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田風波

不知爲什麼,極克現在有些怕鎮口的那個老瘋子,他拉着衝石推着板車飛快的通過了鎮口,幸好老瘋子正對着一名來金光鎮買磨粉的商販唱他那首百唱不厭的歌謠,並沒有看見他倆。

極克和衝石推着板車沿進鎮的大路繼續往裡走去,穿過了金光大道,又轉過幾個街口之後,他們來到了料場倉庫前的那條小街上。一路上極克發現,在每條街道上,總能看到一兩個穿着黑色制服的鎮政府護衛軍在巡邏,“難道又發生什麼事了?” 他在心裡問道。

順着小街走了不多遠,就是包氏老料場的倉庫了。現在包老闆將買下的料田分成了十幾個大塊,每一大塊料田前都保留了一個倉庫,用來就近存放磨粉。而每個倉庫都配備有幾名搬運工和一名倉庫主管,十幾個倉庫主管又統一歸包氏老料場倉庫的老槽管轄。

土蘭採料組的採料工和磨蟲現在仍然在包氏老料場倉庫住着,賬房和存放料草種的料種房,目前也只有老料場倉庫纔有。極克和衝石將一車料草種推進倉庫,交由老槽驗收後入了料種房。兩人隨後又去賬房將採買料草種的錢結清了。

傍晚,包老闆照例來老料場倉庫盤點查賬。當他從老槽那裡得知料草種已買回來之後,特地去料種房查看了下剛買回來的料草種。

“這批料草種質量不錯!” 老槽在邊上誇獎道。

包老闆仔細的看了看手中的料草種,確實顆顆飽滿、個個油亮。當他又在賬房瞭解到這批料草種的價格後,高興的讓人將極克和衝石找了過來。

“乾的不錯!小夥子有前途!” 包老闆使勁拍着極克的肩膀,大聲稱讚道,“你們這趟辛苦了!除這幾天的工錢照算之外,你們每人去賬房領一個銀戈爾,作爲這趟的獎勵。”

......

直到天完全黑下來後,土蘭才帶着採料工們從料田回來,這時包老闆已經查完帳早早走了。當土蘭得知包老闆已經走了,似乎有些失落。

很快他從老槽那裡得知料草種已經買了回來,土蘭也跑到料種房看了看買回來的料草種,然後就繃着臉一言不發的走了出來。特別是當他在賬房瞭解到,包老闆給極克和衝石每人獎勵了一個銀戈爾的時候,臉色更是陰沉的像要滴下水來。

採料工們吃完晚飯,一個接一個的疲憊的回到了閣樓上。

“回來啦?”見到極克,老莫招呼道。

“回來了。”極克回答。

“一路上都還順利吧?”

“挺順利的。”正說着,衝石領着刀皮和大板、細繩也來到他倆的鋪位前。

“極克,”衝石說道,“這三個傢伙硬要我講講咱們到青木鎮買料草種的經過。……我說,咱們就是走了兩三天路,路上碰到個有麻煩的人,咱們幫了人家一個忙,人家領咱們在青木鎮轉了一圈,買了料草種,看了看大樹,然後咱們倆又花了兩三天走回來了。……結果他們聽了一個個都說不滿意。我笨嘴拙舌的講不好,你腦子靈,講的清楚,你再給他們講一遍。”

聽說要講故事,臨近鋪位的幾名採料工也靠了過來。極克沒辦法,只得將他們怎麼出鎮過的水晶荒原,怎麼遇到綠保,然後綠保怎麼帶他們去買料草種,又帶他們去參觀上古神木、神木平原、法師堂和專用田,以及在青木鎮的其他所見所聞,都詳詳細細、繪聲繪色的給大家講了一遍。

周圍的人聽得都幾乎入了神,衝石也聽的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口水都不自覺的像是要流出來。……等極克講完,衝石吸了吸快流出的口水說道“真好聽!講得我好像又去了一遍青木鎮一樣!……不過,和我說的好像也差不多。”

“差不多?”刀皮衝着衝石翻了個白眼,“差的太多了!你說的就和沒說一樣,大夥誰不知道你是走了兩天路,到青木鎮轉了一圈,買了料草種,又走了兩天路回來的呀!”

