旁邊學着陳老漢的方法點起一堆篝火隨後在四周用火炭圍了個圓圈,挖了一天土坑,遠比穿梭在林間要更加勞累。甚至連守夜的問題都沒來得及安排,我就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是整整一夜,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躍過大山的朝陽依稀照在我的臉上。爬起來晃了晃腦袋,這才發現旁邊的光頭和骨頭還在酣睡。唯獨只有冷琦睜着眼睛靜靜坐在已經熄滅的火堆旁邊。我打着哈氣踢醒了旁邊的光頭:“昨天守夜怎麼不叫我?”
光頭眯着眼睛也是一愣:“昨天太累了,我好像……沒守夜……”另一旁的骨頭也茫然的搖了搖頭:“俺……也睡着了……”幾秒鐘後,我們三個都把目光看向坐在對面的冷琦,雖然她仍然面無表情,但臉上卻已經掛上了隱藏不住的憔悴和疲倦,沙啞着嗓音淡淡的說了句:“繼續幹活吧。”
我沉了口氣,不禁在心裡懊惱自己怎麼如此不負責任,同樣的勞動量,到最後三個大老爺們呼呼大睡,卻讓冷琦一個人獨自受了一夜。光頭也覺得十分不好意思,摸着後腦勺乾笑兩聲:“那什麼……冷女俠你休息一會吧,估計墓牆沒有多深了,等我們三個挖開之後再叫你。”
經過一天的勞累,再加上一夜的苦熬,冷琦的確也有些堅持不住,便不再多說,將揹包墊在地上斜躺着閉上了眼睛。
由於是在林間,所以越深的泥土溼度越小,挖掘起來也更加困難。爲了儘早挖開墓牆進去倒鬥,三人也不再輪流休息,直接三把鏟子一起上陣。光頭一邊用力挖一邊看着正在不遠處熟睡的冷琦笑道:“其實吧……這冷女俠細細一看倒也真是個美人,如果把那冷冰冰的性格改改,還真是個理想的對象……”
骨頭哼聲道:“要俺說啊,冷琦姑娘的主意你就別打了,之前不是還說過了,她可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了的。不過……俺覺着……老張你的希望比較,反正小葉姑娘已經……”
說到這裡,光頭立刻擡起鏟子背擋在了骨頭嘴上:“胡扯什麼呢,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玩意,老張好不容易讓我從‘黑暗的深淵’里拉出來,你要是再把他推進去,禿爺可沒有拉第二遍的把握了。”
骨頭也意識到說錯了話,輕聲嘀咕着:“老張又不是大糞,說拉就拉的……”
我咧嘴笑了笑:“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完再說吧,水晶碎片的事不解決,其他都是白扯。再耽誤下去,那操蛋的詛咒早晚都會輪到咱們身上。”
光頭順着我的話點了點頭:“就是就是,那咱不扯了不扯了,抓緊時間幹活,幹活哈。”
又是漫長的四個小時過去,當大坑深度達到十二米的時候,墓頸和墓牆之間的接口終於出現在我們面前。更深處的墓牆十分光滑,呈青灰之色,摸上去如同大理石一樣。終於看到了希望,每個人心底裡不知不覺又有了動力,也不再休息直接一口氣全部挖開。
只要見到了墓牆,再往下挖掘兩到三米就可以破牆進入其中進行倒鬥。三人一起動手,速度極快,一個小時不到,坑洞的深度便又一次增加了三米,一大片墓牆也徹底顯露出來。此時我們身處在距離地面十五米左右的大坑之內,冷琦早已經不再視線之內,我擔心她睡着了受到毒蛇的侵害,於是讓骨頭配合着光頭破開墓牆,自己爬出去看看情況。
可能是真的累到了,冷琦睡的依然很熟。考慮到山谷中陰風陣陣,我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蓋上。湊到近前之後才猛然發現,睡夢中的她竟然又一次流淚了。平日裡看慣了冷琦那張冷酷的面孔,如此見到這副淚流滿面楚楚可憐的樣子,莫名讓我感到有些心痛難忍。
似乎自從冰火谷那一行之後我便再也沒看她哭過,愣了幾秒鐘,我才反應過來,摸出紙巾輕輕爲她拭去淚水。冷琦的神經依然非常敏感,我剛剛碰觸到皮膚她便睜開了眼睛,從我手裡接過紙巾默默的擦淨淚水清了清嗓子:“墓牆挖出來了?”
我點點頭:“已經挖出來,禿子和老骨正在底下破牆,應該很快就能進去了。你……還好吧?”
“我沒事,咱們也下去幫忙吧。”說罷她將身上的衣服還給我,拎起揹包往大坑走去。
大坑之內,墓牆依然完好無損的佇立在那裡,光頭正掄起工兵鏟在用力劈砍。見到我之後立刻將鏟子扔了過來,坐在旁邊連連擺手:“不行了,禿爺實在沒力氣了,老張你繼續上,我先歇一會。”
我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和光滑的墓牆輕笑一聲:“我怎麼感覺好像沒什麼進度,你們倆不是偷懶呢吧?”
骨頭也是大汗淋漓,坐在旁邊應聲道:“沒有沒有,這墓牆老硬了,禿子俺倆都劈了半天了,連塊石頭碴都沒能弄下來!”光頭苦笑着點了點頭:“不信你自己去試試,試試就知道了。”
走到墓牆前我仔細看了看,果然發現上邊有些錯綜複雜的白印,的確是剛剛用工兵鏟劈砍出來的。
這面墓牆是非常均勻的青灰色,看起來像是水泥和石灰,但摸起來卻又與大理石類似,感覺應該非常脆弱,屬於一擊即碎的那種類型。
深吸一口氣,我舉起工兵鏟將鋒利的鏟頭對準牆體中間用力劈了下去!然而,在鏟頭砍到牆壁之後卻又猛然彈了回來,震的雙臂陣陣發麻,再看那墓牆上,只是又多了一個白印,其他的竟然沒有絲毫破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