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擡起胳膊做了個拒絕幫助的手勢,這讓我十分費解,顧不上詢問便繼續往前走去。誰知他見狀頓時又是一聲大吼,隨後微微擡起了腦袋,我覺着手電看着只覺得頭皮一緊,猛然間發現他兩隻眼睛裡的瞳孔如血一般殷紅,配上冷淡的目光似乎可以直接殺人一樣……
全身劇烈哆嗦一下,我睜開了雙眼,發現這只是一場噩夢。除了三個女生之外其他人仍然坐在周圍等待,骨頭手中杯子裡的茶水還冒着熱氣,看來我並沒有睡多久。光頭正坐在旁邊無聊的擺弄着冰鎬,見到我的反應便出口詢問:“又做噩夢了?老張你可得好好休息了,這兩天怎麼總是做噩夢。要不然,我們都不安全吶……”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擡頭看了看遠處的冰壁,此時火焰雖然減弱卻還在燃燒,被凍在裡邊的老外還是先前那個姿勢分毫沒有變化。骨頭坐在對面也看着我問道:“老張,咋了,又夢到黑蛟了?”
我搖了搖頭,把夢中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骨頭聽後擔心的回頭看了看冰壁裡的老外:“你這夢可真夠嚇人的,不過這事確實挺邪門的。也不知道咋的了,這人就忽然給冰凍住了。”正說着,小葉略帶緊張的從帳篷裡鑽了出來,跑到我身邊呼吸急促:“張瑞,你們沒事吧。我剛剛做了個夢,夢到那個人活過來了……”
光頭聽了哈哈一笑:“哎呦,這可真是夫妻同心吶,做夢都是一樣的。”
我瞪了他一眼讓他別扯淡。免得嚇到小葉,隨後輕聲安慰:“沒事。別想太多就不會做夢了,回去繼續休息吧。”小葉點點頭嘆了口氣轉身離去。望着她的背影我心中隱隱感到有些不安。回想夢中的情景總覺的那老外似乎是在有意提醒着什麼,但具體又沒有表達清楚。
正在這時,耶株冰牆旁邊招呼我們:“有效果,可以挖冰了!”幾個人聽到後馬上拿着各自的冰鎬重新走了過去。這回冰壁上的火焰已經徹底熄滅,有不少融化的冰水在四周流淌,先前那些堅硬的白冰果然裂開了一道道微小的縫隙,變得像餅乾一樣又酥又脆。
光頭把冰鎬掂在手裡轉了個圈,用另一頭的鈍面先輕輕敲了一下想探探情況。誰知原本堅硬的白冰被固體燃料燒灼之後變得比想象中還要脆弱,只是這麼一下就有一大塊冰片被帶了下來。光頭見狀嘿嘿一樂:“這玩意效果真好。又學了一項新技能啊,你們就別動彈了,站在旁邊看熱鬧就成!”說罷掄起冰鎬輕鬆剷起了白冰。
隨着冰壁被一層層鑿開,耶株皺起了眉頭,從地上撿起了一片被砍下來的冰片輕聲喃喃:“這裡的冰……好像有些奇怪……”
我湊過看了看,發現被光頭一點點剷下來的這些碎冰全都是呈半圓片狀,就好像是許多巨大的蛋殼一般。開始我還以爲冰塊被酒精燒灼之後就會變成這種狀態,但是從耶株的反應來看,碎冰的形狀和酒精沒有任何關係。
不到五分鐘。光頭就在冰壁上剷出了一個凹洞,裡邊老外的那隻手已經露了出來。幾名外國隊員似乎不忍心看到自己同伴這副模樣,全都下意識把目光移到別處,臉上掛滿了悲傷的神情。
變成這種狀態下的冰壁挖起來要比土層更加方便。幾乎不用發力,用冰鎬輕輕一敲就能破開一大片。逐漸挖到深處的時候,光頭的職業病就開始顯現出來。四周的洞壁全被他用冰鎬鏟的平平的,看起來除了材質不同之外其他的跟盜洞一模一樣……
又過了五分鐘。光頭已經挖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冰洞,就見他噘着屁股在裡邊高喊了一句:“可他媽把下身挖出來了。同志們,把這哥們拽出去吧!”我們應聲在外邊幫忙,抓着那老外的衣服將他往洞外拖拽,但是三個人發了幾次力卻竟然沒有拽動!
骨頭在光頭的屁股上踢了一腳:“禿子,你再看看,是不是腳丫子還在冰裡凍着呢,俺們拽不動啊!”光頭馬上回應:“腳丫子早就挖出來了,就在我面前懸着呢!你們先等會再拽,讓我檢查一下。”隨後就聽到他一聲驚呼,高聲罵道:“我艹,這裡邊凍着倆哥們呢,那個在更裡邊,人家手拉手你們當然拽不動!”