老莫在一旁對極克說道“看來包胖子對你倆的這趟差事還挺滿意,加上是你想出的採料方法幫他賺了大錢,後面應該還會有好差事安排給你的。”

刀皮看到其他幾個來蹭故事聽的採料工都陸續回去了,壓低嗓門罵道“把咱們極克發明的採料法霸佔了去,還叫什麼包氏採料法! 我呸!臉皮真夠厚啊,這應該叫極克採料法纔對。”

極克解釋道“我也只是有一個想法,如果沒人家包老闆的磨蟲和料田做實驗,我也什麼都弄不出來。” 說着他趕忙又轉移了一個話題,“在我回來的時候,看到幾條街上又有鎮政府的護衛軍在轉悠了,又出什麼事了嗎?”

老莫說道“現在金光鎮的料場都被包胖子收了,這些個料田,包胖子的二十頭磨蟲加四十名採料工基本上是全包啦!……可這下,原來很多其他料場的採料工一下子沒了生計,沒活幹了!”

“……總有那麼多人一起在外面閒逛,鎮政府還是有些擔心的。這不,前幾天,有幾十個一直找不到工作的採料工,聚集到金光鎮政府門口請願,希望政府能考慮考慮他們的生活。鎮政府纔不想管呢!……結果僵持了一天,傍晚的時候來了一隊鎮政府護衛軍,直接將這幫人驅逐出了金光鎮!所以後來爲了防止再有人鬧事,現在各個街口都安排了護衛軍在巡邏。”

正說着,大板插進來說道“所以說現在採料工不值錢,外面一抓一大把。咱兄弟幾個在這兒累死累活的幹,被人欺負了,也沒什麼脾氣!”

衝石一聽就急了,“怎麼的?還有人敢欺負咱們?”

老莫在一旁擺了擺手,“有些事無非就是小人得志,不說也罷。”

刀皮不幹了,他搶過來說道“爲什麼不說?都是兄弟,沒什麼好瞞的。” 他又轉向衝石和極克,對他倆說道“你們走的這幾天,料場發生了一些事情,等我來慢慢講給你們聽。”

隨着刀皮的講述,極克和衝石這才漸漸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在原來的採料組裡,極克和老莫是一組,推一輛採料車;衝石和刀皮是一組,推一輛採料車。可極克和衝石出發去青木鎮買料草種之後,老莫和刀皮的採料車就推不起來了。

土蘭可不會讓誰閒着,他跟包老闆請示之後,將早先排擠到老槽那裡去的那名採料工——其實人家已經算是搬運工了,而且據說在老槽那裡乾的還不錯——給借調了回來。他原先還想再多借一個人,可老槽死活不答應,說如果不是包老闆特意叮囑過,他一個人都不想借。土蘭沒有辦法,他只能老大不情願的、像包老闆所說的那樣,自己頂上了。

不知他怎麼想的,土蘭讓那個借來的搬運工和刀皮一組,自己則和老莫拼了一組。可他平時頤指氣使慣了,以前站在旁邊監工還好,現在自己還得幹活,心裡氣不順,一開工就四處找人茬。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不太敢招惹大家,就使勁挑那個借調過來的搬運工的毛病。那名搬運工好久沒有采料了,再加上也沒有操作過採料車,自然很不熟練。土蘭一會兒說他這裡不對,一會兒又是那裡不好,將那個搬運工整的一點脾氣也沒有,被他指揮得手忙腳亂。一不小心,就將採料車推到了料田裡,壓倒了幾株料草。

土蘭見狀大怒,對着那名搬運工就破口大罵。他自顧自罵了一陣之後,見其他人都沒有什麼反應,還是在老老實實的推車採料,不禁放了心,更變本加厲起來。

刀皮這時清了清嗓子,繼續往下說道“他先是說我沒有好好的指導那名搬運工,接着又說旁邊一輛採料車推的不直。隨後,大餅和細繩小聲嘀咕了兩句又被他聽到了,他氣沖沖的說要扣兩人的工錢。”

“老莫和他一組,實在忍不住了,就在旁邊勸了他兩句。沒想到,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他一下子跳將起來,將採料車的車把一摔,指着老莫的鼻子就開罵,說老莫仗着來料場的時間早,整天在料場擺老資格,幹活也不賣力,把其他採料工都帶壞了,...... ”

“還有好多難聽的話,最後他說......”刀皮捏着嗓子,學土蘭的腔調說道,“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以前我管不了你,現在我要讓你走,你就得走!外面找工作的採料工多的是,你不想好好幹,就滾蛋!”

“這tm什麼話!” 衝石一聽就跳了起來,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老子非得去揍他一頓,大不了不幹了!”

“算了算了!”一直沉默的老莫攔住衝石,“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頭?爲了生活,還是忍了吧!唉...... ” 老莫長長的嘆了口氣。

大夥看老莫都這麼說,也不再說什麼,過了一會兒發了發牢騷,也就慢慢的都散了。

......

土蘭自從升級爲採料組組長後,就不在閣樓上和大家擠大通鋪了。包老闆讓人在倉庫的材料房旁邊給他隔了一個小小的單間,他晚上就一人獨自睡在這個單間裡。

在料草種買回來後的第二天清晨,土蘭照例爬上閣樓來叫採料工們起牀幹活。極克見他頭髮亂糟糟的,眼睛裡好像佈滿了血絲,連聲音都沙啞了一截,明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起牀!快起來幹活!你們這幫懶鬼!” 土蘭嘶啞着聲音吼道。

因爲極克和衝石已經回來,土蘭終於不用親自上陣再去推採料車了。他催促着大家推着磨蟲和採料車來到指定的料田後,就一個人站在料田邊發起呆來。

自從極克和衝石被包老闆派去青木鎮,自己被逼的頂上了採料空缺以來的這幾天,土蘭每晚睡的都不是太好,他不斷思考着自己的將來,並開始擔憂起現在所得到的一切來。

其實那天在料田罵過老莫之後,當晚他就去找過包老闆,希望包老闆能開除老莫。但包老闆以老莫在他的料場已經幹了很久爲由,拒絕了。

隨後的幾天,土蘭不得已還是要和老莫一組採料。但在他的心裡,卻開始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個想法一天一天變得越來越強烈,特別是在昨晚得知了包老闆對極克和衝石的獎賞後,這個念頭更加變得無法遏制起來。土蘭昨晚整整想了一夜,他覺得必須行動了。

採料工們前幾天被土蘭煩透了,今天看到他一個人愣愣的站在料田邊發呆,大家心情都好了許多,漸漸放鬆下來。

土蘭正呆呆的盤算着他的計劃,突然被一陣笑聲驚醒。他擡起頭來往料田裡望去,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老莫,老莫和極克兩人一邊推着採料車往前走,一邊高興的在談論着什麼。接着是衝石和刀皮,大板和細繩,然後還有其他採料工,大家推着採料車似乎都很開心愜意。就連車上坐着的磨蟲,吃起了料草來都顯得那麼的輕鬆快樂。頓時,一股深深的恨意涌上了土蘭的心頭!

中午剛過,繼續在料田裡幹活的採料工們就驚奇的發現,土蘭居然不見了!這可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但驚奇歸驚奇,活還是要乾的,一直到太陽快要落山,土蘭還是沒有回來。採料工們見天色已晚,就一組一組開始收工,推着磨蟲回到了倉庫。

等鎖好磨蟲、停放好採料車,大家吃完晚飯陸續回到了閣樓之上,這時天色也漸漸黑了下來,“天天搞到這麼晚!連廣場上的雜耍都沒有時間去看!” 衝石又在抱怨道。

“是啊!還不如以前手工採料的日子來的輕鬆。” 刀皮難得附和衝石一次。

天終於完全黑了下來。突然,樓下傳來一陣嘈雜,接着就聽到許多人上樓梯的腳步聲,“騰,騰,騰,騰...... ”

只見一對穿着黑色制服的護衛軍士兵衝上了閣樓,在樓梯口站成一排。就在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一名士官從樓梯口慢慢的走了上來,而他身後跟着的居然是——土蘭!

只見士官帶着土蘭走上閣樓,那名士官先默默的掃視了一遍閣樓上的採料工們,然後扭回頭招呼土蘭道,“來來來,大隊長!......你站到前面來嘛!你來指一下,哪個是莫智?”