這種情況我事先預想過,因爲大衛他們派出了兩個人出去尋找救援,既然能找到第一個,那第二個一定也在附近。只是沒想到兩人竟然離得這麼近,而且還手拉着手!骨頭迫不及待的探着頭往冰洞裡邊張望:“在哪呢?在哪呢,讓俺看看!”說完也噘着屁股鑽了進去。
光頭挖出來的冰洞並沒有多大,而且深度不到兩米,骨頭擠進去之後頓時沒了地方,就聽光頭在裡邊罵道:“你特麼這麼大個駝往裡湊合什麼!”骨頭也隨後開口正辯:“俺是看你自己動手太慢,所以進來幫忙……”
兩人將洞口堵得嚴實可縫,我們也無法看清裡邊的狀況,只能站在一邊等消息。不出兩分鐘骨頭就又退了出來,喘了口氣道:“不行了,裡邊酒精沒燒到,又挖不動了!”光頭也在裡面邊敲邊喊:“確實……確實挖不動了,又他媽跟石頭一樣,往死了硬了!”話音剛落,就聽洞內傳來嘩啦一聲冰塊垮塌的聲音!
由於冰壁上剛剛燃燒過固體燃料,所以大部分地方都已經不太結實,聽到這陣垮塌生我頓時頭皮一緊,想着裡邊的光頭心道一聲不好!隨後馬上招呼骨頭抱住光頭的雙腳將他拽了出來,接着就聽到洞裡邊傳來一陣大叫:“哎……我艹……別拽!褲襠地下還有冰塊呢!……”
這句話說完,我們也將光頭拽了出來。他並沒有被坍塌的冰塊砸到,反而捂着褲襠不斷謾罵:“你們兩個挨千刀的,硌着禿爺的‘二兄弟’了!……”見他沒事,我鬆了一口氣。彎腰看向洞內,驚訝的發現在這個人工開鑿出來的冰洞末端竟然坍塌出另一片空間,似乎是冰縫的另一頭。也就是說,我們面前的其實並不是冰壁,只是一堵兩米多厚的冰牆!
冰洞的坍塌將被凍結在其中的兩個老外徹底釋放,我舉着手電照了照,發現更裡邊的老外的表情也是一臉驚恐,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而靠外側的金髮男子則是伸手去拉他,時間就在這一瞬間的停止,他們就以這種做着驚慌失措的表情準備逃跑的動作被凍結在了冰中!
被冰凍的屍體非常沉重,金髮男子就有近一百五十公斤。骨頭耶株我們三個大老爺們合力纔將他擡出來放到一邊,躺在地上他依然保持着僵硬的動作,羅蘭紅着眼圈站在一旁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可能是聲音太過嘈雜吵醒了睡在帳篷裡的姑娘,冷琦小葉和李曉欣接連走了過來。
成功將兩具屍體擡出來放在地上,我們坐在旁邊揉着痠痛的肩膀看着滿臉悲傷的外國隊員。由於國籍不一樣,所以他們都有各自的告別方式。唯一相同的,就是默哀三分鐘。隨後格魯找了塊地方,利用從冰洞裡鑿出來的那些冰塊來埋葬兩位隊員。
光頭在一邊滿臉無奈:“這幫外國人吶,咱們辛辛苦苦幫他們挖出來,然後他們在換個地方重新埋上。簡直是脫褲子放屁,費那二遍事幹嘛。”
小葉在旁邊解釋:“人家有人家的風俗習慣,跟咱們中國一樣。就這樣讓屍體冰封在冰壁裡,死人的靈魂會出不去的。”
光頭點了點頭:“喲,小葉姑娘,看來你這知識量比老張更淵博啊。以後沒事的時候多教教他,省的關鍵時刻吊鏈子。”
我一瞪眼:“從來都是你掉鏈子,我哪有那麼不靠譜的時候?”
“拉倒吧,就說那鳥語,老骨我們這樣的粗人不會那是正常。你說你一個大記者,連鳥語都不會講,見了老外還得連說帶比劃,丟不丟人!”
正說着,遠處那幾個老外已經將同伴的屍體用碎冰埋上,正站在‘墳’前默哀。骨頭輕聲問道:“人家默哀,咱要不要過去,象徵性表示一下子?俺爹說了……”
“打住打住,別讓你爹說了,咱也趕緊過去走個形式就得了”說着光頭起身走了過去。我們跟在也跟在後邊,站到幾個外國人旁邊,學着他們的樣子低頭默哀。
不到二十秒,我忽然聽到‘噹啷’一聲輕響,睜眼一看原來是一塊冰塊從‘墳堆’上滾落,那老外的一隻手露了出來。旁邊的一名俄國人也擡眼看了看,隨後走過去把冰塊重新擺好,將那隻手往裡邊推了推。
然而,就在俄國人的手接觸到已經死亡的老外那隻手時,身形忽然一顫,接着慘叫一聲僵在了原地。大家都被嚇了一跳,連忙圍過去查看。驚訝的發現,那名俄國人保持着半蹲姿勢,身上冒着陣陣寒氣,滿臉驚恐的表情,竟然在這不到三秒鐘的時間裡被活活速凍成了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