土蘭遲疑的往前走了兩步,他顯得似乎有些慌張,但很快就十分堅定的伸出了一根手指,筆直的向老莫指去。

兩個護衛軍士兵迅速走過來,抓住了老莫。老莫大聲叫道“幹什麼抓我?我沒有做違法的事!”

那名士官冷笑一聲“叛賊莫明的胞兄弟,能好到哪兒去?......你有沒有違法,帶回去查一查就知道了。帶走!” 那兩個士兵不由分說的就把老莫扭到了一邊。

那名士官又問土蘭道“大隊長,還有誰圖謀不軌啊?”

土蘭再次伸出手指,依次指向了衝石、刀皮、大板和細繩,護衛軍士兵一次又一次的走過去,抓住幾人。衝石使勁的掙扎着,“我犯了什麼事?爲什麼要抓我?”

當土蘭第六次伸出他那根手指時,極克看到,如同是慢動作一般,那根手指慢慢的劃過空氣指了過來,然後在自己的正前方停住、不動了。極克腦子裡“嗡”的響了一聲,頓時一片空白。當兩個護衛軍士兵走上前來抓他時,他沒有一絲的反抗。

見土蘭不再指認別人,那名士官清了清嗓子,對其餘還愣在原地的採料工們說道“這幾人有妄圖罷工和策動謀反的嫌疑,現帶回去調查!……大家請放心,鎮政府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只要大家好好幹活,遵紀守法,積極配合鎮政府的工作,就完全不用擔心!”

“大家要以土蘭大隊長爲榜樣,不僅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還積極協助鎮政府維持金光鎮的治安。……在這裡,我也要正式宣佈鎮政府的一個決定......”

“金光鎮要成立居民、聯防大隊,由土蘭任臨時大隊長!負責協助鎮政府,清理社會的閒散人員,並及時發現社會隱患。……各位都是

金光鎮的合法居民,請大家積極配合土蘭大隊長的工作。”

說完,他扭過頭徵詢似的看了看土蘭,似乎想要他也上前來講兩句。土蘭顫微微的緊閉着嘴脣,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那名士官見土蘭無話,就一聲令下,護衛軍士兵們排着隊壓着老莫、極克等六人下樓去了。

下樓的時候,極克看到大餅那吃驚的臉在樓梯口旁閃了一下,而此時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

當極克再次看見外面的天空時,已是三天後的早晨。他正和老莫、衝石等五人一起被押往金光廣場。回想起這三天來的遭遇,真如身處煉獄中一般。

那晚六人被抓以後,當即就被壓到了鎮政府內的審訊室裡連夜審問。六個人被分別關在不同的小黑屋裡,幾名審訊官輪番上陣,日夜不停的拷問,軟硬兼施,將各種刑具幾乎都試了一遍。問來問去,問題始終只有兩個——一是是否知道莫明以及其他金閃石礦場罷工叛逃者的去向,二是是否意圖挑起包氏料場採料工的罷工。

對於除老莫以外的其他五人來說,這第一個問題確實不知情,無法回答。而第二個問題純屬是子虛烏有的事,更是得不到什麼答案。所以審訊官審來審去也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而在老莫那邊,情況就有些許不同了。當審訊官將從金光鎮錢莊拿到的取款記錄扔到老莫面前時,老莫一時語塞。因爲上面寫着,老莫在金閃石礦場事發後的第二天下午,去鎮上的錢莊取了十二個銀戈爾!

對於這筆錢的用途,老莫一時回答不上來,隨即就是一番嚴刑拷打,但老莫也始終咬緊牙關硬挨着。到了第三天,審訊官見實在問不出什麼來了,就交由審判廳草草的將老莫判了個資助反賊,煽動罷工。而其餘五人則都判了個意圖罷工的罪名。

鎮長同意了這份判決,但他決定再次召開一次全鎮的臨時大會,要在大會上執行對六人的判決,以起到對全體居民的威懾作用。

當老莫極克等六人被壓到金光廣場西北角的高臺邊時,金光廣場上已站滿了金光鎮的民衆,高臺的四周都立着持刀的護衛軍士兵,而那個穿着黑色制服的鎮長特使,此時正站在高臺的上面,對臺下的民衆大聲說着。

“...... 這五名採料工,平時工作消極懶散,妄議鎮政府的政策,還意圖挑起包氏料場採料工罷工!他們是金光鎮的不安定因素!……現在,我以鎮長的名義宣判,每人杖責三十,立即執行!”

說到這裡,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繼而又語重心長的說道,“希望大家引以爲戒,安心工作,共同維護金光鎮的和平穩定!” 說完,他朝這邊臺下一揮手。

“上去!”押解極克的兩名護衛軍士兵在背後推了極克一把,緊跟着另外四人都被推搡着壓到了臺上。護衛軍士兵不由分說的將五人按倒跪在高臺上,然後一把扯掉了他們的上衣。

赤裸着脊背的極克跪在高高的高臺上,此刻,滲入高臺石塊中的那隱隱血痕看得更加清晰了;高臺下站着一排身穿黑色制服的護衛軍士兵,他們都背對着自己;再遠些就是擠在一起的金光鎮民衆,大家都盯着高臺之上,幾千雙目光,齊刷刷的向自己這邊射來,整個廣場上鴉雀無聲。

“一!”鎮長特使發出了命令。“啪!”整齊如一聲般的清脆響聲,瞬間響徹整個廣場。極克只覺得背上微微涼了一下,隨後,劇烈的疼痛才傳了過來。

“二!”......“三!”......“四!”...... “五!”......,隨着鎮長特使的一聲聲口令,藤杖一下下的抽打下來,藤杖上甩出的點點血滴,四處飛濺到高臺的地面上。

“六!”......“七!”......“八!”......“九!”......“十!”......, 極克整個背上都疼的如烈火灼燒一般,爲了不讓自己喊叫出來,他緊緊的咬住了牙關。

“十一!”......“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有那麼一小會兒,傷口似乎麻木了,從背上傳來的疼痛減輕了一些。但很快,更深傷口中那挖肉般的疼痛感一陣陣襲來,極克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前趴下去,他不得不用兩隻手臂緊緊的撐住了地面。

“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極克的手指緊緊的摳進了高臺石塊間的縫隙之中,此時藤杖甩出的已不僅僅是血滴,還有帶出的小塊已被抽碎的皮肉。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極克的身體開始無法控制的、神經質的抽動起來,他背上傷口中的皮肉都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在微微的顫動着。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上午的一縷陽光從東南方斜斜的射了過來,照在金光廣場對面先賢塔那高高的尖頂後方,陽光在給尖頂鍍上了一道金邊的同時,也將尖頂的陰影投射到了西北角的高臺之上。

三十藤杖打完,極克被身後的護衛軍士兵一把扯了起來,半架着從高臺另一側走了下去,和其他四人一起被扔在了高臺一邊的空地上。

架着極克的護衛軍士兵一鬆手,極克就不由得往地上撲去,他剛想坐起來,背上的傷口拉扯所產生的劇烈疼痛就讓他放棄了這個念頭,他只能用手撐着地,半趴在那裡。

“接下來!”鎮長特使又走回到了高臺之前,他大聲衝臺下喊道,“我要宣佈對另一名採料工的判決!……和剛纔五人一樣,他也意圖挑起包氏料場採料工的罷工。但是!更爲惡劣的是!他居然膽敢資助金閃石礦場謀反案的主犯——莫明潛逃,他就是莫明的胞兄弟——莫智!我在這裡代表鎮長宣佈對他的判決......”

像是準備拿出一件偉大的作品似的,鎮長特使突然停了下來,他用充滿成就感的目光掃視着全場,“我宣佈!判處莫智每十日接受一次杖刑,每次藤杖二十,且均在廣場西北高臺公開行刑,直至莫明投案、或莫智死亡!”

聽到這個特殊的判決,臺下的人羣騷動起來,大家紛紛壓低聲音互相議論着,整個廣場人羣發出嗡嗡的響聲。

“請各位...... ” 鎮長特使提高了音量“請各位去往別鎮的商販、以及今天在場的外鎮客商,給在逃亡途中的反叛者莫明帶一個話——如果不想眼睜睜的看着他的胞兄弟被活活打死,就請回來投案自首,金光鎮政府會對他酌情寬大處理!”

說完,鎮長特使又往高臺一側一揮手,“行刑!”他叫道。

(本章完)